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大姑子 二十


    “是你們關我!”顧訊語氣篤定, 這些日子以來,壓抑的憋屈憤怒噴湧而出:“顧沅兒, 我堂堂皇子, 從小養尊處優,又怎麽會有這種奇怪的癖好?你借著這個借口關我害我,若是我手頭沒銀子, 現在已經變成了一捧黃土……你說沒關我, 那我問你,為何我在這府中不能來去自如?二皇兄來了這麽多日, 我卻不能相見?”


    他一臉憤怒, 看起來不像是說假話。


    楚雲梨一臉地莫名其妙:“不出門是你要求的啊。你說你從小過得好, 怕自己熬不下去, 非讓我答應關著你。無論發生何事也不讓你見外人, 不讓你有求助的機會, 你還跟我簽了一年之約。你不能因為怕自己癖好暴露就胡亂冤枉王府!”


    她說得頭頭是道,也不像是編的。


    顧佑看著這家五弟的眼神就有些奇異。


    一副“沒想到你還有這種癖好”的模樣。


    顧訊能氣死,他一揮手:“絕對沒有什麽一年之約, 我也沒這種癖好!”


    “你有。”楚雲梨一臉嚴肅:“若是沒有, 堂堂王府會養不起你?北王府身為藩王, 如何敢明目張膽地虧待皇子?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你胡說!”柳葫這些日子也受了不少委屈, 若是二皇子再不來, 她連補湯都要喝不上了。腹中孩子是皇孫,是她以後安身立命的資本, 無論如何也不能出事。


    她看著顧佑, 正色道:“二皇子, 我可以作證 。五皇子絕沒有這種不為人知的癖好!”


    楚雲梨振振有詞:“你是他的妾室。他過得好你才能好,這種一聽就奇怪的病症, 你當然要幫他瞞著。”


    顧訊:“……”他氣得喉嚨一甜,險些吐出血來,蒼白的臉都多了幾分紅潤,他伸出手:“你說有證據,那證據呢?”


    楚雲梨一笑:“好在我早有準備,否則今日還真說不清楚了。”她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攤開過後遞了過來。


    顧佑一頭霧水,分不清他們倆誰說的是真話,一個箭步上前接過那張紙。


    “本殿想要過一年百姓之家的日子,著舊衣吃素食。為妨堅持不住,特懇請北王府將我關在院子裏,期間不見外人,隻和柳氏過尋常夫妻,若有違背,甘願奉上大筆錢財換葷菜……以此為據!”


    落款是顧訊的私印。


    顧訊看著那枚通紅的私印,簡直恨不能把那張紙瞪穿。


    也是這時候他才想起來,他的私印在懷恩身上,而懷恩如今還關在死牢中。也就是說,私印落到了北王府手中。


    該解釋還是要解釋的,顧訊咬牙切齒:“這不是我寫下……”


    楚雲梨一把扯迴那張紙疊好,放入自己懷中,正色道:“你可別不認賬!堂堂皇子使這樣下作的手段汙蔑王府,也忒不講究了。”


    顧訊:“……”我沒有!


    顧佑一臉狐疑的看著自己這個弟弟,之前顧訊還未啟程時,就在朝中上躥下跳,表示要削了北王府。這個弟弟本就有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使出這樣的計策……也不是沒有可能。


    對上兄長懷疑的目光,顧訊能氣瘋了:“二皇兄,真是北王府把我關在這偏院。我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癖好……”


    “那誰說得準呢,我們顧家的男人本就容易生病,三皇叔你們還記得吧?”楚雲梨煞有介事地舉例。


    北王的三哥當初可是瘋了的。


    顧佑更加懷疑自己弟弟。


    楚雲梨繼續道:“生病這事說不清楚的。遠了不說,就說我弟弟顧因,他也生了病。不記得女子,哪怕已經陪了他幾年的妾室,他照樣見一次忘一次。還不是他裝病,這是真的!”


    她看向顧訊,一臉憐惜:“所以這怪病的事說不清楚。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但若你想把關押你的事摁在北王府頭上,我們是不認的。”


    “本來嘛,這是你自己要求的!五皇弟,做人要講良心,你到北王府這麽久,我們一直待你不錯,連這種會被問罪的事都幫你做了,你可不能為了一己私欲陷害北王府啊!”


    顧訊氣得腦子嗡嗡的,顫抖著手指指著楚雲梨:“你胡說!”


    楚雲梨歎息一聲:“那你就當我胡說吧。”


    顧訊:“……”什麽叫當?


    本來就是!


    顧佑疑惑:“五弟當真主動要王府關押他?”


