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搶走未婚夫的姑娘 九


    錢月英一腳踩入別人的陷阱裏, 可能會落下一輩子的殘疾,確實挺可憐的。被男人扛迴家裏, 險些毀了名聲, 更是慘烈。


    但是,扛她迴來的趙平安是有未婚妻的。還是定了近十年的那種。


    這世上都是同情弱者的。


    葛家母女的日子不能說好,可以說很慘, 葛母眼瞅著就不行了, 葛雲寶身邊沒了親人,就指著這門婚事有個依靠。她但凡講點道理, 就該主動退一步。她可倒好, 直接就認下了這門親事。將人家未婚妻擠到了一邊。


    此時的趙母也一樣, 平白挨了一巴掌, 還是小輩打的, 她能不氣嗎?


    心裏已經怒火衝天, 卻還是不敢還手。人家孤兒寡母,且退親的事本就是趙家不對,她再動手……怕是日後再沒有人願意和趙家來往。


    楚雲梨進了院子, 趙母站在原地, 那是越想越氣, 總覺得不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大吼道:“好在你和平安有緣無份。否則, 真要等你過了門,我就要受苦了。大家夥快來看, 這個死丫頭打我……”


    村裏人都等著秋收, 雖然大部分人都沒閑著, 但空閑的人還是比平時要多得多。趙母這麽一嚎,很快就有不少人圍了過來。


    趙母指著額頭上的包:“這是雲寶她娘砸的!”就指著自己的臉:“雲寶打的!”


    楚雲梨早在眾人圍過來時, 就已經站在了籬笆旁:“我跟趙平安的婚事定了十年,隻剩下拜堂就全了禮。這種時候你跑來退親,我娘砸你一下,本就是你活該。”


    趙母本也不是為了這個包,立刻道:“你身為晚輩,對長輩動手是個什麽路數?這就是你葛家的規矩?”


    葛母氣得渾身顫抖:“你欺人太甚。”


    她不會與人爭執,楚雲梨怕她氣出個好歹,搬了把椅子將人安頓好,這才接話道:“大家夥都在,我倒是想問問村裏的大娘,如果一個瘋女人跑來說一個未定親的大姑娘勾引他兒子,讓離他兒子遠一點,該不該被打?”


    立刻有人讚同:“平安他娘,不是我說你,人家一個小姑娘日子那麽艱難,你不顧多年的約定退親就罷了,怎麽還找人家麻煩呢?”


    “可不是麽,我都看到的是平安跑去追人家雲寶的。”


    事實上,關於葛雲寶和趙平安之間的婚事,好多人都不止一次看到是趙平安纏著人家。


    兩人陰差陽錯解了婚約,葛雲寶日子照常過,與之相反,趙平安定親那日失魂落魄,看不到絲毫歡喜。明顯就對婚事不滿。


    這樣的情形下,誰纏著誰,根本就一目了然。


    趙母管不住自己兒子,跑去找人家姑娘的晦氣,挨打了也是活該。


    聽著眾人議論,趙母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咬準了晚輩不能打長輩,以為葛雲寶會被村裏人指責。結果這丫頭牙尖嘴利,到頭來還成了她的錯。


    楚雲梨唇角微勾 :“趙大娘,你搞搞清楚。是你兒子跑來跟我道歉,不是我纏著他。再跑來說些有的沒的,我還打你。”


    家裏這麽大的動靜,趙平安急忙趕了迴來,剛好就聽到這一句,看到母親臉上的傷,他心情複雜難言。


    “娘,趕緊進屋吧!確實是我去找雲寶的……”


    “吃裏扒外的玩意。”趙母抓請兒子就往院子裏甩:“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去找人家姑娘,我打斷你的腿!”


    趙家關上了門,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楚雲梨站在門口衝著方才仗義執言的幾位婦人道謝。又喊住了其中一位:“大娘,我聽說大叔的腿痛,我這裏有偏方,你要不要拿迴去試試?”


    大娘眼睛一亮。


    不要錢的嘛,不要白不要。當即笑嗬嗬進了院子。


    楚雲梨包了一些藥:“拿迴去煮了水泡腿。”


    村裏的人常年在地裏幹活,尤其是種水稻,那都是光腳直接下水,要是冬日犁田,肯定要受寒的。八成就是寒氣太重,就算不放藥,直接用熱水泡,能每日堅持,也會好轉一些。


    大娘笑著道謝。


    楚雲梨秉性善良,但也不是那種問著別人做好事的性子,之所以留下此人,是因為她是錢家媳婦。論起來,是錢月英本家的伯娘。


    更要緊的是,這人特別喜歡打聽別人家的私事,許多外人不知道的事,她都知道。


    包好了藥,楚雲梨含笑把人送出門,一邊走一邊道:“大娘,我就挺好奇。趙平安他娘怎麽會看上月英……她可都要跛了。”


    都說拿人手短,大娘聽到這話,臉上笑容一僵。左右觀望後,壓低聲音道:“聽說是我那個堂弟媳婦送了一兩銀子給趙家,還說會有三兩銀子的陪嫁。”


    楚雲梨咋舌:“這麽多啊!她可真疼月英。”


    也難怪趙母願意接納錢月英了。


    大娘搖搖頭:“平時也不見她有多疼愛閨女,婚事上這般舍得,誰知道她怎麽想的?”


