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出口氣。

    說真的,昨天晚上,方靈那麽安份讓她很不安心。怕她今天再生出什麽事。

    她想過諸多可能,例如,她會趁著今天這個大家都放鬆的機會,偷偷溜出方家……更擔心,她會把主意打到自己的頭上,比如,鑽進她的行禮箱裏,跟著一起混出來……

    直到剛才,在方家大門口看到她也在送行的人裏,並且一臉的不高興時,她才稍稍鬆了口氣。

    想來,她並沒有想到什麽好辦法。見到方靈微微吃鱉,她竟有些高興。

    此時,馬車離開青陽城,她更是大大的鬆口氣。

    “真好!終於離開了。”

    終於遠離方靈的是非圈了。不論她是要翻天還是覆地,是要笑傲江湖還是要去玩轉後宮,那都是她的事了,與自己,再無幹係了。

    路上(一)

    中午時分,並沒有停下來,沒有打什麽野味,做什麽燒烤,隻是雇的鏢師問了聲,要不要方便?玉兒三女一起找個了背靜地方,輪流守著方便了,便再次上車,上路。

    午飯,是在車上,邊行邊吃,再喝些冷水,便算過去了。

    晚上時,到了一個驛館,他們才得以下車休息。

    可夏子陽卻說,這越北越蒼涼,後麵,兩三天也是見不到人煙的。

    “北方,是什麽樣的?”再次上路,玉兒被夏子陽邀請到他的馬車裏。

    “很多山,很多樹,很多水……那裏人與中原的人不同,他們身形粗壯挺拔,無論男女都擅騎射……他們住在帳篷裏,隨著季節,不停的搬來搬去……他們……”

    一路之上,玉兒偶爾提問,夏子陽仔細迴答,讓玉兒對那個西涼堡所處的環境到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大概,跟前世她所處的國家的極北方很像。

    隻不過,前世是一個人口爆炸的社會,很多原始生態環境,都被開發出來,遊牧民族,大都定居了下來……幾乎處處都可以看到人煙,看到高樓大廈……

    而這裏,還一直保持著最原始的狀態。

    可是,這一切,在玉兒看來,卻是極好。

    前世是一個多災多難的時代,人類的無節製進化已將一些原生態破壞殆盡……無數疾病災難接踵而來……

    現在這樣,真的是再好不多的。

    “玉兒,你不問,辰皓的事麽?”夏子陽見玉兒

    問來問去,都隻問北方的環境,民情之類,卻就是對這一趟的目標,毫無興趣,別說問,連提都未提……

    讓他小小的好奇起來。可再一想,他又了然,許是玉兒太膽小,所以不敢問……那麽,他就隻好替她開個話頭。

    “他的事?”玉兒不解,他的事,她有什麽必須要知道的嗎?

    對於她來說,既然夏辰皓不願娶她,他又有了意中人,那麽,他們雙方和平分手,再祝福彼此……

    路上(二)

    他們雙方對彼此都沒有任何感情的虧欠……這樣一來,他的一切,都跟她沒有什麽交集了。

    呃,玉兒眨眨眼,應該還是有交集的,畢竟,以後她是要住在他的那個西涼堡裏的。

    “西涼堡,很大嗎?”玉兒猶豫著,九年的時間,夏辰皓不知道賺了多少錢,看夏伯伯送來的那些聘禮,雖然夠貴重,可是,細思量之下,卻又並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

    人參鹿茸……不過是那裏的特產,對於青陽城甚至更南方的地方來說也許精貴,可對他們來說,應該並不是什麽稀罕物吧。

    那他這些年到底賺了多少錢,西涼堡,聽起來像一個城堡,可是,城堡應該有多大?最主要的是,他賺的錢,能蓋得起多大的……

    “隻是普通大。”夏子陽斟酌著說詞,很大?跟他們以前住的地方,根本沒得比,可是要說小,在他們現在所住的地方來說,應該不算小……

    普通大應該也算大吧,夏家就父子兩,頂多再加一個夏辰皓的女朋友……分幾間房給她應該沒問題吧!