    “若不是他要求,我們也不敢啊!”楚雲梨一臉無奈,掏出那張紙:“白紙黑字寫明的東西,他都能翻臉不認,我們不認又能如何?”


    說得好像北王府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她整個人也委屈,擺擺手道:“你不仁,我卻不能不義。白紙黑字在這兒,你想出來可不成。除非你啟程迴京,我才會放你出來。否則,你留在北境一日,就得住在這小院!”


    是啊,白紙黑字,私印都在,顧訊就是說出一朵花來,也不會有人相信他。


    想到私印,他想到死牢中的懷恩,眼睛一亮:“我私印在懷恩那兒,你把他找來,我們當麵對質。”


    楚雲梨一臉驚訝,然後恍然,最後一臉頹然:“原來你這麽早就開始算計了。”


    顧訊心裏頓生不好的預感。就聽她歎息一般道:“懷恩病重,不治而亡。那時候你還特意找了我來,說你自己不方便,讓我幫你把他好好葬了。現在人還在城郊的十裏坡呢。”


    懷恩沒了?


    已經葬了?


    顧訊心裏一緊,麵色更加難看。


    楚雲梨瞧見:“北王府已經做到了你的吩咐,如今這一切都是陰謀。若皇上非要治罪,那我們也隻能認了。就這樣吧。”


    說著,擺擺手道:“看好五皇子!”


    顧訊:“……”


    眼看掰扯不清,他心想著急不已。這諾大的天下,不可能交給一個有特殊癖好的人。他急忙忙抓住顧佑解釋:“二皇兄,我沒有!”


    顧佑神情複雜地看著他:“五弟,男兒立世,當說話算話。你既然白紙黑字立了契書,就該履行。我迴去的時候,會帶上你的。”


    顧訊:“……”所以,他真的有病了?


    還是他親哥哥幫著定的病!


    柳葫在邊上從頭看到尾,也傻了眼。


    她如今懷有身孕,不好大喊大叫,也不敢去追。不可置信地看著盼了許久的救星就這麽跟著顧沅兒離開了,她失聲問:“五皇子,我們現在怎麽辦?”


    顧訊剛生了“病”,滿心怒氣。聞言斥道:“我怎麽知道?”他算是看出來了,顧佑未必是真信了顧沅兒的話,不過是想把這怪病生生摁到他頭上,以此讓他退出儲位之爭而已。


    他得想別的轍,沒空理會柳葫,自顧自甩袖進門!


    柳葫站在原地,她在柳家長大,一個客居的表姑娘過得比某些不得寵的庶女過得還要好,本身就是個聰明女子,哪兒看不出來顧訊的處境?


    一時間,她真有些後悔。


    當初若是選了顧因該有多好?


    要是這個孩子是顧因的,那可是妥妥的北王世子,以後的北王!


    顧訊若是真生了這病,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別說儲君之位,就是分封藩地都撈不著好的。再加上,她還隻是妾。就算顧訊做了親王又如何?


    柳葫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未來,這日子,簡直一眼就看到頭了!


    她不甘心!


    夏日炎熱,柳葫大腹便便,整日都在園子裏轉悠,趁著顧佑去探望弟弟時,她找著了機會提出想在園子裏轉轉。


    顧佑很樂意做這個順水人情。


    顧訊搞事才好呢。


    他越是不老實,就越惹北王府厭棄,再討厭一些,興許北王府都不讓他活著迴去。


    柳葫確實要搞事,卻不是聽顧訊的吩咐,而是她想給自己謀一個出路。


    *


    夕陽西下,炎熱了一整日的園子裏總算涼爽了下來。柳葫扶著肚子閑逛,身後護衛催促了好幾次她也不往迴走。


    繞過一個假山,她眼前一亮的同時,也看到了這些日子朝思暮想的人。


    她急忙忙衝了上去:“世子,葫兒給世子請安!”


    顧因身邊的隨從能氣死,誰能想到在王府的園子裏居然還有不長眼的人上來打擾世子?大夫都說了,世子需要靜養!靜養!不能心緒起伏太大!


    這個女人把世子騙得那麽慘,如今又出現,刺激了世子怎麽辦?


    隨從氣急敗壞揮手讓人去把柳葫拉開。實在是她如今懷有身孕,無論這孩子被不被期待,總歸不能由他一個下人把孩子傷著了。


    婆子們也知道這個理,上前一把揪住柳葫,直接把人抬走。


    柳葫眼看自己離顧因越來越遠,不甘心喊:“世子,世子……你救救我……”


    顧因一臉茫然:“她是誰?這麽大聲,忒沒規矩了。”


    柳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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