“嬸嬸安好。”


    “伯母安好。”


    一直到他們兩行禮完,顏夫人才有些後知後覺起來,她略有些慌亂道:“好、好,兩位好。”


    但到底是為母則剛。


    顏夫人在一開始的慌亂之後立刻鎮定下來,她壯著膽子道:“兩位今日來家中拜訪,想來也是為了溪兒和霜兒,她們兩是我的心頭肉,便是親王殿下和太子殿下再尊貴,我心中,也是要為我的女兒計量幾番的。”


    她的話十分直接。


    不知是不是和顏溪待在一起久了,顏夫人似乎也沾染上了兩分果決,她目光慌亂中透出幾分鎮定來,直視麵前這兩位‘大人物’,語氣也說得非常堅決。


    站在她身邊的顏侯爺當即心裏一虛,立刻想解釋兩句,卻聽連親王笑著道:“嬸嬸嚴重了,倘若我之後與顏溪結親,嬸嬸便也是我的母親,是我的長輩,長輩有什麽話想囑咐,盡管吩咐便是,晚輩定然義不容辭。”


    連親王還算鎮定,太子卻更慌亂些。


    他知道,對於顧霜而言,顏夫人比顏侯爺更重要,如果顏夫人不喜歡他,他和顧霜之間就算完了,況且先前還因為他的婚事牽連到顧霜,致使她被皇帝遷怒,太子覺得顏夫人定然是有些不待見他的。


    因此他態度比之連親王更恭敬。


    再次拱手對顏夫人端端正正行了一禮,太子這才滿麵慕濡道:“伯母您放心,往後餘生,顧霜說一,我絕不做二,我什麽都聽她的。”


    “咳咳咳——”


    這話嚇到了顏侯爺。


    他神色有些慌亂往四周看了一眼,明明是在自己家裏,卻有種說不出的驚慌。


    等四周都看過了一遍,他才苦著臉道:“太子殿下,這話您可不能亂說。”


    要是被皇帝知道了,還不得誅他九族?


    如今的太子,未來的皇帝,哪有事事聽一個女人的道理,簡直就是禍國殃民,妄圖謀逆的做法。


    太子見他神色緊張,還以為他在意自己的話,便再次懇切道:“顏叔您放心,父皇不會知道的。”


    顏侯爺便越發不放心了。


    他與那些手握重權有些心思的王侯不同,能做到侯爺的位置實在不易,他已經心滿意足,隻想安安分分過日子,一點想僭越的想法都沒有,況且他家裏唯一的兒子顏洺軒性子也再溫柔不過,滿門都安分守己,這種容易出事的話對他的壓力太大。


    陛下,老臣對您之心日月可鑒啊!


    顏侯爺心中默默呐喊了一句,麵上勉強露出個溫和的笑來。


    當今是這個時代的巔峰,而他麵前這兩位將是下個時代的巔峰,他哪一方都不想得罪。


    太子越表真心,他越惶恐害怕。


    倒是顏夫人比他鎮定許多。


    她雖也有些惶恐,但聽到太子如此說之後,麵色緩和了許多,甚至還露出一絲笑意來,歎道:“殿下海涵,霜兒什麽都好,就是性子有些淡漠,還望殿下不要見怪,她其實是個極善良的孩子。”


    “伯您放心,我明白的。”


    太子許是見顏夫人的表情好許多,他便將視線全放在了顏夫人身上,附和著恭維道:“顧霜隻是麵冷心熱,事實上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人。”


    在太子眼裏,他眼中的顧霜確實如此,什麽都是頂好頂好的,沒有一絲瑕疵。


    得虧顧霜和顏溪沒在這裏,否則定然會懷疑人生。


    ——男人真可怕。


    好的壞的都可怕。


    不過這話聽在顏夫人耳中,她十分認同。


    在她心中她兩個女兒就是頂好頂好的。


    也因為顏夫人的認同,交談的重心逐漸從顏侯爺身上轉到了顏夫人身上,與顏侯爺不同,漸漸的,顏夫人臉上開始露出真心的笑意,顯然連親王和太子兩個人將她哄得很開心。


    顏侯爺在靜默了很長時間之後,終於認命閉上了嘴,選擇旁聽他們說話。


    小廳裏一時之間充滿了快活美滿的氣息。


    顏府另一處,顏溪也正在同姐姐大人進行愉快又開心的交談。


    隻是話題並未涉及到外麵兩個,她在纏著姐姐問師兄和他師門的事情。


    眾所周知,姐姐大人是女主,而且她一直沒有改迴顏姓,是因為‘顧’這個姓氏來自於她的師門,在原著中,姐姐的師傅是一個隱士高人,從他手下弟子就能看出。


    顧霜本人是極為優秀的,師兄沒那麽全麵,但武藝高超,能教出這樣的弟子,可見那位傳說中的師傅不是什麽普通人。


    顏溪非常好奇,並······想抱個大腿。


    姐姐的師兄就是她的師兄,那姐姐的師尊豈不就是她的師尊?


