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難為 三


    上輩子紫娘進了柳府就再沒有出來, 隻隱約覺著那個以張玉珂性命威脅她認罪的人影和聲音都很像青娘。


    至於她自己為何會被人盯上,從頭到尾都是不知的。楚雲梨整理了記憶, 隻覺一團亂麻, 找不出兇手是誰?


    看著麵前的張虎,楚雲梨不耐煩:“跟你說得著嗎?起來把這亂糟糟的屋子收拾了!”


    張虎:“……”


    成親這麽多年來,他還是第一迴被媳婦這麽兇的使喚。


    眼看麵前女子一臉不耐煩, 似乎又要去撿柴火……好漢不吃眼前虧, 張虎急忙起身幹活,夫妻兩人打架, 桌椅亂了一地, 茶杯茶水到處都是。


    楚雲梨找借口打發走了張玉珂, 抱臂靠在門口。


    期間張虎偷瞄她好多次, 又試探著問:“今日你迴柳府到底出了何事?”又補充:“我看你臉色不好, 主子責罰你了?”


    楚雲梨嗯了一聲。


    張虎一臉驚詫:“你也不再是夫人的丫鬟, 她為何要責罵你?”


    紫娘嫁人之後就是花樓管事,又很少迴柳府,身契應該在花樓才對。可這些年來, 餘氏就像是忘記了一般, 一直捏著紫娘的賣身契。


    “我身契在夫人手中, 別說責罰, 她就是把我打死, 那也是活該。”


    聞言,張虎皺起眉, 上下打量她, 眼神懷疑:“夫人出了名的賞罰分明, 好端端的,她罰你做何?”


    楚雲梨眼神淩厲地迴望:“你那是什麽眼神?”


    張虎將椅子歸位, 一臉不以為然:“實話實說嘛!無緣無故,夫人怎會罰你?”


    當初二人是由主子指婚,夫妻倆成親之前隻短暫地見過一麵,成親後,張虎見紫娘貌美,一開始頗為耐心,可惜還沒能感動紫娘,他已經和花樓中的女子勾搭上了。


    紫娘剛有些軟的心立刻冷硬,徹底歇了夫妻情深的想法。隻將他當做一個屋簷下的同住的人看,好在後來有了女兒,才讓她覺著活在世上還有些趣味。這麽多年來,夫妻倆從未談過心。紫娘幫餘氏做事本就隱秘,張虎不值得信任,從頭到尾都不知。看她經常迴府,隻以為她迴去給主子請安。


    楚雲梨看著麵前心思粗淺的男人,設想著他害紫娘母女慘死的可能有幾分。卻見張虎湊到跟前,壓低聲音問:“紫娘,你老實說,你經常迴柳府,真是給夫人請安嗎?”


    聞言,楚雲梨揚眉:“不然呢?”


    張虎聲音壓得更低:“咱們都這把年紀了,沒必要遮遮掩掩,夫人為難你,是不是懷疑你和少東家有私情?”


    楚雲梨捏起了拳頭。


    今日之前,夫妻倆別說打架,爭執都少。張虎是第一迴發現妻子暴躁的脾氣,看到她捏拳頭,頓時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當機立斷道歉:“紫娘,我錯了!”


    楚雲梨冷笑一聲:“不會說話就閉嘴。”


    張虎立刻閉嘴。


    倒是識時務!楚雲梨看他不順眼,道:“先把衣衫拉好!別怪我沒提醒你,從今往後 ,你要是再敢把女人往家帶,我再不會手下留情!”


    張虎:“……”非是他要如此,而是花娘在花樓中和他那什麽,他得付嫖資。帶出來他又沒有大街上就親近的癖好,若是去客棧得付房錢,他一個月工錢不多,得自己吃喝還要哄美人開心,隻能往家帶了。


    夫妻打架的動靜不小,這麽半天過去,門口還有人偷偷往裏瞧,張虎見狀,提醒道:“你不怕外人看笑話嗎?”


    楚雲梨冷笑:“偷人的又不是我,我怕什麽?”


    張虎無語。


    兩人說話間,張玉珂已經做好了飯:“娘,吃飯了。”


    楚雲梨轉身就走,丟下一句話:“有句話叫“有情飲水飽”,看你方才那興致,應該飽得不行,家裏沒你的飯,你就別吃了。”


    張虎不滿:“紫娘,你別欺人太甚!”


