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輕冉拎著包怒氣衝衝走了二十多分鍾,才漸漸拉迴了點理智。她看了看周圍人來人往的街道,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行李包,隻覺得身心俱疲,像條喪家犬一樣狼狽。

    她在路邊花圃邊上找了處位置坐下來,此時臨近下班,再過幾個小時就會徹底天黑。現在這種狀況,她怎麽都不可能迴去,她用腳趾頭想想也能猜出來許同舟肯定在她媽麵前正裝可憐呢,她迴去還不得給自己親媽念死,尤其是聽她要離婚,指不定還會賞給她兩個大耳刮子。本來許同舟才是個混賬東西,到頭來估摸著全都是她的不是,她勢單力薄,鬥不過還躲不了麽?

    她在去找酒店和朱芸芸之間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爭取父母跟自己統一戰線暫時是不太可能,但爭取朋友還有機會。

    那頭朱芸芸接到她的電話,大驚小怪咋咋唿唿問:“什麽?離家出走?你跟許同舟吵架了?不會是你欺負同舟吧?”

    對於許同舟的頭號粉絲,趙輕冉知道一時也跟她解釋不清楚,便打斷她話道:“你就說你那方不方便收留我幾晚吧?”

    “方便方便必須方便。”朱芸芸連聲道,“就算我住狗窩也要給你騰出一塊啊!”

    趙輕冉笑:“這還差不多。”

    朱芸芸當然住的不是狗窩,她和他男朋友住的是一套兩居室,收留一個趙輕冉完全不是問題。

    隻不過趙輕冉和朱芸芸男友任遠隻見過兩三次,委實算不得熟悉,所以難免有點尷尬。

    好在任遠是個性格實在的好小夥,用朱芸芸當年的話說,她追不到許同舟,所以就找了一個跟許同舟性格差不多老實的男朋友。

    幾年下來,事實證明,任遠確實是個靠譜的好小夥,可朱芸芸心目中頭號好男人許同舟呢?如今趙輕冉隻想嗬嗬兩聲,估摸著天底下都再難找出那麽一肚子壞水的混賬東西。

    為了招待趙輕冉,任遠親自下廚,做了一大桌子美味佳肴。大約是化悲憤為食欲,趙輕冉吃了三碗,隻到肚子快吃不下了才念念不舍地放下碗筷。

    朱芸芸見她食欲頗佳,神色也還正常,便以為她和許同舟隻是夫妻鬧小脾氣,沒放在心上。到了晚上睡覺,她撇下自己男朋友,鑽進客房的床上,非要和趙輕冉聊天。

    “說罷,你和同舟到底鬧什麽呢?吃飯時候你手機響了兩遍就被你關了機,你不怕他擔心?”

    趙輕冉在黑暗裏嗤了一聲:“有什麽好擔心的,我一

    個人在大西北工作生活四年,不也什麽事都沒有。”

    想到這個就來氣,要不是許同舟,她會多喝四年西北風?

    朱芸芸道:“那不一樣,你現在是結婚的人了,不能想什麽是什麽,你不理同舟他得多難過啊。想想他難過的樣子我就很心疼呢!”

    趙輕冉翻了個白眼,嗬嗬了兩聲:“你這麽喜歡許同舟,我拿他跟你家任遠換,你幹不幹?”

    朱芸芸哈哈道:“我幹有什麽用?同舟又不會願意。再說你能答應?”說著,又道,“對了,你倆婚禮準備得差不多了吧,我這段時間都不敢多吃,怕萬一長胖,到時給你當伴娘丟了你倆的臉。”

    趙輕冉身體微微一僵,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我不會和他舉行婚禮,我已經決定離婚。芸芸,我不是在開玩笑,你不用問我為什麽?我跟你一時也解釋不清楚。總之許同舟不是你我以為的那種人,我不想和他在一起。當初閃婚是我太草率。”她頓了頓道,“不過,我也是被他騙了才會跟他結婚。”

    朱芸芸聽她語氣認真,本來還在跟她嘻嘻哈哈的心情立刻轉了個樣,急道:“怎麽迴事?你們不是一直都好好的麽?雖說我從小喜歡同舟,但他一直喜歡你我早就看得出來。至於你,肯定也是喜歡他的,不然也不會對他那麽好。你說你們這才結婚多久,婚禮都還沒舉行,你就跟我說這個,你別開玩笑了好不好?”她拍著胸口舒了舒氣,“我小心髒不好,你可別嚇我!”

    趙輕冉倒是有點漫不經心:“芸芸,我是認真的。許同舟根本就是混蛋,我不可能跟個滿肚子壞水的男人過一輩子。”

    “不是吧?”朱芸芸坐起身,“難道許同舟在外麵亂來?”

    “不是。”

    “他家暴?”

    “也沒有。”

    “難道……他在床上有奇怪的癖好?”

    “胡說什麽,都不是。”

    “那到底是什麽嘛,我能想到你非要離婚的理由就隻有這些了。”

    趙輕冉知道朱芸芸是個好奇心強,已經說到這個地步,要是不告訴她,估計這晚上都不用睡覺了。

    她想了想,將許同舟做的那些缺德事,言簡意賅告訴了她。

    這些事情當事人說起來倒是簡單,但旁人聽著委實有點複雜。

    朱芸芸半響才反應過來,黑暗中張著嘴巴支支吾吾許久,才終於憋出一句:“許同舟真是太不是東

    西了!”

