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 十五


    總結起來就是, 好多弟子發現了常山有些問題,但又不敢確定, 加上也沒有證據。又因為常山如今沒再幫眾人治傷, 所以就少一事沒有特意來提。


    常山被好幾個人死死摁住,根本動彈不得。


    “這裏麵有誤會。”常山眼神慌亂,努力鎮定道:“我有看過何大夫他們治傷的方子, 確有奇效, 我跟著七長老沒有學過這些。我已是盡力醫治,這麽些年, 我也治好過不少人。宮主, 您要實事求是, 不能聽信別人一麵之詞。”


    “你也是天字級的暗探, 真名叫胡枸。”呂良正色道:“還有一位潛進來後並不順利, 現在隻是普通弟子, 我知道他在百霄宮的名叫陳易。”


    話音剛落,弟子中間空出一大片,一個五官平平的年輕人獨自站著, 看了看周圍後, 似乎才想明白自己是那個陳易一般, 拱手道:“宮主, 我一直都是百霄宮的弟子, 從來沒有去過雙雲山莊。還請宮主明察。”


    “你本姓楊,在雙雲山莊呆了四年, 後來你娘去世, 你迴家守了三年孝, 之後就再沒有迴山莊,而是聽命到了這裏。”


    “對!”邊上有弟子立刻接話:“他母親是七年前死的, 剛好對上了……”


    話音還沒落,一抹鋒利的劍鋒劃出,直指那個說話的弟子。


    弟子大駭,想要避讓已來不及。好在他邊上師兄弟眾多,有反應快的急忙拔劍格擋。


    陳易一擊落空,並不戀戰,踩著邊上普通弟子的頭就想往外奔逃。


    還沒跑多遠,就被人打下。緊接著被人壓住。陳易怒瞪著台上的呂良:“背叛山莊者死,你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呂良麵色漠然:“雙雲山莊行事卑鄙,我從小在山莊中長大,不知道這些事便罷。如今到了百霄宮中,見整個宮內從上到下和山莊並無不同,並不如傳言中那般暴戾。說我不知感恩也行,忘恩負義也罷。我不想幫著山莊害人。”


    這番話一出,底下眾人紛紛讚他高義。


    有陳易說的那番話在,再沒有人懷疑呂良的身份。


    之前趙成懷疑呂良和宮主一起主動陷害柳璨宇之事更是無稽之談。


    “來人,把柳璨宇父子和常山帶下去關押起來。”


    不殺他,留著要點賠償。


    反正,柳璨宇中著毒,活著也難受。


    楚雲梨又看向趙成:“當初趙瑜傷了少主,險些讓少主再也不能動武……”


    趙成早已經唯柳璨宇之命是從,且後來柳璨宇出事之後,他做得愈發明顯。這時候被宮主問及,他一時間心亂如麻,下意識解釋:“我不知道殿主的身份,從未做過有害於百霄宮的事。”


    楚雲梨強調:“我問的是當初之事可有內情。”


    趙成:“……”就算有也不能說啊!


    無論柳璨宇是不是暗探,無論他有沒有和其勾結,隻要承認是故意重傷少主,這百霄宮就再無他們父子的立足之地!”


    “沒有!”他答得又急又快,怕眾人不信,他還指天發誓:“我對殿主忠心耿耿,純粹是因對百霄宮的一廂忠義,絕無私心,若有半句虛言,我就不得好死!”


    楚雲梨似笑非笑:“你不必這樣激動,我隻是隨口一問。”


    趙成對上她的笑容,心裏更慌了。


    這兒不能留了!


    萬一柳璨宇為求自保把他供出來……他可就真的插翅難逃。


    事情落幕,眾弟子散去。


    離開時都刻意避開了趙成。


    趙成以前就是柳璨宇手中的劍,指哪打哪,乖巧得很,就算是他不知道其暗探的身份,但也是替暗探做事的人,背地裏不知道做了多少有害於宮內的事。誰敢來往?


    趙成將眾人的疏離看在眼中,心裏愈發堅定了離開的想法。


    龐月籬如今恨柳璨宇入骨,連帶也遷怒了他,以後他在宮內,不可能得到重用。就算是龐月籬不計較之前的那些事,隻看這些弟子的態度便知,就算是不走,也會被眾人孤立,他們父子留在此處,除了被人指指點點之外,得不到任何好處。


    趙成心裏有事,一路心不在焉地迴到自己所住的院子。離開之前,得先把兒子從那個偏院偷出來。


    *


    楚雲梨將柳璨宇的暗探身份公諸於眾之後,隻覺渾身舒爽,往內院去時,忽然發覺身後有人跟著,側頭一瞧,隻見呂良站在她身後三步遠處。


    “你還有事?”


    呂良快步上前,俊美的臉上帶著點羞澀:“宮主,我今日做得好麽?”


    楚雲梨頷首:“謝謝你。”


    呂良擺擺手:“不用謝。”他眼神專注:“宮主,我背叛了從小養我的長大的山莊,從今往後,我隻有你了。”


    說得好像他那些供詞都是為了楚雲梨一般。


    楚雲梨可不願意背負這樣的包袱,道:“你背叛山莊不是為我,是因為你自己暴露了身份又不想死。”


    呂良苦笑了一下:“原來你是這麽看我的?”


