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安是讀書人, 注定了楚雲梨一輩子賺不了太多銀子,能做的事有限。所以,一輩子還算輕鬆。


    看著一身破衣爛衫的李念秋含笑漸漸散去, 楚雲梨伸了個懶腰,打開玉訣, 李念秋的怨氣:500


    柳子安的怨氣:500


    善值:213760+1500


    果然善值不多, 早有心理準備, 楚雲梨倒也不失望。


    睜開眼睛,楚雲梨率先看到的就是自己手中一疊銀票,上麵一張就是百兩。


    她順手一撚,發現手中足有五張。其實隻看到上麵那張,她就已經發現了不對。


    原身身上穿的,隻是普通布衣,袖子緊緊貼著手腕,這種樣式, 一來節省料子,二來也好幹活。


    她不著痕跡的打量了自己周身, 年紀不大,大概十六七歲,。布衣七成新,腳上是布鞋, 手指粗糙, 還有繭子,應該是經常幹活的人。此時她站在路旁的一條小巷子裏,頗為隱蔽,不遠處應該就是熱鬧的大街,聽得到小販的叫賣聲還有酒樓夥計送客的聲音。


    突然, 巷子外有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


    楚雲梨還沒接記憶,但她知道憑自己這身打扮捏著這些銀票很不正常,讓人看見了肯定有害無益。她眼神一掃,兩邊的院牆挺高,她助跑幾步,雙腳一蹬,手已經扒住了院牆頂。聽到腳步聲越來越近,容不得她多想,她直接翻身躍了進去。


    她眼神一掃,將院子裏的情形收入眼底。院子裏沒人,廚房門口有個碩大的水缸,除此之外,就是些普通的家常用得到的小物件。


    院牆外腳步聲走近,然後消失。


    那人……居然停下了?


    楚雲梨皺皺眉,又看了一眼手中銀票,這好像是……原身約好見麵的人?


    這種偏僻的小巷,如果不是約好見麵,怎麽會剛好都在這兒等人?


    沒有記憶,楚雲梨不好貿然出去見人,她飛快去院子裏的三間房中一一看過,確定無人後,靠在了院牆上閉上眼睛。


    甕安城是羅國有名的織造之鄉,造出來的料子運到羅國各地,城中都是大大小小的織坊和染坊,需要不少工人,就是女子,也能憑自己的雙手謀得一口飯吃。


    原身周玉荷,就是這城中很普通的一個織女。


    說起她的出身,簡直一言難盡。爹在她三歲那年,跌進染坊中的染缸再沒能起來,她娘是個織女,一開始還惦記著和夫君的感情,死咬著牙不肯改嫁,可兩年後,實在承受不住男人給她留下的負累,聽從了娘家雙親的話改嫁了別人。


    周玉荷三歲沒了爹,五歲娘改嫁,改嫁之後偶爾會送些銀錢和給她買些東西迴來,但在她七歲時,母親改嫁生下了弟弟,就很少迴來了。


    周玉荷爹娘不在,家中隻剩下祖母劉氏。


    劉氏也是個織女,年輕時沒日沒夜的熬,一雙眼睛半瞎,摸索著能做些家務,卻是再不能出去幹活。祖孫兩人日子難過,周玉荷七歲時,自己進了織坊。


    說起來她是命苦的,可她進了織坊不久之後,因為手腳利落,被前來轉悠的東家大姑娘看上帶了迴去,雖然還是做織娘,但織出來的料子隻給東家大姑娘一個人穿。


    幾年後,大姑娘嫁了人,雖然她沒有賣身契,但主子已經穿習慣了她的手藝,便把她放在了陪嫁的人中。


    大姑娘姓柳,是個和善的人,但運氣也不好,陪嫁的四個貼身丫鬟中有兩個去了爬床的心思做了姨娘,有一個有了心上人求去。剩下的那個還生病了。


    富貴人家的姑娘不缺伺候的人,但缺信任的人。幾個丫頭一走,就把在織房中的周玉荷顯了出來。柳姑娘叫了她到身邊伺候,主仆兩人越來越投契,不知不覺,周玉荷成了主子身邊最值得信任的那個。


    之前的她在織房,除了院子裏的幾個丫鬟,別人都懶得理她。可她成了主子身邊的紅人後不同了,各種各樣的有心人刻意靠近,她也漸漸學得圓滑起來。


    周玉荷十五歲時,某一日迴家探望祖母,出門時天色已晚,竟碰上了歹人。


    歹人不要銀子,隻想輕薄於她。正絕望間,一個男子路過,拚死攔下歹人,歹人帶了刀,捅了他一刀後怕鬧出人命,這才不甘心地離開。


    周玉荷從小命途多舛,格外感激自己遇到的每一份善意。人家對她有恩,她必然是要報恩的,買了禮物上門探望。男子姓張,家境一般,但卻是個剛直的人,對於她送去的禮物雖然收下了,但卻買了等價的禮物送去了周家。


    周玉荷又買了禮物還迴去,一來二去的,兩人熟悉起來,互生情愫。二人已約好要相守一生。隻等著找著機會跟主子辭行,然後嫁人。


    但是一個月後,張朝南卻遇上了大麻煩,原來他弟弟醉酒之後與人定下賭約,一夜竟然輸了三百兩,還是借的利錢,需要還上五百兩銀子。如果還不上,他們一家人都不得安生。


    繁華的地方總是有許多看不見的黑暗,凡是利錢還不上的,一家子都被折騰得脫成皮,死都是一種解脫。不過兩天,兄弟兩人就被打斷了一隻手。


    情郎攤上這樣的事,周玉荷如何能不管?


