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母 三十八
慧娘本來就在生氣, 又被這麽嘲諷，越發怒火衝天。
她狠狠甩開身邊的男人, 抓著自己的包袱就跑。
至於圖兒, 早已經在兩人拉扯之前就消失在了街角，應該是慧娘吩咐他走在了前頭。
孫樓追了一路，卻始終沒有把人給勸迴來。
他知道慧娘很可能請人找自己麻煩, 所以, 一路姿態放得極低，從頭到尾就不承認他已經有了外心的事, 還在不停認錯。
不過, 這一迴收效甚微。慧娘從頭到尾都沒有多瞧他一眼。孫樓並不是舍不得慧娘, 隻是怕甩不掉她, 或是慧娘想不通找人來打他。
他姿態放得足夠低, 道歉的態度也誠懇。本以為慧娘要麽放不下, 要麽自認倒黴。
沒想到就在第二日他去上工的路上，就被人給套著麻袋揍了一頓。等到被人發現解救下來時，孫樓周身已經青紫了好幾片。
孫樓被打得站不起身, 雖都是皮外傷, 但因為臉上傷了好幾處, 胳膊也被人踹了一腳有些疼, 便隻能告假在家。
孫母對著大兒子有些心灰意冷, 這些日子，一直都住在小兒子那邊。
不過,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得知大兒子受了傷, 她還是盡快趕了迴來。
“你到底得罪了誰？”
孫樓沉默下來：“慧娘不肯再留下，她要走。”
孫母對此倒是無所謂, 兒子最近在外頭和英娘現在的那些傳言她都聽說過了。
同樣是寡居，英娘的名聲就好得多。除了有些混混會胡說八道外，基本所有的人提及英娘時都是滿口稱讚。讚她有情有義。
兩個女人相比，孫母下意識就選了英娘。聽到兒子這樣說，她急忙追問：“這跟慧娘有關？是她找人打你的？”
孫樓周身都疼：“應該吧，我猜的。”
孫母一臉惱怒：“這個女人平時在外勾三搭四，連小混混都被她勾搭了去，當初我就說過這個女人不行，你偏不聽我的，現在如何？”
孫樓聽著母親念叨，隻覺得厭煩：“娘，我好疼啊！”
聽到兒子喊痛，孫母立刻就住了口，又拿起邊上的藥酒幫他揉捏傷處。
孫樓痛得直叫喚。
孫母耐心告罄，一巴掌拍在大兒子的背上：“嚎什麽？殺豬似的，被人聽見了好聽？”
“娘，這真疼啊！”孫樓眼淚汪汪：“你自己試一下就知道了。”
看著兒子沒出息的樣子，孫母恨恨鬆開了手：“你跟那英娘之間如何？”
“挺好。”孫樓壓低聲音：“隻要慧娘放手不再找我們的麻煩，我立刻就可把人娶迴來。”
聽到兒子這樣說，孫母提著的一顆心總算落地：“英娘還差不多。慧娘那模樣根本就不是過日子的人……”想到什麽，又急忙囑咐：“這迴你可不能再有外心了，等到英娘進門，你好好跟她過。”
孫樓苦笑：“娘，我就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之前還勉強可以忍受慧娘有那麽多男人的事實，可在發現她不能生之後，孫樓就再也不想忍了。
孫母歎息：“你呀你，讓我說你什麽好？你二弟那個孩子不是挺好的？非得要自己生，也不看看你把自己都折騰成什麽樣了。”
“我不後悔。”孫樓嘴硬道。
事實上，如果留下寶兒也能留下郝雲蘭的話，他早已經後悔了。
想要自己的孩子，其實就是怕老無所依。如果手頭捏有足夠的銀子，哪裏還需要兒子隨侍在側？
孫母氣得又掐了兒子一把。
“不跟你說了，要氣死我。”語罷，飛快出門離開。
孫樓傻了眼。
慧娘生氣迴娘家了，他自己躺在床上，暫時動彈不得，孫桑葉又是個不會做飯的，怎麽辦？
孫桑葉看到祖母走了，悄悄從屋中出來，走到父親床前：“爹，慧娘有沒有問你討要之前的銀子？”
就是因為她要了，所以他才挨揍了。
“那個英娘，好相處嗎？”孫桑葉雖然從小到大都在這條街上到處亂竄，但卻不包括英娘家中。
一來，她家沒有和孫桑葉年紀相仿的孩子，二來，英娘是寡居，平時並不接待客人。
孫桑葉隻是聽鄰居誇她能幹，有情有義。
“不難相處。”孫樓想到女兒之前和慧娘之間鬧得雞飛狗跳，家中日子都沒法過……說實話，他和慧娘走到如今，女兒也有很大一部分關係。