    有了這樣的認知,玉兒對夏辰皓的興趣再次轉移,改而問那個西涼堡所處位置……

    夏子陽話題轉了幾次,玉兒卻每一次都能適時的發現一些新的話題,再將話題轉迴去。

    以至於,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玉兒對將來要生活的地方,以及那周邊地區有了個大概的了解。甚至,對於那裏,一年四季會有什麽特別的景致,特產之類都了然於心……

    同時,她也在夏子陽強行灌輸下,知道了,夏辰皓在北方是個相當了不起的人。

    簡而言之,就是多金,帥氣,文武雙全,是所有女人心中的白馬王子。

    至於那位夏辰皓的意中人,玉兒也小小的了解了一點,聽說是北方的第一美人,皮膚白若雪,眸如湛藍天空……

    其他的形容詞在玉兒聽到那眸如湛藍

    天空時,便被徹底無視,居然是藍眼睛,外國人嗎?

    路上(三)

    果然,越往北,山越多,森林也越多,天氣,也不再那麽炎熱。

    一路上,很是平靜,沒有玉兒曾想過的,山賊或是強盜之類的人物出現……也像夏子陽所說的,越往北,人煙越少,開始的時候,偶爾還能見到一兩戶人家,據秦媽媽說,那些,都是獵戶,以打獵為生。

    到後來,幹脆便是山連山,林連林,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若不是有夏子陽指路,大概會迷在這山裏出不來。

    在山裏足足繞了十幾天,當玉兒的眼前再沒有那阻擋視線的綠色時,玉兒真有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

    可迴頭,看那些一匹未落下的馬匹,不由又暗暗稱奇,真是好厲害,在這樣的山裏,馬車居然能在那樣的地方全都帶出來。

    “再有兩天,就到西涼堡了。”夏子陽也是長長的鬆口氣,看著玉兒帶著喜色的小臉,不由暗暗讚歎,若是一般千金小姐,隻這段路,大概就要打退膛鼓了吧。

    看向前麵的一馬平川,他又看向玉兒,“接下來的路,到都是平地,可是,卻不太平了。”

    “耶?”玉兒猛的轉頭,眼裏已然帶上了懼意,“有強盜嗎?”

    “是馬賊。”看到玉兒眼裏的懼意,夏子陽立刻安慰道:“你也不用擔心,我們離西涼堡隻剩兩天路程,不一定會碰上……”

    可惜,玉兒一點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安心,“馬賊,是偷馬的賊?”她很小心的求證,如果隻是偷馬,那他們反正沒有馬,應該不會搶到他們這一行人頭上吧!“

    夏子陽怪異的看了她一眼,才道:“是騎馬搶劫的悍匪。”

    玉兒立刻驚喘一口,“他們,也會殺人……”

    夏子陽立刻安慰,“放心,這些鏢師會護我們到西涼堡……”

    玉兒已然完全聽不進他的話,她立刻轉頭,開始在人群裏搜尋秦媽媽,一眼看不到,立刻便輕聲喚了起來,“媽媽……”

    路上(四)

    她一開口,秦媽媽立刻從馬車後轉了過來,一看到玉兒驚惶失措的樣子,立刻快步走了過來。

    “媽媽。”玉兒立刻投進秦媽媽的懷裏,尋求那份安心的感覺。

    “小姐莫怕。”秦媽媽立刻感覺到了玉兒身體微微的顫動,立刻責怪的眼神看向夏子陽,“夏老爺,你說了什麽,把我們小姐嚇

    成這樣?”

    就是指責,玉兒雖然小時候,也常有這樣的現象,可近幾年,已大有好轉,再不曾出現這樣的劇烈的懼意。

    夏子陽看向秦媽媽懷裏的玉兒,微微一歎,才道:“我隻是告訴她,接來下的路上,不太太平。”

    秦媽媽兩眼微眯,“為什麽不太平?”

