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白月光 六


    周氏最後一句話, 既是告知陳家人,也是提醒門口的江姨娘。


    江姨娘是聽說了陳家人找上門, 特意過來看笑話。結果還沒進門, 自己先變成了一場笑話。已經半隻腳踏入,再退出也來不及。她到底在周氏手底下過了多年,很快麵色如常:“有誰要傷害寶兒嗎?”


    陳母也是認識江姨娘的, 還隱約知道她和周氏母女不和……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過, 也不能做得太明顯。她笑著道:“江姨娘,你近來可好?”


    語氣熱絡, 江姨娘唇邊笑容更深:“挺好的。親家夫人遠道而來, 一路辛苦, 該好好歇著。姐姐, 不是我說你, 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用不著你來教我做事。”周氏一點麵子都不給, 直接道:“我們私底下有話說,還請江姨娘迴避一二!”


    江姨娘:“……”


    她算是發現了,周氏最近脾氣是真不好, 換作以前, 無論心裏怎麽想, 麵上都客客氣氣, 當著人前絕不會給她難堪。


    在外人麵前這麽直接攆人, 還是第一迴。一時間,她隻覺得臉上發燒, 心裏又生出一股惱意。論起來, 她和大人相處的日子比周氏還要多, 感情也比她深,就因為身份不夠, 永遠屈居人下,真是越想越不甘心。


    楚雲梨並不願意江姨娘在這裏攪和,也出聲道:“江姨娘,你聽見我娘的話了嗎?”


    江姨娘迴神,眼看再呆不下去,勉強扯出一抹笑,轉身便走。


    周氏不喜陳家人方才對江姨娘的熱情,道:“陳夫人,她們是絕不會跟你迴去的,我已跟你解釋清楚。你自便吧!”


    陳母跑這一趟,就是為了接迴兒媳,目的未能達到,哪裏甘心離開?


    見她還要糾纏,周氏沉聲道:“對了,有件事我忘記跟你說。晚秋日後就住在京城,她的嫁妝也得在京城用,稍後我派人和你們一起迴去,一來是送你們一程,二來,也是把那些嫁妝接迴。”


    聽到最後一句,陳母麵色大變,脫口道:“怎麽就要搬嫁妝了?”


    兒子去了一年,陳母知道兒媳可能會改嫁,卻也沒想到這麽快。


    陳母家中不算多富貴,供孩子讀書很吃力,好在兒子爭氣,得了尚書的親眼,還娶了尚書的女兒。雖是繼女,但也有好處,比如這嫁妝,除了周氏自己備的,尚書府也出了一份。本以為從此後否極泰來,不曾想兒子竟然會早早去了……陳母傷心之餘,也得為家裏多打算,如果兒媳改嫁,家裏定會大不如前。


    所以,無論如何,也得把人(嫁妝)留住!


    婦人守寡後,一般都是為男人守上個一兩年就算全了夫妻緣分,之後改嫁也不會落人話柄。所以,她才想把兒媳拘在後院,不讓她見外人,杜絕了有人說親的可能。再把京城這邊穩住,言二人夫妻情深,兒媳不願改嫁……她盤算得好,可沒想到張晚秋膽子這樣大,竟然敢帶著孩子獨自上路。


    話出口,陳母察覺到那話不太妥當,好像自己一家人就看中嫁妝似的,解釋道:“嫁妝鎖在庫房,沒有人動。晚秋隨時取用都可,我們陳家幾代都是讀書人,不會不懂規矩……”


    楚雲梨打斷她:“陳夫人,剛才我已經說清楚了,從今往後,你們就當我已經改嫁,大家隻當是親戚來往。有些事情我不想計較,你別逼我。”


    最後一句,含著威脅之意。


    陳母知道自家理虧,之前確實做得過分了些。但是,都是一家人,就算兒子不在,寶兒還在呢,她還能怎樣計較?


    “晚秋,你想改嫁,我們不攔著,可沒嫁就還是我陳家人,我們得照顧你啊!”


    楚雲梨譏諷道:“是不讓我見人,把我獨自關在後院照顧麽?”


    陳母麵露尷尬。


    周氏不耐:“送客!”


    陳母不想走,最後是被婆子半拽著拖走的。當日就和拉嫁妝的人一起出了京城。


    母女倆動作這麽快,丁蘭娘得知此事,想著姻親上門拜訪,父親應該會露麵。她去了後,打個招唿……給自己一個台階下,結果剛收拾好出門,就聽說陳母被送走。


    她坐在馬車中,麵色明明滅滅,距她負氣離開,已經過了幾日,眼看父親並未派人過來,她心裏有點慌,越是等待,心裏越是焦灼,也越後悔自己的衝動。


    都怪張晚秋!