    趙輕冉對這句評價表示很欣慰,說明她的朋友,三觀還是很正的嘛!

    但是,朱芸芸的下一句便成功讓她黑線。隻聽她沒底氣道:“但是同舟也是因為愛你才那麽做的,其實也沒那麽可惡。”

    趙輕冉怒:“朱芸芸,你是腦子被門夾了嗎?這還不加可惡,他要真喜歡我難道不會追求我,非要在背後搞這些下三濫的手段,破壞我的感情操控我的生活?隻要是個正常人都幹不出這種事!”

    “是是是!大王息怒。”朱芸芸嘿嘿道,“我也就是這麽一說,哎呀你知道同舟一直是我的男神,難免有點偏頗,一時沒辦法接受他是這種人。他確實做得太過分,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說著,她忽然想到什麽似的,不太確定道,“這麽說,以前大海說的許同舟那些壞話,不是因為嫉妒而誹謗,是千真萬確?”

    趙輕冉咬牙切齒:“還用問?虧我們一直都不相信大海。”

    “可是離婚呢?你們才結婚兩個多月,這樣真的好嗎?而且你們婚禮的請帖都發了出去,叔叔阿姨他們怎麽受得了?”

    “反正都是要離的,早晚他們都得受不了,還不如速戰速決。婚禮的事,都是許同舟在準備,他愛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就算他不答應離婚,我也不會去參加那個婚禮。”

    “你還挺狠的。”

    “和許同舟比呢?”

    “嗬嗬。”

    第二天早上,趙輕冉一出朱芸芸家小區大門,就看到許同舟的車停在路邊,他人站在外麵,盯著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平日裏白淨的臉,難得地有點狼狽邋遢。

    “老婆……你什麽時候迴家?”他看到她,急急走上前啞聲喚了一聲。

    趙輕冉本來就不願見他,如今聽到他這聲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氣急敗壞甩開他的手:“許同舟,你就別再我麵前裝可憐了好嗎?你不是挺有手段有心機嗎?有本事都使出來?看看我還信不信你?離婚不是說說而已,我給你兩個星期考慮,要是你不答應,我們法庭上見。”

    說完,她急忙攔了輛出租車直奔電視台上班。

    趙輕冉雖說過去幾年已經鍛煉成了金剛之軀,但在許同舟這件事上,她表麵上再怎麽看起來無所謂,心裏卻是真的在滴血。

    那種感覺不似之前失戀的那種難過和失落,而是一種近乎於奔潰的歇斯底裏,想要發泄卻又找不到出口,隻能繼續盤旋在心裏,

    刮心攪肺地痛苦。

    她隻能借助於工作讓這種感覺稍稍淡化。

    但再怎麽加班,到了全部門人都走得差不多時,她也得離開。

    等她走出單位大門,果不其然,許同舟又出現在馬路對麵。她淡淡掃了一眼,轉身就準備直走。不料,卻被一嗓子嚎住。

    “趙輕冉,你給我過來!”趙母的嗓門簡直是響徹黑夜雲霄。

    趙輕冉閉眼咒罵了一句,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轉身走了過去。

    不僅是趙母,連趙輕冉老爸也在。對麵三人站成一排等著她,趙輕冉覺得他們才像是一家,自己則是他們家庭之外的階級敵人。

    趙母聲音放低:“看樣子今天還是不準備迴家?外麵住得挺開心的嘛!”

    “媽……”趙輕冉不耐煩道,“是不是許同舟把你們拉過來的?我們的事你能不能別攙和?”

    “同舟當然沒叫我們,我是怕他嘴巴笨性子老實叫不迴你,所以和你爸跟了過來。”

    趙父附和:“是啊!輕冉,小兩口吵架哪有隔夜仇的,你這都在外麵呆一夜了,就別再鬧別扭,跟咱們迴去。同舟也說了,他哪裏做得不好,隻要你說他立馬改。”

    “嗬嗬!他哪裏都不用改,他想怎麽樣就繼續怎樣。反正我不會和他過下去。”

    “輕冉……”許同舟低聲道,“我真的知道錯了,你要打我罵我都可以。”

    “許同舟,算我我求你了行嗎?能不能不要再裝可憐了!真的挺惡心的。”

    “趙輕冉!”趙母拔高嗓子,“你別我胡鬧了!一家人來接你迴家還不滿意,趕緊上車迴家!”

    “媽,我沒胡鬧。我暫時沒有打算迴家,婚也一定是要離的。”

    她不緊不慢地說完,趙母卻氣得快跳起來:“之前結婚是你現在離婚也是你,你當婚姻是兒戲嗎?”

    說完,揚起手準備一耳光扇下來。

    不料那耳光還未落下,許同舟眼明手快擋在趙輕冉麵前,攔住了趙母那隻手:“媽,您別動氣。輕冉她隻是跟我鬧脾氣,我們也別逼她,等她氣消了再說。”

    趙輕冉如今看他做什麽都隻覺得是在演戲,哼了一聲:“許同舟,你一副好皮囊,演技又這麽棒,不去當演員多可惜!”

    許同舟對她的譏諷並不在意,隻好聲好氣道:“輕冉,你現在芸芸哪裏住著也好,等你氣消了我再來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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