想到此，他囑咐道：“你英姨是個不錯的人，迴頭你別跟她反著來，幫著帶一帶那個妹妹。桑葉，你不是孩子了，也體貼一下你爹，成嗎？”
孫桑葉低著頭：“好。”
孫樓琢磨著再娶的事，慧娘那邊卻不願意就此放過他，他養了幾天的傷，能夠下地後，又準備去上工。
然後，就在上一次挨打的地方，又挨了一頓揍。
緊接著，出門不到一刻鍾，又被人給抬了迴來。
孫母聽說兒子又挨了打，趕過來後看到比傷一會傷得更重，眉頭都皺成了川字：“阿樓，你這日子，以後怎麽辦？”
孫樓也不知道：“不要緊，等過段日子就好了。”
有的時候人生氣就是這樣，越是有人勸，越是惱怒。等到沒人勸了，反而還消氣了。
他不打算上門去勸，怕挨打。
孫樓知道自己再去上工，還會被挨打，這迴也不急了，天天躺在床上。
另一邊，慧娘似乎真的放下了，把之前住在他院子裏的夫家侄子趕出去之後，又住迴了原來的院子裏。
大概是銀子真的花完了，這一次慧娘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三天兩頭的接待不同的男人。再沒有像以前那樣遮遮掩掩。
這件事情，自然很快就傳了出來。
孫樓徹底慌了。
慧娘都不要臉了，以後身邊男人隻會更多。她隻要勾勾手指，多的是人跑來揍他。
這樣的情形下，日子還怎麽過？
看來還是繞不開，孫樓這一日起身出門，打算找慧娘好好談一談，也是想談過之後放過彼此，大家各過各的日子。
慧娘倒也見他了，還把他請進了門。
“怎麽得空過來？”
孫樓：“……之前我一直想著看你，可惜受傷了，隻能臥床休養。”
慧娘點點頭：“要喝水嗎？”
她態度自如，仿佛找人揍孫樓的事與她無關。
孫樓看在眼中，都有些懷疑。
“慧娘，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打要罵都可！”
他隻有一丟丟的懷疑而已，他已經挨了兩次揍，又沒有被劫，人家總不可能是揍著他玩兒吧？
那些人明顯就是被人指使而來，而孫樓得罪的人裏，郝雲蘭算一個，不過，郝雲蘭從來沒有做過這樣卑鄙的事針對他。慧娘就不同了，她臨走前還撂下了狠話的。
不是她是誰？
孫樓心裏明白真相，也沒有戳穿，道：“之前我花了你的銀子，現在想起來實在後悔。慧娘，是我對不起你。我今日來，一是為了道歉，二來，也是想為我借你的銀子寫一張借據。”
慧娘訝然：“你想通了？”
“我那天也是跟你吵架，心情不好，所以才嘴硬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道理我怎麽可能不懂？”孫樓拉著她的袖子起身：“走吧，我們去外麵找個先生。”
兩人都願意，很快就各自拿到了一張借據。
孫樓吹了吹墨汁：“從明日起，我就去上工，爭取盡快把你的債還上。”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還特意加重了語氣。
就是想告訴慧娘：我去幹活是為了給你還債，你可千萬別讓人揍我了！
慧娘也不知道聽明白了沒，推說孩子獨自在家，很快消失在了街角。
孫樓以為兩人之間寫下借據之後算是兩清，畢竟當初慧娘一開始的要求也是要一張借據，如今她得償所願，應該不會再讓人出手。
翌日，孫樓放心大膽地跑去上工。
路過自己挨過兩次揍的巷子時，還覺得心有餘悸，正害怕呢，一條麻袋從天而降，隨即他眼前一黑，身上各處又有疼痛傳來。
孫樓：“……”有完沒完？
他都跑去道歉，慧娘還要如何？
感受到那些人踹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孫樓欲哭無淚，想要掙紮又掙紮不動，等到眾人散開，他眼前已經陣陣發黑，好不容易從麻袋中掙紮出來，外麵哪裏還有人？
孫樓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手頭銀子越來越少，以後這也不知道怎麽解……一時間，他都有點絕望了，也是這真沒想到，慧娘生起氣來竟然這麽大的氣性。
都已經寫了借據了，她還要如何？
恰在此時，有人發現躺在巷子裏的孫樓，急忙跑了過來，看清楚地上的人後，忍不住道：“孫樓，怎麽又是你？”