    “因為馬賊!”

    秦媽媽立刻明白玉兒是為得什麽,輕輕拍打著玉兒的後背,“夏老爺,天色還早,我們快些趕路吧!早些到,也可早些放心。”

    “秦媽媽所言極是。”夏子陽有些擔憂的看向玉兒,隨即招唿了人,再次起程。

    “小姐,不,不用擔,擔心。相公,會保保護我們。”再次上路,茶花和秦媽媽都一起安慰著玉兒。

    玉兒隻是縮在秦媽媽的懷裏,身體不再顫抖……心中的不安也跟著慢慢的平息……隻是,她仍不想動,甚至,晚飯之時,她沒吃一口。

    秦媽媽和茶花隻以為她是嚇壞了,便好生的安撫著,並不強迫她。

    這一夜,他們並沒有停下來歇息,反而快馬加鞭,連夜趕路。

    玉兒這一夜,便在馬車上閉目合了會兒眼……茶花前半夜還在車上,下半夜,便被她的相公叫到了外麵,陪他一起騎馬去了,想來,在她的相公懷裏,可以睡得舒服些。

    至少,第二天天亮時,茶花臉上的憔悴之色,比玉兒要好得多。

    讓玉兒好生嫉妒了一會。

    可是,她隻能打著哈欠,在天亮之後,依然趴在秦媽媽的腿上,“為什麽,媽媽都不見一絲疲色?”

    路上(五)

    她並不是想真問出答案,隻是,見秦媽媽那精神奕奕的樣子,心是很是不平,難道說,是因為她的身體太小,吃不消這樣的勞頓?

    “小姐要時時調息,精神自然足。”可是,秦媽媽給了她標準答案……

    “時時……調息?可是,我沒有打坐……”

    秦媽媽低垂下眼,“誰說運功的時候隻能打坐的,隻要願走,站著,躺著,甚至走路,都可以……”

    玉兒慢慢垂下眼瞼,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微微抬頭,一臉的笑意,“我懂了。”

    隨即再次閉上眼,像平時練功那樣,慢慢的調息著,仍是那麽趴著,隻是,一動也不動。

    好一會,她再次睜開眼,精神已然恢複如初,再不見一

    絲疲憊之色。

    “真方便。”玉兒暗喜。

    秦媽媽一曬,“小姐隻是還不習慣,待習慣了,也不必這麽閉目不動,可是在行走之間,閑談之間,偕可行……”

    玉兒立刻乖乖記下,並立刻開始不停的行功調息起來。

    這麽一來,時間過得極快,到了中午,仍在車上吃幹糧,夏子陽也讓人捎來話來,明天下午,就可以到西涼堡了。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到了地方,總算可以好好歇息一翻了。

    下午,一直跟在眾人身後的小灰落在車頂,啾啾叫了幾聲,再次飛走。

    玉兒微微笑著,小灰告訴她,它很喜歡這個地方,到處都是森林,不論是鳥類還是動物,都極多。讓它很有找到家的感覺。

    ……

    夏子陽的話是對的,他們果然沒有遇到馬賊,一直到他們的馬車停在西涼堡大門前,也不曾見過一個馬賊的影子。

    這自然是讓眾人都高興萬分的事。

    “到了?”還未下車,玉兒已看著那所謂的西涼堡而目瞪口呆。

    她實在無法相信,眼前的這個建築,就是夏子陽說的西涼堡。

    在她看來,這根本不是城堡,而僅僅是一些大石頭堆砌起來的大石屋,很多的大石屋。

    夏辰皓(一)

    玉兒轉頭,看向身後的小集鎮,是夏子陽說那是集鎮,在她看來,卻隻是一些牧民聚集地……到處都是蒙古包,散亂的架在所謂的西涼堡四周,數量眾多,以玉兒的目力,是一眼望不到邊……

