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人騰位置的妻 十五


    當初寫下借據的時候, 盧母根本就不答應。


    眼見兒子兒媳執意,她便也不管了。但心下卻打定主意, 這借據就是一張廢紙, 寫多少都沒用。


    盧明連麵色也不好看。


    他寫借據,確實打算給銀子。但不是現在,他心裏想的一直都是等爹娘不在了, 接手家裏的生意後, 再給這個銀子。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銀子就算給了林絮煙, 等於還是在盧家。


    可現在不同, 他們和離了, 這銀子若是給, 就是給了林絮煙本身, 要不迴來了。


    最最重要的是, 他親筆寫下了和離書,二人如今已經沒關係。這借據,想不認賬都不成。


    盧明連看了一眼身邊的蘇巧巧, 咬牙道:“絮煙, 剛才我太衝動。我覺得還是你最好, 這樣吧, 我不搬走, 和離書收迴,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大不了把蘇巧巧送去外麵。


    “做你的春秋大夢。”楚雲梨毫不客氣地噴他:“你都想跟蘇巧巧出去過日子了, 壓根兒沒把我放在眼中。你就算留在家, 心肯定也留不住, 我就是再蠢,也不可能留下。”


    盧母也勸。


    楚雲梨隻當是耳旁風, 拿著借據:“你們若不給,我會去衙門要債!”


    語罷,再不糾纏,拎著包袱轉身就走。


    楚雲梨本來也沒想過憑她自己能從盧家拿到銀子,拿出借據,一是為了讓盧家人知道這不是一筆糊塗賬,二是讓盧家讓知道她要債的決心。


    出了盧家,楚雲梨打算先迴娘家看看。


    這會兒已經是午後,林家鋪子裏基本沒有客人。楚雲梨拎著包袱進門,一眼就看到了後院中相對而坐的母女。


    柳氏拿著針線,正跟對麵的妙齡女子低聲說笑。察覺到院子門口有人,還以為是買東西的客人,下意識揚起笑臉,待看清門口的人後,笑容瞬間斂起,臉色冷了下來:“嫁了人的姑娘,三天兩頭地往娘家跑。也不怕外人笑話。”


    “我就算嫁了人,這也是我家。”楚雲梨緩步進門。


    柳氏低下頭飛針走線:“有話快說,說完就走。別怪我沒提醒你,今日你爹在外頭喝酒不迴來吃飯。我也不想做飯,不留客。”


    “別把我當客人。”楚雲梨自顧自推開了林絮煙原來住的屋子,把裏麵的東西往外挪:“我得迴來長住,不是做客。我這個人性子怪,我喜歡住我住慣了的地方,月兒妹妹,你搬迴你原來的屋子吧。”


    月兒就是柳氏帶進門的繼女。


    此時急得眼圈都紅了:“娘,你看她!”


    不用孔月喊,柳氏心裏已經生出不好的預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已經嫁了人。迴家來就是客,你方才那話何意?什麽叫你要迴來長住?”


    “和離了!”楚雲梨找出櫃子的新被子鋪床,語氣雲淡風輕。


    柳氏滿臉詫異:“為何?我都沒聽到動靜,你們吵架了?”


    楚雲梨把床頭上的脂粉往笸籮中一丟:“這些要不要?不要我就扔了。”


    孔月自然是要的,急忙上前搶過。


    柳氏不耐煩:“你還沒迴答我的話呢,你們吵架了嗎?”


    楚雲梨終於迴身,正色看著她:“柳姨,你把我嫁給盧明連,不就是想我們夫妻不和天天吵架嗎?”


    柳氏有些心虛,瞪著她:“你胡說什麽?”


    “是不是胡說,我們心裏都清楚。”楚雲梨轉身,找出另一床被子和被麵,打算重新縫被子:“你跟我那前婆婆是閨中密友,應該沒少聽她抱怨盧明連對蘇巧巧的心意,你還故意讓我嫁給他,不就是想讓我過不好麽?”


    話說的這麽直白,柳氏心裏明白。她的那些算計,都被繼女看出來了。


    有些事情,能做卻不能承認。柳氏當即道:“可盧家退親是真,盧明連確實是個好後生,盧家富貴,多少姑娘想嫁都搭不上。你都是他妻子了,還不能把住他的心,又讓他和蘇巧巧勾搭上,我能有什麽法子?”


    “難道還要我摁著你們圓房生了孩子,才能證明我的心意?”


    這些都是狡辯。


    楚雲梨頷首:“反正事實就是,你幫我定的親事不好,我沒能過到頭。”


    柳氏:“……”


    鋪好了床,楚雲梨把屋子裏不屬於她的東西都搬到了院子裏,又把屋子重新打掃一番,這才擼袖子去廚房做飯。當然了,她不可能伺候那母女倆,隻做了自己的。


    孔月靠在門框上:“姐姐,你和姐夫吵架了?”


    楚雲梨強調:“不是吵架,是和離了,從今往後,我跟他再無關係。”


    說實話,柳氏母女聽到她和離,一瞬間的想法就是:夫妻倆吵架了!


    孔月還有些不甘心,試探道:“你跟姐夫吵架,也別拿我撒氣呀,我這收拾得好好的屋子。你看你迴來給我弄成了什麽樣?”


    楚雲梨反問:“這是我的屋子,我才走三個月。你看你給我弄成了什麽樣?”