孫樓：“……”你以為我就樂意躺在這兒被人救嗎？
慧娘本來就在生氣, 又被這麽嘲諷，越發怒火衝天。
她狠狠甩開身邊的男人, 抓著自己的包袱就跑。
至於圖兒, 早已經在兩人拉扯之前就消失在了街角，應該是慧娘吩咐他走在了前頭。
孫樓追了一路，卻始終沒有把人給勸迴來。
他知道慧娘很可能請人找自己麻煩, 所以, 一路姿態放得極低，從頭到尾就不承認他已經有了外心的事, 還在不停認錯。
不過, 這一迴收效甚微。慧娘從頭到尾都沒有多瞧他一眼。孫樓並不是舍不得慧娘, 隻是怕甩不掉她, 或是慧娘想不通找人來打他。
他姿態放得足夠低, 道歉的態度也誠懇。本以為慧娘要麽放不下, 要麽自認倒黴。
沒想到就在第二日他去上工的路上，就被人給套著麻袋揍了一頓。等到被人發現解救下來時，孫樓周身已經青紫了好幾片。
孫樓被打得站不起身, 雖都是皮外傷, 但因為臉上傷了好幾處, 胳膊也被人踹了一腳有些疼, 便隻能告假在家。
孫母對著大兒子有些心灰意冷, 這些日子，一直都住在小兒子那邊。
不過,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得知大兒子受了傷, 她還是盡快趕了迴來。
“你到底得罪了誰？”
孫樓沉默下來：“慧娘不肯再留下，她要走。”
孫母對此倒是無所謂, 兒子最近在外頭和英娘現在的那些傳言她都聽說過了。
同樣是寡居，英娘的名聲就好得多。除了有些混混會胡說八道外，基本所有的人提及英娘時都是滿口稱讚。讚她有情有義。
兩個女人相比，孫母下意識就選了英娘。聽到兒子這樣說，她急忙追問：“這跟慧娘有關？是她找人打你的？”
孫樓周身都疼：“應該吧，我猜的。”
孫母一臉惱怒：“這個女人平時在外勾三搭四，連小混混都被她勾搭了去，當初我就說過這個女人不行，你偏不聽我的，現在如何？”
孫樓聽著母親念叨，隻覺得厭煩：“娘，我好疼啊！”
聽到兒子喊痛，孫母立刻就住了口，又拿起邊上的藥酒幫他揉捏傷處。
孫樓痛得直叫喚。
孫母耐心告罄，一巴掌拍在大兒子的背上：“嚎什麽？殺豬似的，被人聽見了好聽？”
“娘，這真疼啊！”孫樓眼淚汪汪：“你自己試一下就知道了。”
看著兒子沒出息的樣子，孫母恨恨鬆開了手：“你跟那英娘之間如何？”
“挺好。”孫樓壓低聲音：“隻要慧娘放手不再找我們的麻煩，我立刻就可把人娶迴來。”
聽到兒子這樣說，孫母提著的一顆心總算落地：“英娘還差不多。慧娘那模樣根本就不是過日子的人……”想到什麽，又急忙囑咐：“這迴你可不能再有外心了，等到英娘進門，你好好跟她過。”
孫樓苦笑：“娘，我就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
之前還勉強可以忍受慧娘有那麽多男人的事實，可在發現她不能生之後，孫樓就再也不想忍了。
孫母歎息：“你呀你，讓我說你什麽好？你二弟那個孩子不是挺好的？非得要自己生，也不看看你把自己都折騰成什麽樣了。”
“我不後悔。”孫樓嘴硬道。
事實上，如果留下寶兒也能留下郝雲蘭的話，他早已經後悔了。
想要自己的孩子，其實就是怕老無所依。如果手頭捏有足夠的銀子，哪裏還需要兒子隨侍在側？
孫母氣得又掐了兒子一把。
“不跟你說了，要氣死我。”語罷，飛快出門離開。
孫樓傻了眼。
慧娘生氣迴娘家了，他自己躺在床上，暫時動彈不得，孫桑葉又是個不會做飯的，怎麽辦？
孫桑葉看到祖母走了，悄悄從屋中出來，走到父親床前：“爹，慧娘有沒有問你討要之前的銀子？”
就是因為她要了，所以他才挨揍了。
“那個英娘，好相處嗎？”孫桑葉雖然從小到大都在這條街上到處亂竄，但卻不包括英娘家中。
一來，她家沒有和孫桑葉年紀相仿的孩子，二來，英娘是寡居，平時並不接待客人。
孫桑葉隻是聽鄰居誇她能幹，有情有義。
“不難相處。”孫樓想到女兒之前和慧娘之間鬧得雞飛狗跳，家中日子都沒法過……說實話，他和慧娘走到如今，女兒也有很大一部分關係。
想到此，他囑咐道：“你英姨是個不錯的人，迴頭你別跟她反著來，幫著帶一帶那個妹妹。桑葉，你不是孩子了，也體貼一下你爹，成嗎？”