    邊上丫鬟看得膽戰心驚,試探著問:“夫人,我們還去尚書府麽?”


    丁蘭娘恨得咬牙切齒,道:“去!就當不知道陳家人離開的事。”


    另一邊,尚書府中,陳母走後,周氏寬慰了女兒半晌。


    事實上,楚雲梨並不害怕,但還是乖巧聽完,正打算起身告辭,得知丁蘭娘前來。


    周氏眉心微蹙,不用問也知道她肯定是來看笑話的。心下愈發煩躁,吩咐道:“若是沒記錯,大人之前吩咐過,不許私自放她進來。讓門房領罰!”


    事實上,門房確實攔了。


    但他一個下人,主子硬要闖,他也不敢死命攔,父女之間鬧別扭很正常,他若是借此拿捏丁蘭娘,那不是忠心,那是蠢。


    沒多久,丁蘭娘就到了,進門後左右觀望一圈,好奇問:“姐姐,你婆婆呢?”


    “迴家去了。”楚雲梨隨口道:“我已經跟她說清楚,以後就當親戚來往。”


    丁蘭娘滿臉詫異: “你不迴去了嗎?你要改嫁?”


    “暫時沒想嫁人。”楚雲梨上下打量她:“你怎麽迴來了?”


    丁蘭娘振振有詞:“我還不是怕陳家欺負你,特意迴來幫忙。”


    這話也就她自己信。


    楚雲梨似笑非笑:“讓你費心了。用不著,他們人已經走了,你也迴府吧。”


    丁蘭娘跑這一趟是為了跟父親緩和關係,人沒見著,等於白跑一趟。若父親迴來得知她迴府後卻不請安,更生氣怎麽辦?


    “難得迴來,我……”


    周氏知道她心思,打斷她道:“你這月已經是第六趟了,哪裏難得迴來?”又教訓:“我不是嫌棄你常迴,而且聽不慣你這張口就來。說話要實事求是,不要落人話柄。”


    丁蘭娘:“……”


    這是長輩,不能頂嘴。再留下來還是自己吃虧,她立刻道:“我姨娘身子不適,我迴來探望她。”


    另一邊,江姨娘笑話沒看成,反倒自己成了笑話,迴房後沒多久,娘家來人,聽完了下人帶的話,此時正焦頭爛額。


    那個花樓女子想借著腹中孩子進門,可她是一萬個看不上的,偏偏家裏的雙親年紀大了,對那孩子竟有幾分期待,還讓人送信說想把人留下來。


    江姨娘被氣得頭腦發暈。


    弟弟不成器,她想尋一個嚴厲一些的姑娘進門,如此,她也能撒開手。否則,真要管弟弟一輩子了。可若是弄一個花樓女子先入門,那她如今看好的大半姑娘都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看到女兒,她心裏的委屈中算找到了訴說處:“你外祖父當真是老糊塗了,連個花樓女子都鬆口。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真的疼你小舅舅……你要說不疼,要把人捧得像雞蛋似的。要說疼吧,婚事上竟然這麽隨便。”


    丁蘭娘心裏也煩,聽到母親說這些就更煩了:“娘,我就不該管他們。”


    “你說得輕巧!”江姨娘斥道:“那是你外祖父母,是我的親爹娘,我怎麽可能不管?將心比心,難道我出了事,你也不管?”


    丁蘭娘不服氣:“他們自己拎不清,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住口!”江姨娘怒斥:“你愈發口無遮攔,那是你的血親,怎麽能這樣說話?”


    丁蘭娘自己是官夫人,並不喜歡被人訓斥,哪怕這人是自己親娘也一樣:“ 那你就去幫啊!”翻了個白眼,繼續嘀咕:“我也是幫你說話,不領情就算了。”


    江姨娘不想與女兒吵:“怎麽迴來了?”


    “陳家人來,我以為父親會接風待客,想著迴來跟父親說說話。”丁蘭娘也不想和母親鬧僵,順勢說起了別的:“娘,爹夜裏來時,你記得幫我說幾句好話。別做得太明顯,就說一些我小時候的趣事。”


    江姨娘歎口氣:“你以為我不想嗎?可我根本就見不著人,你爹一迴來,直接去正院,我想偶遇,他也隻是打個招唿。”


    昨夜她穿著清涼,在丁尚書迴來的必經路上“散步”,身邊的丫鬟還被他給嗬斥了。說不會伺候人,讓她穿得太少。這在前幾年,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換作那時候,他肯定會順勢跟著他一起迴屋喝湯,然後喝湯變成歇下。


    丁蘭娘啞然:“那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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