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女二十


    盧老爺越想越生氣, 一想又覺得不對。


    先前外頭就有人說關福耀那處有隱疾,今日他夫人也是這麽說的, 既然如此, 陳玲瓏跟他在一起,圖什麽呢?


    他想不通,便想要問一問。


    難道自己連個廢人都比不上?特麽的, 陳玲瓏這是在埋汰誰?


    他迴過頭, 狠狠瞪了一眼陳玲瓏,在城裏摸爬滾打了多年的生意人, 此時尚存幾分理智, 鬧得這麽大, 圍觀的人那麽多, 他可不想在這麽多人麵前教訓陳玲瓏。


    今日李氏跑上門來大鬧, 無論此事是真是假, 那都隻能是假的。他還丟不起這個人。如果當著眾人的麵打了陳玲瓏,那外人一定以為此事是真的。


    這種時候,需要夫妻兩人一致對外。


    盧老爺清了清嗓子:“你曾經是玲瓏的嫂嫂, 說起來也不是外人, 這麽多人麵前毀她名聲, 很不合適。”


    李氏滿臉不可置信:“有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 你不想著把她休了, 反而還要維護她?”


    盧老爺心下煩躁,就算要休也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 別的理由也能休妻啊。他麵上不顯, 正色道:“她是我妻子, 我相信她。”


    這話把李氏氣得夠嗆。


    一眨眼的功夫,盧老爺已經讓那個幫忙的親戚關上了門, 隔絕了眾人的視線。他也想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麽迴事,身為男人,不想誤會了妻子,但也不想被妻子蒙在鼓裏做個糊塗鬼。


    “先進門再說。”


    李氏入了後院,看著小小的院子,再看向陳玲瓏的目光中滿是不解:“你倒是圖什麽?”


    嫁入這樣的人家,還不如留在關家呢?


    陳玲瓏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眼淚落了下來。她也不想這般倉促的嫁人,可一來是關福耀那邊時不時上門欺辱,二來,因為李氏戳穿了她不是江月母親的事實,女兒對她那是一點耐心都沒有。


    她會落到如今地步,都是因為李氏夫妻,如今她這是什麽眼神?


    當然了,這不是爭執的時候。陳玲瓏滿臉悲憤:“嫂嫂,你出身在城裏,家裏也是生意人。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看不起我,但這些年來,我對你始終恭敬有加,你為何還要咄咄逼人揪著我不放?我都已經改嫁,離你那麽遠,你卻還要來打擾我的生活,我上輩子是不是撅了你家祖墳,所以你才這麽恨我?你說我別的也罷了,為何要說我偷人?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滿意?”


    一開口,就將李氏上門找茬說成是曾經妯娌不和留下的怨氣。


    盧老爺麵色緩和了些,看向李氏:“你也是女子,這名聲對女子有多重要你最清楚,無論是因為什麽,你都不該……”


    “她勾引我男人。”李氏見盧老爺都信了那個賤婦的鬼話,氣道:“早上才被我堵在床上,當時我看到她的胸口有好幾處紅痕。”她實在太過生氣,指了指自己胸口幾處地方:“你自己看一下,如果她有,你就讓她解釋一下我是什麽時候看見的,我為何會看見?”


    陳玲瓏麵色發白。


    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她那裏確實有些痕跡。


    盧老爺和她做了幾個月夫妻,已經將她性子摸得差不多,看到她魂不守舍,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憤怒,伸手一指:“滾出去。”


    李氏驚呆了。


    “你竟然相信這個女人?”


    陳玲瓏立刻開口:“嫂嫂,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會放過我?”


    李氏眯起眼:“你男人信你,但外人不一定,若有下次,我直接敞開大門讓所有人都看看你的皮肉,反正你也喜歡讓人看嘛。”


    語罷,她再不多言,拂袖而去。


    她以為陳玲瓏會衝著男人哭訴,然後夫妻二人和好如初。


    但事實相反,李氏一走,盧老爺將親戚打發去外麵鋪子裏,又將女兒嗬斥走,他還想讓母親離開,可老太太這會兒正在氣頭上板著一張臉,伸手就去拉陳玲瓏的領口。


    胸口的痕跡還沒有消退,盧老爺本想阻止,倒也不是他不看,而是不想讓母親看……比不上一個廢人什麽的,哪怕是在親生母親麵前,他也覺得丟人。


    剛剛伸手就看到了她露出的肌膚,上麵的紅痕刺痛了他的眼。也刺得他心裏瞬間火燒火燎。


    陳玲瓏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她都不敢看男人的臉色。


    “夫君,你聽我解釋。”


    老太太冷聲質問:“你為何要偷人?”偷人也罷了,還跑去偷一個廢人,這是什麽路數?