孫桑葉低著頭：“好。”
孫樓琢磨著再娶的事，慧娘那邊卻不願意就此放過他，他養了幾天的傷，能夠下地後，又準備去上工。
然後，就在上一次挨打的地方，又挨了一頓揍。
緊接著，出門不到一刻鍾，又被人給抬了迴來。
孫母聽說兒子又挨了打，趕過來後看到比傷一會傷得更重，眉頭都皺成了川字：“阿樓，你這日子，以後怎麽辦？”
孫樓也不知道：“不要緊，等過段日子就好了。”
有的時候人生氣就是這樣，越是有人勸，越是惱怒。等到沒人勸了，反而還消氣了。
他不打算上門去勸，怕挨打。
孫樓知道自己再去上工，還會被挨打，這迴也不急了，天天躺在床上。
另一邊，慧娘似乎真的放下了，把之前住在他院子裏的夫家侄子趕出去之後，又住迴了原來的院子裏。
大概是銀子真的花完了，這一次慧娘毫不掩飾自己的身份，三天兩頭的接待不同的男人。再沒有像以前那樣遮遮掩掩。
這件事情，自然很快就傳了出來。
孫樓徹底慌了。
慧娘都不要臉了，以後身邊男人隻會更多。她隻要勾勾手指，多的是人跑來揍他。
這樣的情形下，日子還怎麽過？
看來還是繞不開，孫樓這一日起身出門，打算找慧娘好好談一談，也是想談過之後放過彼此，大家各過各的日子。
慧娘倒也見他了，還把他請進了門。
“怎麽得空過來？”
孫樓：“……之前我一直想著看你，可惜受傷了，隻能臥床休養。”
慧娘點點頭：“要喝水嗎？”
她態度自如，仿佛找人揍孫樓的事與她無關。
孫樓看在眼中，都有些懷疑。
“慧娘，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打要罵都可！”
他隻有一丟丟的懷疑而已，他已經挨了兩次揍，又沒有被劫，人家總不可能是揍著他玩兒吧？
那些人明顯就是被人指使而來，而孫樓得罪的人裏，郝雲蘭算一個，不過，郝雲蘭從來沒有做過這樣卑鄙的事針對他。慧娘就不同了，她臨走前還撂下了狠話的。
不是她是誰？
孫樓心裏明白真相，也沒有戳穿，道：“之前我花了你的銀子，現在想起來實在後悔。慧娘，是我對不起你。我今日來，一是為了道歉，二來，也是想為我借你的銀子寫一張借據。”
慧娘訝然：“你想通了？”
“我那天也是跟你吵架，心情不好，所以才嘴硬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道理我怎麽可能不懂？”孫樓拉著她的袖子起身：“走吧，我們去外麵找個先生。”
兩人都願意，很快就各自拿到了一張借據。
孫樓吹了吹墨汁：“從明日起，我就去上工，爭取盡快把你的債還上。”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還特意加重了語氣。
就是想告訴慧娘：我去幹活是為了給你還債，你可千萬別讓人揍我了！
慧娘也不知道聽明白了沒，推說孩子獨自在家，很快消失在了街角。
孫樓以為兩人之間寫下借據之後算是兩清，畢竟當初慧娘一開始的要求也是要一張借據，如今她得償所願，應該不會再讓人出手。
翌日，孫樓放心大膽地跑去上工。
路過自己挨過兩次揍的巷子時，還覺得心有餘悸，正害怕呢，一條麻袋從天而降，隨即他眼前一黑，身上各處又有疼痛傳來。
孫樓：“……”有完沒完？
他都跑去道歉，慧娘還要如何？
感受到那些人踹在自己身上的力道，孫樓欲哭無淚，想要掙紮又掙紮不動，等到眾人散開，他眼前已經陣陣發黑，好不容易從麻袋中掙紮出來，外麵哪裏還有人？
孫樓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手頭銀子越來越少，以後這也不知道怎麽解……一時間，他都有點絕望了，也是這真沒想到，慧娘生起氣來竟然這麽大的氣性。
都已經寫了借據了，她還要如何？
恰在此時，有人發現躺在巷子裏的孫樓，急忙跑了過來，看清楚地上的人後，忍不住道：“孫樓，怎麽又是你？”
孫樓：“……”你以為我就樂意躺在這兒被人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