    人走了之後,葛母感慨:“原來還有這些內情。也罷,雲寶,別念著了,等我好轉之後,再幫你尋一個好的。村裏又不是隻有平安一個年輕人。”


    這麽想就對了。


    都說上趕著不是買賣,婚事也一樣。村裏的姑娘嫁人之後,那可就得辛苦一輩子。嫁人之前都不自重,也別想人家看得起你。錢月英捧著銀子往前送……純粹是腦子有病。


    想到此,楚雲梨若有所思。


    趙平安就那麽好?


    打獵的手藝是還行,可那和稀泥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別的不說,當初兩人還未退親的時候。趙母說了那麽多難聽的話,兩家離得這麽近,葛家母女肯定聽得見。他可倒好,愣是能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依然覺得兩家婚事能成。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楚雲梨三天兩頭去山上一趟,那個錢大娘把藥材拿迴家之後泡了兩天,確實好轉不少。


    至此,村裏人大多都知道,葛雲寶在跟著醫書學著給人治病。


    雖說挺草率的,但目前為止,弄出來的偏方都能把人治好。至少沒有把人治壞。


    之前她的藥都分文不取,村裏有好些人上門討要。後來楚雲梨就不肯白給了,多少收幾個銅板。


    畢竟,母女倆得吃飯啊!


    對於此,大部分人都能理解。至於不理解的那些,純粹想白占人便宜,不來往也罷。


    很快,村裏人都忙起來了,秋天是豐收的季節。忙歸忙,各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葛家的地之前有十來畝,後來為了給夫妻倆治病,全部賣完了。


    葛母說起來就後悔:“那時候我想著你一個姑娘家,手頭捏著銀子比拿著地好。這才一點都沒留。”


    這想法也不能算是錯。


    姑娘嫁人帶著的嫁妝是幾畝地,看著是挺風光,可那糧食收進屋,就得由家中長輩做主。銀子就不同,壓箱底就是姑娘自己的私房,用著方便。


    在表麵風光和實惠之間,葛母選擇了後者,她隻是想讓女兒的日子好過而已。


    早知道兩家婚事不成,她多少也會留點。


    “不要緊,等我賺了銀子,再把地買迴來。”楚雲梨隨口安慰。


    葛母有些懊惱,又想起之前女兒說的話,她主要是病在心上,多思多慮才會使病情加重……因此,她盡量不去想,讓自己放寬心。


    別人忙著秋收,楚雲梨也沒閑著,趁著秋日裏采了不少藥材迴來。


    在這期間,賀母再次上門來了。


    “雲寶,你那個藥真好。”賀母滿臉的歡喜:“別大夫配的藥還要好,長風的腿越來越有力。我今日來……”說到這裏,她不太自在:“就是想問你再拿一點藥膏,不過,家裏現在沒有銀子,你看這樣行不行,等我把糧食收迴來,用糧食抵藥錢。”


    這般客氣又小心翼翼,人家明顯沒想占便宜。楚雲梨頷首:“你明天來拿吧。”


    一句難聽的話都沒有,賀母滿麵歡喜,又正色道:“雲寶,你們母女的恩情,我們賀家都記著。日後有機會,一定會報答的。”


    楚雲梨出於某些不可說的心思,對待這樣的賀母格外客氣,寒暄著將人送出門外。


    正打算迴家,就聽到隔壁冷哼一聲。


    趙母站在籬笆院旁,手裏捏著一把青菜。大概是正準備做飯,聽到了兩人在院子裏說話。見楚雲梨看過來,她陰陽怪氣道:“雲寶啊,看著我們兩家多年的情分上,我這個做長輩的好心提點你一句,治病不是那麽容易的。賀長風都瘸了,根本就好不了,小心人家賴上你。”


    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我們之間有情分那玩意兒?過好自己的日子要緊,老盯著別人家,眼睛都紅透了。”


    趙母嘲諷:“我用得著眼紅你?”


    語罷,轉身就走。


    隨著村裏人的糧食收進了屋,秋雨一落,天氣冷了下來。這段日子,楚雲梨每每上山采藥,都會帶些柴火迴來。


    葛母的病情已經好轉,最近幾天,甚至還跟著她一起去山上幫忙。


    楚雲梨憑著給人配藥,手頭積攢的銅板越來越多,收了不少新鮮的秋糧迴家攢著。


    家中有糧心不慌,眼看日子越來越好過。葛母再沒了以前病殃殃的模樣,整個人都開朗起來。得了空閑,還去別人家閑聊。


    這一日傍晚,楚雲梨從山上迴來,扛著一捆柴火,另一邊的籃子裏裝著各種藥材。


    還隔著老遠,就看到自家院子門外站著一個纖細的身影。


    正是許久不見的錢月英。


    她的腿還包紮著,手中捏著一根棍子,走路一瘸一拐。看到楚雲梨過來,她垂下眼眸:“你最近如何?”


    楚雲梨冷哼:“假惺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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