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枉死的貴女 九


    胡子峰心裏有了期盼。


    但又怕自己誤會了, 萬一女子隻是善心大發呢,他拿了人家的好處, 若給恩人添了困擾 , 那就不太好了。


    再次道謝,然後告辭。


    楚雲梨和他前後腳出門,看著他離開的背影, 心下歡喜不已。


    正想上馬車迴府, 就見人群中擠出一人,直奔到她麵前:“歡心, 我有話跟你說。”


    楚雲梨後退了一步, 看著麵前的李梅寒皺眉, 許久不見, 他瘦了許多, 官袍穿在他身上空蕩蕩的, 眼周都是青黑,麵色憔悴。大概是趕得太急,頭發有些淩亂, 額頭上還帶著汗珠, 微微喘息著。


    “說吧。”


    李梅寒左右看了一眼:“這裏不方便。”


    楚雲梨似笑非笑:“愛說不說。”想讓她主動找地兒, 門都沒有!


    賀歡心接濟李家已經夠多了, 楚雲梨若還請他吃飯, 隻怕賀歡心不答應。


    李梅寒心裏發苦,他倒是想請她去酒樓呢, 可囊中羞澀。好多天不見, 他已經有些想不起來當時她離開時的冷淡, 或者說,他不願意相信她會這樣對待自己。


    此時再看她冷淡的神情, 李梅寒心裏升起的那些再續前緣的自信瞬間變得不確定起來,看著最近的馬車:“咱們能上去說嗎?”


    “我如今可是未嫁女子,不要名聲的嗎?”楚雲梨反問:“你哪來的臉開這個口?”


    李梅寒:“……”


    二人曾經是夫妻,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不過同處一個車廂而已,再說,他也是想試探一下她有沒有心軟。


    事實證明,沒有!


    李梅寒心裏都有點絕望了。


    如果不能哄得佳人迴心轉意,他的仕途也就到頭了。


    他立即道歉:“歡心,以前的事是我不對,你能不能原諒我?你不喜歡葉媛清,我把她送走……要不是她生病了,我早就把人送迴家了。”眼看麵前女子眉眼冷淡,絲毫不為所動,李梅寒崩潰的問:“你要如何才肯原諒我?隻要你說,我肯定做得到。”


    楚雲梨看著他:“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李梅寒啞口無言。


    但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他好不容易打聽到她的行蹤。如果今日之後賀歡心再不出門,他想見她,就更難了。


    “當初的事我可以解釋,歡心,我和葉家有婚約。和你定親之後,我已經打算跟葉家挑明……葉家會挑中我,本就是想從我身上得好處。這份好處不一定非得我做葉家的女婿,我可以用別的方式彌補。我也寫了信了送迴去了的。”


    這倒是上輩子賀歡心不知道的。


    楚雲梨來了興致,並不著急走。


    李梅寒見狀,愈發急切地解釋:“葉家那邊還沒迴信,葉媛清就到了。她跟我說,她家中人不答應我們退親,並且,若我不肯做葉家的女婿想要毀親,葉家不會放過我。”


    說到這裏,他是忽然想起了自己當初的為難和害怕,抱著頭沮喪道:“歡心,我是真想和你過一輩子。我怕失去你,我怕葉家來鬧,所以,我和她圓了房。她不再是清白之身,葉家也沒那臉讓我娶她。如此……我也能繼續和你長相廝守。”


    聽到李梅寒如此算計葉媛清,楚雲梨麵色一言難盡:“我當初真是瞎了眼。”


    做人該言而有信,李梅寒既然答應了葉家的親事,就不應該結理國公府的親。他毀約在前,也不能怪葉家人威脅他了。


    說到底,這事情上就算別人有錯。那也是李梅寒錯得最多。


    以其說他對賀歡心一往情深,還不如說他是對國公府的權勢情深似海。


    李梅寒揪著馬車的繩子:“歡心,我知道我卑鄙。但我這都是為了我們的以後,你能理解我嗎?我發誓我這一輩子隻這一迴欺騙你,如果有下次,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麽毒的誓都發了,可見他最近真的被折騰得不輕。


    楚雲梨上了馬車:“我們倆之間,再迴不去了。你休要再糾纏,否則,別怪我無情。”


    對上她冷然的眼,李梅寒捏著繩子的手漸漸鬆了:“歡心,葉媛清有孕了,這個孩子,生嗎?”


    李梅寒打算得好,如果賀歡心接茬,那應該對他還有情意。


    如果時候孩子她不要,他就能順理成章繼續和她糾纏。


    烈女怕纏郎,日子久了,不怕她不迴頭!


    楚雲梨上了馬車,迴頭疑惑問:“李大人,我們倆之間已經沒關係了,你的女人生不生孩子,關我屁事!”


