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薛伊人聽了全程,知道這是個妖怪,怎麽可能乖乖停下來,用盡全力朝前跑。她本想大喊救命,然而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到嘴的唿救聲被她生生忍了下去。


    可她不過是個閨閣姑娘,哪裏跑得過身後的妖怪。


    眼看著那妖怪便要抓住了她,忽地天上忽然閃過一道劍光,直直的劈向了金鯉魚。、


    薛伊人微微一愣。


    “又是你!”


    隻見一道青影從天而降,金鯉魚臉色大變,忙飛快地躲開,然而那劍卻是緊緊地追著他,無論他怎麽跑,都甩不掉。很快,身上就有了不少劍傷,若不是他還算靈活,怕就不是這點皮肉傷了。


    “裴姝?”


    薛伊人也認出了裴姝,雖然她是聽說過住在青雲觀那個年輕女子武功高強,並不是一般的弱女子,但她卻是沒有想到裴姝竟然能強到直接與這窮兇極惡的妖怪對上。


    “快走吧。”


    裴姝看也沒看她,隻隨意扔下了一句話,便專心對付那鯉魚精了。


    這鯉魚精雖受了傷,而她也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但到底是修行有成的妖怪,並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若是裴姝修為尚在,自然不足掛齒。


    如今,卻是要多費一些心力了。


    見那青影與金鯉魚又戰在了一起,薛伊人隻在原地怔了一瞬,便咬了咬牙,猛地朝一邊快速地跑走了。


    而她的目標方向,卻不是她自己的院子,而是……蘇幼禾所在的院子。


    “你這個女人,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對我步步緊逼?!”金鯉魚狼狽的躲避著裴姝的攻擊,若不是因為上次一事,他多留了個心眼,把所有的法寶都帶在身上了,怕是此刻已經被裴姝斬殺了。


    但饒是如此,他抵擋的也很是吃力。


    裴姝卻不欲與他多說,隻是出招的速度越來越快。也不知道是不是金鯉魚的錯覺,他心驚得發現,這凡人女子的劍似乎越來越利了,不但如此,她甚至越戰越勇!


    按理來說,她身為凡人,多番攻擊之下,總會體力不支。


    金鯉魚之前便領教過這凡人女子的劍法,自然知道她不是好惹的,正麵硬碰硬他必然吃虧,於是他便仗著法力飛來飛去,出了薛府,想要消耗裴姝的體力。


    然而事實卻是,這女子身上的力量仿佛用之不盡似的。


    她仿佛不覺得累,甚至狀態比一開始更好!


    看著那雙美眸中閃過的金光,金鯉魚心中一沉,忽地大喝一聲,竟是要朝鎮上的居民區而去。


    “孽畜!”


    見此,裴姝麵色沉冷,厲喝一聲,手中萬靈劍忽地直飛而去!


    “啊——!”


    銀劍如電一般直入了金鯉魚的身體,這一劍極是兇猛,竟然直接刺穿了金鯉魚的肚皮。


    金鯉魚當即慘叫一聲,掉落在地上。


    啪嘰一下,竟是直接化為了原形。


    一條金色的鯉魚渾身是血,在地上掙紮著。


    裴姝緊跟著落在地上,她本是想要一劍斬殺了這鯉魚精,但想到還有不少問題要問這鯉魚精,便暫時收起了劍。


    她彎腰,便從懷裏拿出了一根繩子,要把這鯉魚精綁起來。


    然而她剛碰到那鯉魚精,卻覺得手心一涼,一股極其刺骨的寒意自鯉魚精身上傳來,裴姝本能地縮迴了手。


    下一瞬,卻見那金鯉魚身上忽地發出一道刺眼的銀光,再睜眼上,地上竟已經空無一物了。


    “那鯉魚精逃了?”


    恰在此時,一道熟悉的平淡聲音響起,喚醒了怔愣的裴姝,她不自覺地輕輕摩挲自己的手指,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這股寒意……為何竟似有熟悉感?


    然而,裴姝一時間卻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裏遇見過。


    “裴姑娘,你在想什麽?”


    來人正是玄悟。


    他也是看到有魔氣升空,這才尋了出來,倒是沒想到,又與裴姝遇上了。


    想到方才那一閃而過的銀光,玄悟麵色也微微沉了沉道:“裴姑娘劍術高超,已經把那鯉魚精打迴了原形。貧僧觀察,那鯉魚精雖有百年修為,但根本不是姑娘的對手,按理,他跑不了。”


    說到這兒,他又看了裴姝一眼。


    裴姝終於迴過神來,暫時壓下煩亂的心思,聞言,便道:“大師可是看出了什麽不對?”


    “貧僧猜測,該是有人在暗中幫助鯉魚精。”說到此,玄悟臉色不好,因為這意味著,鯉魚精還有厲害的同夥。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一個鯉魚精已經能夠為禍一方了,若是再加上更厲害的同夥,那對於百姓來說,是更大的災難。


    “在下與大師想得相同。”裴姝道,“這鯉魚精溜得太快,倒是沒有機會詢問。不過,倒是還有一條線索尚存,這鯉魚精是從薛府出來的,想必在薛府能找到蛛絲馬跡。”


    她看向玄悟,笑了笑道:“不如大師與我一起去薛府走一趟?”