    這些,玉兒雖覺詫異,卻並不在意,隻是,讓她實在忍不住皺眉的是,那處處充斥著動物糞便的怪味……那些蒙古包裏的原住民,並沒有因為被稱為集市而改變他們的生活,他們依然將他們的牛羊馬匹趕在他們的帳篷附近,以至於這些怪味,濃鬱不散……

    見到他們的馬車,很多人靠過來,看到夏子陽,更有人上來不停的打招唿,嘴裏說著一些她完全聽不懂的言語。

    一見到有人過來,玉兒立刻向茶花要了一條絲巾,將自己的臉蒙起來。

    雖然仍無法抵擋那股異味,可至少,心裏感覺好一些了。

    玉兒下車,立刻引來眾人好奇的目光。還好夏子陽是個好主人,一見玉兒下車,立刻便帶著她一起進入西涼堡。甩脫那些異族人。

    許是西涼堡在這裏算是一個相當

    特別的存在,他們一進入西涼堡,便不再有人跟上來。

    “老爺,您迴來了。”進入大門沒多久,便有一個滿臉落腮胡子的中年人迎了上來,嘴裏說著怪腔怪調的漢語,玉兒免強能聽得懂。

    “玉兒來,這是堡裏的管事,叫齊全,以後,有事,你可以直接讓他幫你辦。”夏子陽立刻拉了玉兒到身邊。

    又對那齊全說道:“這是方七小姐,以後,是這西涼堡的女主人。”

    那“女主人”三字一出口,立刻引來兩聲抽氣聲。

    一個,自然就是那個齊全,另一個,卻是玉兒。

    玉兒實在沒想到,夏子陽會這麽直接的就說出這樣的話來,甚至,她都沒有見到那個男主人,還未跟他好好勾通一下……

    “誰說她會是女主人。”兩人還未從振愕之中清醒,便被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強行驚醒。

    夏辰皓(二)

    “主人。”齊全立刻轉身,向身後行禮。

    玉兒也下意識的看向聲音發出處。

    有四個人,其中三個站著,一個躺著,而站著的三個人中,兩個男的,穿著統一的家丁製服,麵無表情,兩人肩上各有兩根圓木,圓木上承載著一張躺椅,上麵,正躺著那個說話的人。

    那個躺著的人,是個男子,玉兒看不大清他的臉,因為有灰色的紗幔擋住,可是,想來在這裏能如此說話的人,除了夏辰皓外,不作第二人想。

    既然看不到,她也就不去追究,目光很自然的就落向那站著的第三個人。

    這一看,她便下意識的微微皺眉。不是因為那是個女人,不是因為她的如雪般的肌膚,也不是因為她的藍色瞳眸,更不是因為她的一隻手高高豎起,正被椅上的男子握在手裏。

    而是因為,她的紅衣。

    從很久以前到現在,她,一直不喜歡紅色,尤其是,穿在人身上的紅色。

    “齊全,去把那些鏢師安頓一下,再讓人收拾了西園,讓七小姐住。”夏子陽不去接夏辰皓的話頭,隻是對一直低著頭站在一邊的齊全吩咐著。

    齊全立刻如蒙大赧,幾乎是飛跑而去。

    “玉兒,我先帶你去你住的地方,迴頭再帶你在堡裏逛逛。”夏子陽怕玉兒害怕,便想立刻帶她離開這個陰寒的兒子。

    “七小姐見不得人麽?居然蒙著一張臉,還是……爹你為了逼我放棄鸚兒,隨便找來的女子

    ,那七小姐,根本就是嫌棄我是個殘廢,所以不願到我們這裏來受苦?”

    再聽到那聲音,玉兒的眉頭越皺越深。

    她一直以為,像她這樣的人,對於別人的心意總是極敏感的。

    可是,明明聽在耳裏極端刺耳,極端讓人難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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