    楚雲梨彎腰撿起地上的柴火作勢打人……張虎看到那柴火就渾身疼痛,嚇得一激靈,退迴了屋中。


    大半天過去,楚雲梨還是毫無頭緒。傍晚,她換上粉色的紗衣去了花樓。


    夜裏的花樓氣氛旖旎曖昧,處處可見男女調笑,紫娘長相貌美,但花樓中也有規矩,接客的花娘打扮不同,客人不能強迫裏麵的丫鬟和管事。


    如非必要,紫娘從不會傍晚在花樓中到處亂竄,十幾年來,她隻碰到過幾次酒鬼鬧事牽扯上她。當然了,也有看她貌美直接提出想和她春宵一度的人,卻都被花樓中的護衛攔下。會到花樓尋歡作樂的都不會是多忠貞的男人,眼看美人吃不到嘴,還很可能得罪花樓,便也不再堅持自討沒趣。


    楚雲梨避開調笑的男女,循著記憶到了後樓紫娘的屋中。已經有丫鬟和婆子等著領脂粉了。


    紫娘的活兒不難,就是將脂粉買來分給花娘,記下日子和每人領的份額就成。


    一般人都不會得罪管事,加上紫娘另有目的,和花樓中的這些下人都處得不錯。看到她來,門口的丫鬟立刻迎了兩步:“紫管事,您可算來了?”


    楚雲梨笑了,和原先紫娘的笑容和神情一模一樣:“怎麽,張公子又找你家主子了?”


    丫鬟苦著一張臉:“可不是嘛。張公子最喜香味,哪次過來,我家姑娘身上都得多上一盒脂粉……若是換成了李三公子就好得多,他喜歡素雅,姑娘還能輕便些,可李三公子家中管得嚴,來不了幾次……”


    以前的紫娘偶爾對客人露出些好奇,丫鬟們為了不被她為難,會投其所好主動把這些事相告。而紫娘就靠著這些丫鬟口中的抱怨知道了想知道的。


    楚雲梨含笑掏出鑰匙開門,玩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李公子懂禮,並不麻煩下人,他一來,你就能休息了。”她抬步進門前,伸手戳了一下丫鬟的頭:“你應該比你家姑娘更想李公子吧?”


    丫鬟也不著惱,捂著額頭跺腳,假意羞惱道:“紫管事……”


    楚雲梨順手拿出三盒香粉遞過:“張公子最喜談意姑娘,最多兩日又得來,你多拿一盒,省得到時候又跑。”


    丫鬟眉開眼笑,歡喜福身:“還是紫姐姐疼我!”


    語罷,拿著香粉匆匆離去。後麵的婆子上前:“會卿姑娘要盒桂花味的香粉!”


    楚雲梨正準備拿,卻見門口有丫鬟擠開了排成排的眾人,妖嬈地走到了麵前,居高臨下吩咐:“霏韻姑娘需要各種香粉,要拿最好的。”


    排好的眾人本來不滿,可看清來人後,也沒人敢吭聲。


    花樓中女子命賤,想要活得好就得識時務。否則,什麽時候丟了小命都不知道。這位霏韻姑娘,就是和柳非昌來往的那個花娘。


    花樓中沒有秘密,霏韻和柳非昌來往的事,隻要不是聾子就都知道,誰敢惹少東家的心頭好不快,那就是茅坑裏翻找——找死!


    楚雲梨眼神一閃,笑著道:“對不住,花樓中有規矩,想要領東西得有先來後到。”


    丫鬟柳眉倒豎,正要斥責,楚雲梨已經率先道:“這樣吧,半個時辰後,這邊就沒人了,一會兒我親自給霏韻姑娘送去。”


    丫鬟滿意,輕哼一聲:“算你識相!”


    等人走了,楚雲梨繼續發東西,後麵的眾人麵色各異。有人笑著道:“還是紫管事公正。”


    紫娘最忙也就這麽一會兒,楚雲梨也不管眾人想什麽,手上動作不慢將東西分發了,偶爾還搭上幾句話,半個時辰後,她端著一個托盤去了前麵的小樓。


    還沒進大堂,一整香味撲鼻而來,甜得膩人。女子的嬌聲軟語和嬌笑隔著紗幔傳出,更添幾分淫靡。


    楚雲梨眼神一掃,將大堂中情形收入眼中,目不斜視上樓。


    花樓中的女子大半都是從小買來,由專人教導各種技藝。也有從外地高價買來的色藝雙絕的女子。霏韻就是後者,她一來就被柳非昌瞧上,地位超然,到了花樓已經八日,還從未接過客。


    楚雲梨伸手敲門,裏麵傳來女子輕柔悅耳的聲音:“進。”


    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桌前一雙男女。霏韻正坐在男子膝上,口中含著一顆葡萄,嬌笑著喂給柳非昌。


    柳非昌頭一低接過,深吻時眼角餘光看到門口的人,微微一愣:“紫娘?”


    楚雲梨近前,將手中脂粉放在邊上的小桌上,垂眸看著麵前的地:“姑娘,香粉已送,這些足夠樓中其他姑娘一個月使。”


    語罷,轉身就走。


    柳非昌伸手推開身上的霏韻,方才臉上的興致已然不在,問:“你今日迴去給夫人請安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炮灰的人生[快穿]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傾碧悠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傾碧悠然並收藏炮灰的人生[快穿]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