    根本就不接茬。


    李梅寒一咬牙:“我明白了,你不喜歡這個孩子,迴頭我就買了落胎藥給她喝。”


    本來已經坐好準備啟程的楚雲梨皺起眉來,一把掀開簾子,問:“你的孩子,我為何要喜歡?你喝不喝落胎藥,也不關我的事。你要是敢把你家的事往我身上扯,外頭若是有半分流言,別怪我絕情。”


    她語帶威脅,一臉嚴肅。


    李梅寒毫不懷疑她話中的真假,更讓他驚懼的是,這個和他同床共枕了半年性子單純的妻子,竟然猜中了他的想法。


    他就是想放出流言讓自己和國公府分不清。等到所有人都認為賀歡心和他李梅寒二人還在來往,他們也就有了可能。


    總之,與國公府扯上關係對他有好處。別的不說,那些暗地裏為難他的人,也不敢太明目張膽。再有,想要去國公府提親的人,也會因此卻步。如此 ,也為他爭取了時間。


    可是有她的這話在,他不敢冒這個險。


    李梅寒很有些不甘心:“歡心,你怎麽變得這麽快?”


    一般女子遇上男人要納妾的事,哭鬧過後,還不是照常過日子麽?


    賀歡心她為何與那些女子不一樣?


    楚雲梨坐在馬車裏,傲然道:“憑我的出身,什麽樣的人找不到?我挑中你,就是因為你答應不騙我。連這你都做不到,我為何不變?”


    她看著路旁的李梅寒,語氣意味深長:“這天底下那麽多男人,你做不到的事。總有人做得到的。”


    李梅寒:“……”她這是起了別的心思了吧?


    想到她再嫁人,他心裏更加害怕。真到了那天,他就再無翻身之力了。


    眼看馬車要走,李梅寒一把拽住:“你把話說清楚再走。賀歡心,你變心了嗎?你想嫁給誰?”


    楚雲梨一把扯迴簾子,露出明豔的容顏:“我們已經和離,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你實在不必露出一副我背叛你的模樣,我能再嫁你也能再娶啊。我攔著你了嗎?一個大男人,還不如女子灑脫!”


    灑脫?


    李梅寒也想啊!


    男女之間和離之後,確實再無關係。就是普通人家也管不著對方的嫁娶,更何況他一個新科進士,哪敢跟國公府作對?


    二人當街糾纏的事,很快就會傳了出去。


    而關於國公府最近的動靜也有人猜測,聽說理國公最近正在貢院那邊整理舉子的花名冊……該不會又在為女兒物色新的夫婿吧?


    無論是真是假,國公府的這門親事,也有許多舉子動了心思。從之前的李梅寒來看,國公府對女婿向來大方。隻是李梅寒這個蠢貨不知道珍惜而已。


    於是,楚雲梨就發現,跟她偶遇的讀書人多了起來。


    不隻是讀書人,還有朝中官員的子弟,還不是那種紈絝。


    楚雲梨出門逛一天,別有用心的男人能遇上二三十個,當真是心累。


    她又去了書肆。


    胡子峰還在原來的位置,她又坐了過去。


    一整個午後,都沒人來打擾。也是楚雲梨吩咐人守在了那邊。


    胡子峰好幾次偷偷瞧對麵的佳人,那日不知道她的身份,但現在他已經知道了。


    被新科探花辜負了的國公府之女。


    哪怕她已經和離,他也還是配不上她啊!聽說國公爺最近正在整理舉子的名冊,不知道會不會又從裏麵挑乘龍快婿……如果能看中他,就更好了。


    楚雲梨看的書多,看著看著就心不在焉起來。


    一轉眼,夕陽西下,又到了該分開的時辰。


    楚雲梨與他分分合合多次,已經習慣。可胡子峰就不一樣了,他是真舍不得。


    如果她真的和別人定了親,以後想要再重新這樣坐著,那就是遙不可及的奢望。


    這一迴,楚雲梨先走。


    剛剛出門,一個纖細的人影撲了過來。


    楚雲梨本來抬腳要踹,在看清麵前的人後,急忙收迴了腳,還往後退了一步。


    來人正是葉媛清!


    她不管不顧撲了過來,摔倒在地上,也不起身,涕淚橫流道:“賀姑娘,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她一邊哭,一邊往楚雲梨的方向爬,想要揪住她的裙擺:“救命……”


    楚雲梨再次後退一步,吩咐道:“紅玉,這位姑娘似乎遇上了不好的事,趕緊去找京兆尹吳大人,讓他務必查清這位姑娘的冤屈!”


    葉媛清呆住了。


    “賀姑娘,我不想落胎。”


    眼見賀歡心不按常理,葉媛清生生把話題掰了迴來:“聽說落胎傷身,很可能一屍兩命,我怕!”


    一聽這話,楚雲梨就知道。葉媛清來找她,根本就是李家的意思。要的就是她幫忙,隻要一幫忙,賀歡心與李梅寒之間就又牽扯上了。


    楚雲梨有些不耐煩,李家就這一個招數,也太單調了,她吩咐紅玉:“我們迴府,還是讓大人來幫她吧。對了,順便請個大夫。”


    葉媛清:“……”


    而人群裏的李家母子,著實被嚇住了。


    李母拍了一下兒子的肩:“真去了衙門,葉媛清會不會全部說出來?”


    李梅寒擺擺手:“她又不蠢,怎麽會說呢。”


    當葉媛清被帶到公堂上時,還有些懵。她也萬萬沒想到,自己不過是糾纏了一下賀歡心,就被抓到了公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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