    她的代入法一向用得很好。


    然而顧霜的話讓她十分失望。


    “你想見我師尊?恐怕沒這個機會,我師尊神遊天地,已經多年沒有消息,我也許久沒見過他了。”


    姐姐的話打破了顏溪對於夢想中江湖快意恩仇的幻想,她深深歎了口氣,把目光挪到了師兄身上。


    不等她說話,師兄便已快速道:“你根骨不行,練不了武。”


    簡直不等她張嘴師兄便已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話。


    顏溪想說的話題還沒開始就夭折在肚子裏,她張了張嘴,最後隻得有些憤憤道:“我沒想說這個。”


    可惡,她也想飛簷走壁,體會一下聽牆角的樂趣。


    “好了,關於我師門的探索到此為止。”


    最後是顧霜終結了這個話題,她看著顏溪,淡聲道:“你今日的十遍還不開始?”


    顏溪麵色一頓,表情瞬間轉喪。


    姐姐不愛她了,為什麽要提醒她這件事?


    可即便如此,該抄還得抄,她也不敢真對皇帝如此陽奉陰違,有些事做個一次兩次就夠了,皇帝也是要麵子的,這麵子她得給。


    顏溪癱著張臉,幹脆也不迴去,她賴在姐姐房裏,尋了個靠窗的位置,認命般拿起了紙筆。


    一邊寫還要聽師兄搖頭道:“我算長見識了。”


    滿明都城的貴女中,大約也隻有顏溪字這麽難看。


    顏溪偷偷瞪了他一眼,才趴在窗邊繼續抄寫。


    不過抄了半刻鍾,屋外突然有人進來稟告,說四小姐求見。


    “顏若?”


    顏溪放下筆,心道這個四妹妹怎麽會突然想來求見她們?她一貫是最怕她和顧霜的。


    難不成是和恆王世子······


    顏溪眉心一跳,忙叫侍女把她喊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顏溪:跟我沒關係。


    兄友弟恭x


    姐厲妹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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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章 我也想


    “見過大姐姐二姐姐。”


    顏若身姿柔弱, 端著乖巧溫順的笑容,十分恭敬給她們兩行了一禮。


    顏溪放下手中毛筆,不等她說第二句話便道:“行了, 別整那些虛的, 什麽事,說吧。”


    她緊緊盯著顏若,生怕她下一句就吐出‘恆王世子’這幾個字來。


    但顏若並未提起恆王世子, 隻笑顏如花道:“許久未曾來拜見姐姐們,若兒前些日子繡了幾張手帕, 不是什麽貴重東西, 拿來給姐姐們用著玩。”


    她從身後侍女手中接過了一個木匣子, 捧到顏溪麵前打開,露出裏麵一遝疊好的手帕。


    顏溪帶著兩分好奇張望了兩眼, 發現這個便宜妹妹人不怎麽樣, 手帕倒真繡得好,審美也不錯, 帕子上繡的幽梅修竹,針腳精致, 顯得分外清雅。


    而且滿滿一匣子,至少得有十多張手帕。


    好家夥, 這要讓她來弄,估計一年弄不完, 而且顏溪並不會什麽繡技, 屬於鴛鴦能繡成鴨子的水平。


    再一瞥顏若期盼目光,顏溪清了清嗓子,幹脆接下匣子,平靜道:“行, 妹妹的心意我們領了。”


    見她收下匣子,顏若這才加深了些笑容,頓了頓,有些羞澀道:“姐姐,那恆王世子······”


    顏溪:“······”


    果然該來的還是會來,她還以為這個便宜妹妹是專程來討好的,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顏溪麵色微頓,想了想,才道:“這事不急,你還小,況且想成也得仔細謀劃,總不能讓爹爹直接上門去議親吧?”


    通常來說是沒有女方上男方家去議親這種做法的,而且還是為自家庶女議恆王世子之親,雖然大家都知道顏家如今得勢,但人家到底是恆王府,顏侯爺定不願做這種沒臉沒皮折辱人家的事。


    況且顏若確實年紀還小,她比顏溪還小,再過個幾年議親都行,實在不用太著急。


    聽得她這麽說,顏若微微咬牙,依然堆著笑道:“姐姐的話妹妹自是知曉,妹妹不急,便是等到二十歲也無妨,可我聽說恆王府近些時日有意那莫家小姐······”


    她確實不急,但她急人家恆王世子娶了別人。


    顏溪近來一直在忙其他事的,倒是沒有關注這些八卦,聽她這麽說,才微微一怔,略有些茫然道:“莫家小姐?”


    許是見她疑惑,顏若忙道:“是,就是那公卿莫家。”


    公卿這個官職屬於禮院,官拜正三品,算是比較高了,隻是禮院向來隻負責各種禮儀,沒有實權,他們對於朝政之事幾乎沒什麽發言權,也就是說,三品公卿大臣其實隻是職位而已。


    恆王府如今恆王不在,僅僅靠恆王妃一力支撐,恆王世子又無功名勳位在身,也屬於地位高可無實權的人物,與這莫公卿家倒算得上門當戶對。


    大景侯爵官拜二品,王爵從一品,親王則是正一品,顏侯爺就屬於侯爵,恆王屬於王爵,連親王這樣的是親王位階,從身份上來看,顏侯爺自然比公卿高貴,但人家是嫡長女,顏若隻是個庶女,這個世界嫡庶之分猶如天塹。


    也難怪她會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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