    他將手中的扇子收起:“我這個人性子倔,如果我不願意做的事,就算是殺了我,我也不幹。尤其是違背道義……宮主,若不是為你,我絕不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將自己的退路斬斷!”


    頓了頓,他繼續道:“來日方長,我會讓你看明白我的心意的。”


    說著,衣袂飄飄遠去。


    邊上迎香麵露糾結:“呂公子會不會是真心的?”


    楚雲梨失笑,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麵紗:“就我這張臉,是不會有男人對我一見傾心的。”


    倒不是說頂著這樣的傷勢就一定遇不上真心人,至少不會有男人一見就心動不已,生出寧願放棄一切也要留在她身邊的衝動。


    迎香聽到主子說起傷勢,忍不住道:“宮主,您一定會好起來的。常山沒安好心,興許根本就沒有用心給您治,一會兒把何大夫他們請過來……”


    楚雲梨眨了眨眼,笑著從下而上掀開麵紗,雖隻是一瞬,迎香也看見了白裏透紅的肌膚,不見絲毫斑痕。她驚異地瞪大了眼,急忙伸手捂住了嘴,左右看了看後,一把拉住楚雲梨的袖子:“宮主,你何時好的?”


    “最近才痊愈。”楚雲梨笑著往內院走:“所以,你就別擔憂了。”


    迎香歡喜不已:“這可是大好事。奴婢……奴婢實在太高興了。”


    說著,眼圈已然通紅。


    楚雲梨側頭看她,腦中想起來卻是龐月籬記憶中發現了柳璨宇的真麵目時,這個丫鬟悍不畏死,一次次撲上去跟柳璨宇拚命,卻又因為武功不高,一次次被拍飛出去,到得後來,渾身骨頭幾乎盡斷,再也爬不起來才算完。


    “既然是好事,你就別哭了。”楚雲梨笑著問:“迎香,你想過什麽樣的日子?”


    迎香想也不想就道:“我想一輩子留在宮主身邊。”


    楚雲梨無奈,她是想讓這個丫鬟過得好的。不過,來日方長,以後再說吧。


    剛迴到內院,就看到龐理霄拎著一柄劍站在樹下,似乎在發呆。


    聽到主仆兩人進門的動靜,他迴過神,臉上笑容勉強:“娘,您迴來了。”


    看著他水潤的眼,楚雲梨好奇:“你哭了?”


    “沒有,剛才風太大了。”龐理霄低下頭:“娘,我已經練到了第八式,您幫我看看。”


    說著,他手中的劍如流水般劃出,楚雲梨清晰地看到,他轉身之際,眼角似乎有水珠一起甩出。


    “停下。”


    龐理霄以一個背對著她的姿勢頓住:“娘,可是有哪裏不妥?”


    楚雲梨眼神示意迎香離開,院子裏隻剩下了母子倆,她走到他麵前。


    快十三歲的少年,已經和她一般高了。此時低著頭一臉沮喪,努力想要把眼中的淚意眨迴去。


    “你為什麽哭?”


    在母親麵前,龐理霄向來不會掩飾,被這麽一問,淚水更是滾滾而落。


    “娘,你會不會討厭我?”


    楚雲梨一臉驚詫:“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


    “爹他欺騙您,您肯定恨他……我……”


    楚雲梨伸手去幫他擦淚:“我和你爹之間,怪他惡意欺騙,怪我自己識人不清。不過,這些都和你無關,你是我兒子,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他無論做什麽事,都與你無關。”


    龐理霄痛快哭了一場。


    之後再練劍時,劍鋒比以之以前更加銳利。


    楚雲梨正看得認真,就見迎香小碎步進來:“宮主,柳璨宇想要見您,說有要事相商。還說……是關於您臉上的傷勢。”


    龐月籬中毒毀容他還不離不棄,感情一如既往,更顯得他重情重義。


    但這毒,本來就是他下的。


    百霄宮的地牢中空曠,山莊中的弟子犯事之後,要麽禁足思過 ,要麽揍一頓迴去禁足思過。


    所以,這牢房就不太用得上。


    牢房角落中的柳璨宇抱頭坐在地上,常山就在他隔壁,看到楚雲梨過來,悄悄往這邊挪了挪。


    楚雲梨沒理會他的小動作,走到柳璨宇麵前的牢房前停住:“聽說你有事找我?”


    柳璨宇麵露痛苦之色:“龐月籬,我知道你恨我,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諒,找你來,是想跟你交換。”


    “換什麽?”楚雲梨眼神不屑地打量他:“你如今落魄成這樣,拿什麽跟我換?”


    柳璨宇看著她的麵紗:“我有辦法治你臉上的傷。不過,在此之前,你得治好我的頭。”


    他深唿吸一口氣,壓下因為疼痛帶來的煩躁: “我們都心知肚明,之前我的頭風之症是假的,後來你給我下了毒就變成了真的。你一定有解藥!”


    楚雲梨頷首:“對!我有解藥!”


    柳璨宇眼睛一亮,朝她伸出手來:“趕緊給我。”


    見楚雲梨不動,他急切道:“隻要我的頭不再痛,我就幫你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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