    玄悟是得道高僧,若是他出麵,倒是更加適宜。薛府便是有不滿,也不好趕一位高僧走。


    邊說,她邊收迴了萬靈劍,轉身,要朝薛府去。


    玄悟看著她利落挺拔的背影,微微怔了怔,隨即,才快步跟了上去。


    此時已經是深夜,萬籟俱寂,路邊偶有人家掛著燈籠。


    因為冬夜,寒意越深。


    這樣的天氣,人都想待在家裏,最好是窩在被窩裏,哪裏會出來的,因此,街上空寂得很,除了他們兩人,沒有其他人。


    玄悟忍不住看向身旁的女子,隻見她麵色認真,眉目間自有一股堅毅,非是普通人。


    他不自覺得脫口而出:“裴姑娘,憑你這番資質品德,你為何要與妖魔混在一起?”他看得出,這位姑娘心有溝壑,更是個心存善意的人。


    也是,若是沒有善意,那一身功德金光又從何而來?


    而正是因為如此,他更加想不通,裴姝為什麽要與妖魔混在一起。


    如此,不是自甘墮落嗎?


    裴姝腳步一頓,轉頭看向他,忽地笑了,問道:“在大師眼中,我是個什麽樣的人?”


    許是沒想到,她會問這樣的問題,玄悟先是怔了怔,才迴道:“裴姑娘劍術高強,又善良勇敢,是個極好的人。”


    “極好的人?”裴姝唇角笑意更深,“所以,在大師的心中,我是個好人對嗎?”


    “自然。”


    玄悟迴道。


    “大師說我是個好人,那好人會殺人嗎?”


    裴姝問。


    玄悟眉頭一皺,卻是沒有第一時間迴答。


    裴姝抽出萬靈劍,白皙的手指在鋒利的劍身上輕輕劃過,臉上帶著清冷的笑意道:“大師可知,這劍之所以能如此鋒利,便是用血養成的。”


    “自我得到這劍後,多年來,便是我自己也數不清我殺過多少人了。”


    玄悟眉頭皺得更緊了。


    裴姝繼續道:“而這些人中,有該殺的壞人,也有大師認為的好人。現在,大師,還認為我是個好人嗎?”


    劍,本就是兇器。


    那銀劍身上更是散發濃濃的兇煞之氣。


    玄悟一心修佛,天生有一雙慧眼,自然能感覺得到那銀劍身上的血腥之氣,濃烈得讓人心驚。


    而觀裴姝的麵色,她也沒有說謊。


    也就是說,這位裴姑娘真的殺人無數,可若是如此,為何她的身上又有那般厚的功德呢?


    “姑娘,可曾是上過戰場?”


    他忽然如此問道。


    裴姝眼中難得閃過一絲驚訝,倒是沒想到這小和尚竟然能一眼道破關鍵,她笑了笑,迴道:“大師果然身具慧眼,不錯,我確實曾在戰場待過一段時間。”


    沒等玄悟說話,她又繼續道:“在戰場上我殺得是敵人,可是誰又能說,那些敵人全是壞人呢?不過是各自立場不同罷了。”


    作為修仙者時,仙魔兩道勢不兩立,彼此都示對方為心腹大患,便是魔道不入侵,總有一天,這仙魔之戰也會爆發。


    那時,也說不定是仙道一方先挑起的戰爭。


    畢竟在仙魔大戰之前,兩道之間的摩擦小站可不少,而主動方,兩方皆有。


    那時,她是修仙者,又是天嘯門的弟子,她的責任便是守護宗門,守護仙道。因此,上了戰場,她自不會手軟,死在她手中的魔族不知凡幾。


    可即便如此,裴姝也從未認為魔族便是壞的,是不應該存在的。


    這也是為什麽,在遇到萬蓉母女時,她會出手相救。


    彼時,她已不是萬靈仙子,自是不用再遵守仙道的規則。劍修,何為真正的劍修?她的劍道,不僅僅是殺道,也是俠道。


    但歸根結底,無論因為什麽原因,她的雙手早便沾滿了血腥。


    所以,這樣的她,還會是這個小和尚眼裏的好人嗎?


    玄悟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半晌,才道:“便是如此,姑娘也不應該自甘墮落與妖魔混在一處。”


    “自甘墮落?”裴姝揚眉,忽地再次問了之前問過的那個問題,“大師,你的慈悲到底是什麽?佛說眾生平等,那無論是人還是魔,難道不都隻是世間的生靈嗎?又有何低劣好壞之分?”


    “自然是沒有的,但是,姑娘可知,妖魔之所以稱為妖魔,便是因為它們缺乏仁慈之心。便是如今,它們還未做過壞事,但一旦魔化,便會稱為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到時候,便會為禍人間,不知害死多少生靈。”玄悟卻是有自己的一番理解,“所以,妖魔必須殺。”


    裴姝麵色淡了下去,沉聲道:“這就是大師的慈悲嗎?因為妖魔未來會犯錯、會害人,因此,便先殺掉還是無辜的他們,以絕後患?”


    玄悟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表情卻是迴答了這個問題。


    “人族弱小,而妖魔狡詐狠毒。”


    這便是他的答案。


    聞言,裴姝笑了笑,卻是沒有再反駁什麽,隻道:“那我和大師怕是要打上一場了,謝無藥是我的朋友,我這人護短,絕不可能任由外人傷我的人。”


    氣氛一時僵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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