    之前林母在時,隻得林絮煙一個閨女,林家也隻有她一個孩子。所以,林絮煙住的屋子是除正房外最好的。


    後來柳氏進門,她一個後娘,也不好進門就讓繼女搬屋子。


    熬了兩年,林絮煙一年年長大,兩人之間的關係愈發生疏,柳氏就更不好讓人搬了。


    後來林絮煙出嫁,孔月才尋著了機會搬過來。


    不過才三個月,這間屋子裏已經沒有林絮煙住過的痕跡,處處都是孔月的東西。


    楚雲梨把她的東西丟出去,又把屬於林絮煙的記憶一點點找迴。


    恰在此時,林父喝得醉醺醺從外麵進來,柳氏扶著他一路低聲說話。


    進了門,林父尋了一圈,直接到了廚房門口:“你給我滾!”


    楚雲梨語氣淡然:“這個房子是你和娘努力攢錢買下的,娘的東西應該留給我,你的也該分我一半,所以,等你死後,這房子我應該有六七成。你能養一個跟你毫無關係的繼女,為何我不能留下?”


    林父喝了酒,腦子昏昏沉沉。這時候脾氣也炸,哪受得了被女兒反駁,抬手撿起手邊的棒子就丟了過來。


    楚雲梨站在廚房中灶台前,棒子足有半人高,剛到門口就被攔住。然後落了下來,剛好砸在門口的孔月身上。


    一根棒子被門擋住,已經卸了大半的力道。按理說就算砸到人應該不至於受傷,但壞就壞在那根棒子上有半截鐵釘,棒子砸到孔月的同時,釘子從她肩上劃下,劃破衣衫,帶出一抹血道道。


    孔月尖叫一聲,柳氏嚇著麵色發白,推開醉酒的林父,立即撲了上去。林父喝得太醉,自己走路都費勁,被這麽一推,直接摔倒在地,院子裏頓時一陣雞飛狗跳。


    楚雲梨站在灶台前,眨了眨眼……她還什麽都沒做呢,這些人怎麽變成了這樣?


    好在都受傷不重,隻是林父被扶起來後倒頭就睡。


    孔月肩膀上的傷很可能會留疤,柳氏懊惱不已。


    對著在院子裏擺飯的楚雲梨沒好氣道:“你個災星!你一迴來,全家人都沒好事。”


    楚雲梨頷首:“對!”


    某種程度上來說,林家人如此確實和她有關。


    但是,柳氏也不無辜。


    本來嘛,若是柳氏不添油加醋惹得林父暴怒,他也不會動手。


    他不動手,孔月就不會受傷。


    孔月不受傷,柳氏不會著急扶她,也就不會推倒林父了。


    楚雲梨這麽想,也就這麽說了。末了道:“我被你害得和離歸家,我有什麽錯?是你大驚小怪惹得父親生氣,動手的人是你,錯的該是你才對。”


    柳氏說不過她,恨恨道:“等你爹酒醒了,讓他來收拾你。”


    *


    盧家那邊,看著楚雲梨離開後,眾人都有些傻眼。


    盧母最先反應過來,斥罵道:“我早說了蘇巧巧是個災星,你偏不信。你看看如今,盧家被蘇家的債主逼成這樣,你還沒了妻子,又平白無故欠了人一百兩銀子……你當咱們家的銀子是大風刮來的嗎?要是這般揮霍,再多的銀子都不夠你敗。你就是個敗家子。”


    盧明連心裏也不好受。


    他也不想弄成如今這樣!


    他會寫借據,沒想過妻子會離開。


    和離這種事,整個外城都不多,上一迴還是十多年前。


    盧明連就算知道自己有錯,也不想被母親這樣斥罵,他如今已經娶妻,尤其在心上人麵前,就更不想自己做錯事被人罵了。


    “娘,林絮煙那邊,不一定敢上衙門。能推就推吧。”盧明連說話間已經跳著往街上走:“我還是早些跟巧巧安頓下來,若不然,明天又有人追債了。”


    這也是事實。


    可是,盧明連躲著雙親也是事實。


    看著一瘋一慘相攜離去的二人,盧母心裏很不是滋味。愈發覺得,不讓蘇巧巧進門是對的。


    如今兒子眼中還有別人麽?


    ……不行,還是得想辦法讓林絮煙迴來,如果她不願意,那就另尋別的姑娘。


    楚雲梨吃過了飯,天色漸晚。也不理會柳氏的指桑罵槐,自顧自上床睡覺。


    翌日早上,楚雲梨起身後先去了衙門,消了林絮煙和盧明連的婚書,還順便拿了些銀子給衙門的人,給自己辦了女戶。


    剛迴到林家門口,就看到了盧母,她頭上帶著霧水,已不知等了多久。


    “絮煙,一大早你去哪兒了?”


    楚雲梨沒有迴答,隻問:“你找我有事?”


    盧母急切上前兩步:“絮煙,明連那個混賬做的事不是我本意,事趕事弄到如今,他們出去住也隻是暫時,等到那些追債的人找到了蘇家人,也不會再守著我們……你還是迴家吧。”


    楚雲梨搖頭:“迴不去了。”


    見盧母一臉疑惑,她掏出手中蓋著衙門紅戳的和離書:“衙門那邊婚書已消,如果想要我進門,你得再找媒人來提親。”


    盧母看著那張紙,好半晌沒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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