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妹守寡的的姐姐 二十四


    莊主夫人對於兒子心悅楊念意這事, 其實樂見其成。但兩人沒有緣分,兒子還放不下, 這就不太好了。


    “我這一迴來, 也是想接迴紅林。”莊主夫人好奇問:“他還要針灸多久啊?”


    “十來天。”楚雲梨暗自盤算了一下:“如果你著急的話,可現在就把人帶走。剩下的那點餘毒,用我配的藥喝上半年, 應該也差不多了。”


    要半年呢。


    餘毒未清, 不敢練內功。對於習武之人來說,耽擱一天都是罪過。


    “那我等幾天。”莊主夫人又寒暄了幾句, 這才起身告辭。


    *


    接下來的幾天, 楚雲梨除了給人治病, 就是查看堡內的產業和鋪子, 還騰出手來將楊重寧的那些管事查了一遍, 能用的就用, 不能用的即刻換掉。


    每天她會練一個時辰的劍,無聊時,就會叫來婆子, 聽她說起采石場上的“趣事”。


    紅姨娘和冬沁沒少對著幹, 私底下, 兩人都不止一次的催促楊重寧趕緊帶她們離開。


    楊重寧倒是想走, 可沒人幫他送信。


    其實, 那信就算是送出去,也不一定有人願意幫忙。風煙城裏大半鋪子都是風煙堡所有, 權勢銀子都有, 等閑人可不敢與其做對。


    當然了, 有楚雲梨在,自然不會多生事端, 她親自盯著,楊重寧那些信送得出去才怪。


    今日有些不同,婆子麵色一言難盡:“還有件事……”


    楚雲梨見她欲言又止,抬起了頭:“何事?”


    “那冬沁姑娘長相美貌,不會武功,力氣也不大,幹了幾天活弄得狼狽不堪。”婆子壓低聲音:“有工頭發現,她和您新派去的海管事偶遇了三迴了,有兩次她都在哭。有一迴在采野花。”


    楚雲梨:“……”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那麽多巧合的事。


    再有,采石場的工人並不輕鬆,有點空閑都恨不得蒙頭大睡。冬沁還是個嬌滴滴的美人,哪裏來的精力跑到外頭去又哭又采花?


    “她這是另尋出路了?”


    婆子頷首:“九成九的可能。”


    楚雲梨沉吟了下,忽然笑了:“隨她去。”


    相伴多年的佳人另投他人懷抱,對楊重寧來說也是個打擊。


    十日後,梁紅林母子啟程離開。


    楚雲梨親自把兩人送到了大門外,莊主夫人抓著她的手寒暄,邊上梁紅林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隻來了一句:“堡主的救命之恩我一直記著,日後若有需要幫得上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楚雲梨笑了:“我收了診費的,二公子別這麽客氣。”


    她笑靨如花,看似熱情,其實隻是麵上的客套,疏離得很。


    梁紅林心中一陣酸楚,道:“保重。”


    送了母子倆離開,堡內似乎少了許多人,挑了個良辰吉日,楚雲梨宴請了城內的各大武道世家,當著眾人的麵與南風交換了信物,算是定下了這門親事。


    風煙堡在別人眼中就是一大塊肥肉,誰都想啃上一口。剛好她是個未嫁女子,隻要結了親,就能占便宜。她如此,也是想讓那些人打消念頭。


    定親宴還算順利,楚雲梨身為東道主,不好提前離開,最後還和南風一起送客。


    無論眾人心裏怎麽想,麵上都在道喜,卻有一位美貌婦人在經過她身邊時,笑吟吟道:“堡主年輕有為,我當年在你這個年紀,隻知道胡玩。”


    說話的這位人稱焉夫人,這城裏大半的花樓都是由她開的。真論起來,那位冬沁就是她手底下的人,也是她引薦冬沁和楊重寧認識,算是二人的媒人。


    楚雲梨初初接手,整日忙得不可開交,隱約聽說過城內的花樓有些胡作非為,但她還沒騰出手來,正打算把這些管事理清之後就去查一查。


    “焉夫人說笑了,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其實是被虐待的孩子早當家。”楚雲梨笑意盈盈:“我這也是被逼著長大。”


    當著外人的麵,楚雲梨沒打算給楊重寧留麵子。


    焉夫人笑容不變:“堡主受苦了。”她臉上恰到好處的露出一抹不自然:“說句厚臉皮的話,我第一次見堡主,就覺得親切,像是相識多年的友人。忍不住便想多話。”她左右看了一圈:“今日客人多,我想約個時間和堡主喝茶細聊,不知堡主可願賞臉?”


    楚雲梨正想查她,當然願意赴約。


    送走了焉夫人,迴頭發現南風不如方才歡喜。此時,客人已走了大半,楚雲梨抽了個空拉了他的袖子:“怎麽不高興?”


    南風抿了抿唇:“聽說那位焉夫人很喜歡幫人牽線搭橋。她手底下不少美男美女,說不準也會給你送上一兩位。”


    “她送她的,我又不收。”楚雲梨說到這裏一頓,想了想道:“收迴來也是做掃地的粗使。”


    南風側頭看她:“我不許你收。”


    楚雲梨愉悅地笑了出來:“好。”


    不遠處的風意看到二人相處,眼神裏閃過羨慕之色,又頗為欣慰。


    女兒能有個討她歡喜的人伴在身邊挺好!