    陳玲瓏哭喊著道:“那都是他逼迫我的。”


    盧老爺麵色並未好轉:“我早跟你說過,成親前發生的那些事我不想計較,但成親後,你得替我守著,不許再和別的男人黏黏糊糊,你當時答應得好好的。結果呢,你就這樣辜負我對你的信任?”


    陳玲瓏繼續道:“真的是他逼我的!我也不想……”


    盧老爺受夠了她的狡辯,忍無可忍,一巴掌打了過去。


    這一下力道很大,陳玲瓏被扇得滾落在地上,頭磕到了桌腳,瞬間紅腫一片。盧老爺居高臨下,看著眼中毫無憐惜之意:“你就在這個院子裏,他難道還能找上門?就算成親前你和他苟且,我又不會怪你,這根本就不能成為他拿捏你的把柄。你自己跑出去與他私會,分明是你想和他來往!”


    陳玲瓏趴在地上,哭得傷心。


    老太太漠然看著,並未阻止兒子打人,此時道:“當初你娶她的時候我就不太滿意。寡婦名聲不好,她還已經三十歲,幾個月了沒有喜信,你想等到何時?”說到這裏,老太太滿臉是淚:“兒啊,你不年輕,我這兩年來身子越發不濟,要是我臨走之前你還沒有生下兒子,我怎麽敢去見你爹?你是不是想讓我死都不能瞑目?”


    盧老爺對自己和家人刻薄,但絕對是個孝順的兒子。聽到老太太這麽說,他滿臉的愧疚:“娘,兒子的就休了她。”


    “對!”老太太指著陳玲瓏:“不能讓這種女人侮辱了盧家門楣,好在她的名沒有寫上族譜,迴頭就當她不存在。兒啊,你可千萬別讓這種女人汙了盧家列祖列宗的眼。”


    陳玲瓏不在乎寫不寫名,但這不寫名的理由,實在是侮辱人。


    那邊盧老爺已經在準備筆墨紙硯寫休書,陳玲瓏想要求情,可無論她怎麽求,他始終不為所動。見狀,陳玲瓏心裏也明白,被休之事無可更改。她滿腔悲憤,大吼道:“難道你生來就是為了生孩子而活,你是配種的種豬?”


    這話實在難聽,盧老爺氣急,幹脆踹了她一腳。


    “賤婦!丟我的臉……”


    陳玲瓏捂著胸口,默默垂淚。


    她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雖然淒慘,卻並不後悔。


    因為……就算沒有這件事,她也留不下來。跑去找關福耀,實屬無奈之舉。


    實在是,盧家容不下她,她得為自己尋一個出路。女兒那邊不接納,加上當時被關福耀堵在了巷子裏……與其另外尋其他不知底細的男人,還不如從了將她放在心上的關福耀。


    於是,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很快,有人跑去給楚雲梨報信,讓她到盧家接人。


    楚雲梨早就知道陳玲瓏留不下來,否則也不會迴來請她去接。可今天來的這位是盧老爺身邊的隨從,僵著一張臉,臉色很難看。


    怎麽看都不像是好聚好散,應該是出了一些別的事。楚雲梨沒想過會要把人接迴來,但也跟著出了門。


    看看熱鬧先!


    當她看到披頭散發被人打得淒淒慘慘的陳玲瓏時,楚雲梨都驚住了,看向盧老爺:“你怎麽能打人?”


    有事就說事,怎麽能打女人呢?


    老太太掀起滿是皺褶的眼皮:“她偷人。”


    楚雲梨恍然大悟,李氏真的跑來戳穿陳玲瓏了。


    陳玲瓏看到女兒來,心中一喜:“江月,我們走吧!”


    聞言,楚雲梨不客氣地道:“誰要跟你一起走?”


    陳玲瓏傻眼了,反問:“那你來做甚?”


    楚雲梨不接這話茬,轉而道:“你怎麽還和關福耀不清不楚?你先前說要迴家,到底是為了什麽?”


    聽到這問話,陳玲瓏心情複雜。那就要從盧家的子嗣說起,從進門起,老太太天天催,盧老爺也挺著急,她自己也想生個孩子穩固自己的地位。於是,三個月沒有身孕,老太太說了一些難聽話後,她氣得跑出去,剛好走到一間醫館,然後……大夫說,她這身子,子嗣隨緣。


    這種話,幾乎就是明擺著說她於子嗣上沒有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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