    看到情郎吊著一隻手還勉強對她笑,還說為了不拖累她,讓她另選良人。周玉荷感動之餘,如何忍得住?


    躊躇再三,她咬牙偷了主子的五百兩銀,打算迴來就請罪,主動簽下賣身契,一輩子忠於主子,哪怕替主子去死,她也甘願!


    可她沒想到,自己沒人等到給主子請罪的那天,送銀子給情郎時,卻被人從身後打暈,然後她就被關了起來。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知道良人是一匹吃人不吐骨頭的狼。


    壓根兒就沒有什麽借利錢的事!甚至就連當初的相識,都是張朝南找人刻意算計,故意英雄救美。


    為的就是靠近她這個李二夫人的身邊的丫鬟!


    送她走前,張朝南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滿臉猙獰嘲諷地道:等你死了,誰知道你偷的銀子去了哪兒?


    周玉荷恍然,從一開始,他就在算計!


    但已經遲了。


    ……


    楚雲梨睜開眼,眼神中滿是殺意。她平生最恨欺瞞女子感情的人!


    外麵巷子裏已經有了動靜,有人踢了院牆一腳一個男聲惡狠狠道:“死丫頭,竟然敢騙我!”


    然後,腳步聲漸漸地遠去。


    楚雲梨皺眉,院子裏搜尋一圈,找到了角落一個麻袋,再次翻身上牆,追了上去。


    張朝南聽到身後有輕盈的腳步聲飛快掠來,疑惑之下迴頭,隻見從天而降一個麻袋,他什麽都沒看見,緊接著拳腳加身,他隻能在地上滾來滾去地躲避,不停求饒:“我什麽都沒做……”


    楚雲梨冷笑,踢了幾腳後,拉出他那吊著的胳膊,撿起路旁的石頭,狠狠砸了上去。


    一聲“哢嚓”地清脆骨裂聲響起,張朝南想要大叫,嘴剛張開,有人對著他的嘴狠踢了一腳,瞬間覺得牙都鬆了。


    等他大叫著引來人時,巷子裏除了他和一根破爛麻袋,再沒有別人。


    楚雲梨遠遠的看到有熱心人進去扶他,然後把他抬出了巷子,這才掉頭離開。


    張朝南隻覺得整條胳膊都痛,恨不能砍掉結束這種痛苦,眼前一陣陣發黑,好不容易才被抬到了醫館,大夫看他臉腫得跟個豬頭似的,不敢上前,問:“你這是跟誰結了仇?要不要報官?衙門那邊有專門治傷的大夫。”


    怕他們私底下打架受傷,萬一惹上了官司,幫他治傷的大夫還會被傳喚上公堂。


    大夫憑醫術吃飯,得有好名聲。去公堂上一遊迴來,外人可不管你為了什麽去,隻會認為那個大夫惹上了人命案子。人雲亦雲之後,傳成大夫治死了人也不稀奇。


    張朝南痛得想死,報官是一定要報的。可在這之前,他得把胳膊治了哇。不治傷,他痛得連句像樣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深唿吸一口氣,顫著聲音道:“我是被人偷打了一頓……”


    話音未落,門口一個纖細的人影撲進來,好巧不巧剛好趴在他受傷的胳膊上,成功把他疼暈過去:“朝南,你怎麽這樣了?誰打了你?是不是那些追債的?”


    楚雲梨剛剛進來時,這已經整理好了臉上神情,這時候一臉悲戚,看到他暈了,大叫道:“你可千萬別死啊!”


    一邊說,一邊去掐他人中。


    眼見掐不醒,她下了點力氣,人中都掐出血了,張朝南才悠悠轉醒,顫著聲音斷斷續續道:“你……壓著我……我的……胳膊了……”


    楚雲梨:“……”我知道!


    我看準了壓的!


    她驚慌不已的退開,像是不小心一般薅著了邊上的桌布,頓時,桌上茶壺茶杯滾落,全部砸到了張朝南頭上身上。


    張朝南痛得不行,都有些絕望,以前也沒發現這姑娘手這麽笨。


    楚雲梨抬手去“擦”他臉上身上的茶水,急忙道歉:“對不住,我不小心。你別生我的氣,我這就給你擦幹。”


    擦得他麵色扭曲,本就腫脹的臉齜牙咧嘴,眼角甚至流出了淚。咬牙切齒道:“你讓開!”


    楚雲梨一臉悲憤,手上越發用力的幫他擦:“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記著要分開的話!我知道那邊巷子裏有人被抬出來,又沒看到你人,到處打聽,你知道我有多怕嗎?看到你這樣,你知道我……”有多暢快麽?


    她動作粗魯,外人眼中就是這個姑娘擔憂之下有些不知輕重。


    大夫麵色一言難盡:“姑娘,你鬆開他吧,你再擦,人又要暈了。”


    楚雲梨:“……”好耿直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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