    *


    兩人後,焉夫人的帖子送到,在城內的一間茶樓席開一桌,楚雲梨欣然赴約。


    屋中並無糜糜之音,焉夫人的打扮也挺正經,就是身邊帶了兩個年輕俊美男子,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後,一副隨侍的模樣。


    楚雲梨麵無異色,落座後開門見山:“聽說焉夫人的花樓中有不少絕色美人,不知是從何處搜羅而來?”


    焉夫人似乎不覺得這個問題冒犯到了自己,唇邊笑容不變:“堡主若是喜歡,我可幫你挑幾位,保證讓您滿意。”


    眼神裏頗有深意,滿是揶揄。


    於一個未嫁姑娘來說,被人開這樣的玩笑大概是要羞澀的。楚雲梨擺了擺手:“我有未婚夫的,隻是好奇而已。”


    焉夫人抬手幫她倒茶,茶霧氤氳裏,她繼續道:“這世上男子貪心不足,妾室納了一個又一個。咱們女人多說幾句吧,他還嫌我們不夠大度。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些臭男人憑什麽要求我們女人從一而終?他們可納妾,咱們也可選美服侍在側……”


    當下以武為尊,對女子的約束不多。和離再嫁之事比比皆是,焉夫人的這番言論也堪稱大膽。


    她伸手一指:“這兄弟倆特別會伺候人,長相也算賞心悅目。堡主若是喜歡,可把他們帶迴去。”


    楚雲梨眼神在兄弟二人臉上一掃,看到了角落中站著的兩個低眉順眼的丫鬟。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左邊的那位。她伸手一指:“那丫鬟長得不錯,不知夫人可否願意割愛?”


    焉夫人順著她視線看過去,微愣了一下。


    楚雲梨剛才就察覺到那個丫鬟好多次偷瞄自己,這會兒看到長袖善舞的焉夫人詞窮,愈發篤定那個丫鬟有問題。


    她笑吟吟問:“怎麽,焉夫人不願意麽?”


    “那丫鬟我用順手了的。”焉夫人重新展顏:“我是沒料到堡主居然會看中我的丫頭,這才發了會兒愣。堡主別見怪,稍後我迴去重新挑幾個會伺候人的送到風煙堡……”


    “挑丫鬟也要看眼緣的。”楚雲梨執著道:“我就看中她了。”


    焉夫人再次噎住:“堡主,奪人所愛不好吧?”


    “你方才非要讓我把這兄弟倆帶迴去,卻又不肯讓我帶那個丫鬟,該不會這兄弟二人……”楚雲梨眼神懷疑的打量二人:“是你的探子?”


    焉夫人麵色微僵:“堡主說笑,我哪敢啊!”


    楚雲梨招了招手:“你過來。”


    那丫鬟垂眸上前,福了一禮。


    楚雲梨有注意到她露出來的指尖蔥白如玉,還塗著大紅的寇丹。


    那顏色剔透,這花汁應該不便宜。焉夫人身邊的丫鬟養得再好,該也不會用比主子更好的花汁染甲。


    這麽一個人,非要跟著焉夫人的身邊來見自己,用意何在?


    “你跟我迴去伺候吧,我身邊缺個煎藥的丫頭,每月給你五兩銀子。”楚雲梨笑嗬嗬道:“這可比你留在焉夫人身邊要多得多。你若是個聰明人,就該知道怎麽選。”


    好半晌,那丫鬟開口:“我不願意。”


    聲音清悅,沒有常年為奴之人的小心翼翼。


    楚雲梨看向焉夫人:“你這丫頭好生沒規矩。迴頭還得教一教。不過,誰讓我看上她了呢。”她伸手拽住丫鬟的胳膊:“你跟我走吧,不會虧待了你的。”


    說著,將人拽下了樓。


    那丫鬟似乎想抵抗,都被楚雲梨給摁迴去了,還借著大庭廣眾之下丫鬟不敢反抗時,往她身上紮了兩根銀針。


    她用上了輕功,幾息後,一路將人拽上馬兒,然後打馬離去。焉夫人不放心,追到了樓下,看到馬兒遠去,急得跺了跺腳。


    丫鬟乖巧得很,一動也不動。一雙眼憋得通紅,悲憤難言。


    到了風煙堡外,楚雲梨將人拎進了門。


    南風聞訊趕來,打量了一眼那丫頭,道:“你不是跟我保證不帶人迴來嗎?”


    楚雲梨清咳一聲:“這是個姑娘家。”


    南風上前:“好多姑娘都傾慕於你,我都聽說了。”


    楚雲梨:“……”


    好像確實有這迴事。


    這事情不好再計較,她指著地上的丫鬟:“她壓根就不是個丫頭,如果貪圖好玩才跟著焉夫人,我方才再三試探她就該承認,我瞧著,她是故意衝我來的。”


    說著,問地上的人:“是也不是?”


    丫鬟瞪著她,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


    楚雲梨恍然,上前抽掉她脖頸後的一根銀針,道:“說吧,你從哪來?”


    那女子緊緊盯著她:“你趕緊放了我,我是你絕對得罪不起的人。”


    楚雲梨與她對視一眼,目光在她的五官上一掃,問:“龍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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