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你為什麽要迴來殺我們呢?”周氏喃喃問。


    許父冷哼,“還能為了什麽, 肯定是有人懷疑他身份了, 隻有我們知道他的出處,這是迴來滅口來了。”


    許良新閉了閉眼,“爹, 對不住。”這就是默認了。


    “你沒對不起我,畢竟養出你這種六親不認的混賬, 我死有餘辜。”許父沉聲道, “你對不起的人該是玲兒母子, 她代你孝敬雙親, 教導兒子, 可是你呢,居然在外頭再娶!這也罷了, 竟然迴來殺妻滅子,你這種混賬, 就該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許父越罵越生氣,楚雲梨抱臂問道, “到底是誰發現你的身份逼得你迴來滅口?”


    許良新詫異地看她一眼, “是大哥。”


    楚雲梨嗤笑,“叫得倒是順口。”她看向許父,“爹,此事如何處置?”


    許父握緊了手中的劍,指著許良新胸口, “我今日就清理門戶!”


    周氏別開了眼,並沒有出聲阻止。


    許良新眼神黯然。垂下眼看著麵前的劍尖,這會兒他武功被封,身上還有傷,是絕對躲不過許父的殺招的。冷聲道,“爹,你不能殺我,懷疑我身份的人隻有大哥,外人眼中,我還是甫花山莊的三公子,我迴屏城是迴來祭拜母親,還帶了一些師兄弟同行,就在屏城等我,我不出事便罷,若是出事,他們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就算你們能在他們手下脫身,甫花山莊也不會放過你們的!”


    許父握劍的手微微顫抖,不得不說他心裏是動搖了的。


    哪怕他從未出過喜來鎮,也從外頭的傳言中得知了甫花山莊的勢力,一個許家,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刺殺山莊的三公子的。


    他一把年紀死了不要緊,可是平安才十二歲,練就一身武藝還未出去看過外頭的風景……為了麵前這個人,讓一家人陪葬,不值得!


    看著越來越顫抖的劍尖,許良新伸手推開,“爹,近兩年莊主之位爭鬥激烈,等我成功,到時候我會接你們到身邊好好孝敬。還有平安,他那樣高的天分,我會好好教導他……”


    楚雲梨嗤笑一聲,“你自己放不下山莊,以為我們也稀罕麽?”


    許良新扭頭看她,“玲兒,我知道你對我諸多誤會,可我走到今日都是逼不得已,這條路我既然踏上,就容不得我放棄。我是甫花山莊三公子,我的身後,還站著許許多多的師兄弟,甫花山莊並不是外人眼中那般光鮮,比武台上天天都有屍首,甚至比武台的地上都是暗紅色,那是日複一日用鮮血侵染出的。要是我敗了,我身後的人也活不成。我不是隻為了自己的……”


    “我不想聽你的苦衷。”許父打斷他,“我兒許良新性子純善,孝順父母,憐妻愛子,可惜他運氣不好,十年前住客棧時遇上客棧失火,燒成了一捧灰。我不認識你!”他猛地收迴劍,“趁我沒改主意,趕緊滾!”


    許良新放鬆下來,“要是以後有人跟你們問起我的身世,你們定要說我十年前死了。”又看向楚雲梨,“玲兒,勞煩你……”


    不待他說完,楚雲梨上前,一一拔迴銀針。


    許良新察覺內力迴歸,正放鬆呢,迎麵一把重劍拍來,他險之又險的避開,飛出窗外,“玲兒,你做什麽?”


    楚雲梨追了上去,手中重劍沒出鞘,對著他周身拍去。許良新想要避,但就是避不開。周身越來越痛,再也忍不住,飛出院牆。


    楚雲梨提氣就追。


    許良新倒是真想跑,可惜身上受了傷,再有,無論他跑多快,似乎身後的人都能輕鬆追上,但又不敢停,隻能狼狽奔逃。


    楚雲梨一路把人追到了鎮子口,拔劍對著他胸口淩厲刺去,“噗”一聲,劍身入肉,許良新悶哼一聲,“你……”


    她拔劍,帶出一抹血光,冷笑道,“我娘那兩劍白挨了麽?”她收劍入鞘,“滾!你該感謝你如今的身份。若你再敢對我們不利,我絕不會再留手!”


    話落,也不看他神情,拎著劍飛掠迴家。


    迴到家中,許父和周氏坐在屋中,一臉茫然,許平安也不知該如何勸,隻給兩人倒水。


    楚雲梨進門,“鎮上不能留了,咱們盡快啟程吧。”


    許父恍然,“你非要我們三月再走,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去甫花鎮遇上他,為何迴來不說?”


    “我要是說了,你們會信麽?”楚雲梨反問,“再說,三公子從頭到尾都帶著麵具,許良新和他身份地位包括武功相差那麽多,怕是你們都不敢認。至少,我爹就沒懷疑過。”


    屋子裏一片安靜。


    龔父對於女婿該是見得多的,一點沒懷疑的話,證明兩人相似之處幾近於無。


    三日後,許家人辭別了親家,一家人坐了三架馬車離開了喜來鎮。許家的地,許父托付給了鎮長,每年的租子由鎮長代為保管。


    到了屏城,許家往甫花山莊另一個方向而去。


    走了出來,許父才知道,他們夫妻倆的武藝並不弱,算得上一般高手,但是,要是有人得知他們練武的年紀和時間,定然會覺得是奇跡。


    雖然他想不通為何在喜來鎮長大的兒媳為何會有這樣高的天分,甚至還能教導他們也一樣進境飛快,但是他心裏清楚,兒媳婦對他們沒有惡意,甚至還護著他們。


    這個世上有些事情,不是想避就能避得開的。


    他們明明已經往山莊相反的方向走,但在一個月後,還是被山莊的人截住。


    為首的人一身白衣,手中一把折扇輕搖,頭發用青玉冠束起,渾身上下就倆字:貴氣!


    他邊上的年輕人拱手道,“是喜來鎮的許家人嗎?我們公子找你們有事相商!”


    許父掀開簾子,“敢問你家公子是……”


    年輕弟子傲然道,“我家公子乃甫花山莊的大公子。”


    許父訝然,“我們小地方的人,不知道公子找我們所為何事?”


    雙方心裏都清楚內情,這是明知故問!


    “山莊有樁陳年舊事,需要你們去作個證!”大公子甫霄一臉溫和的笑意,“當然,耽擱了你們的行程,山莊會補償的。”


    來的人不止他一個,身後還有近二十人,許家人努力一把,還是可以脫身。


    可甫花山莊的疆域遼闊,除非他們找地方躲起來直到莊主之爭落幕。要不然,早晚會被卷進去。再說,就算躲起來,山莊中人也會常年搜捕。


    許家,再不想卷也卷進去了。


    從許良新承認他是三公子的那天起,許家就有此一劫。


    自許良新迴來又走後,許父早已經想到了今日,也沒多想,歎氣道,“大公子有命,我們哪敢不從。”


    甫霄聽出來他的不甘不願,不以為意,笑了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知道進退的人,會少受些罪!”


    潛意思是無論許家願不願意都得走這一趟。


    願意就坐馬車,不願意就劫去!


    接下來的日子,許家的馬車夫都換了人,日夜兼程,一個月後,馬車進了甫花鎮。


    到了鎮上卻沒停,一路到了深處,直直上山。


    龔玲兒上輩子沒來過山莊,楚雲梨也隻是聽說過。


    剛靠近山莊大門,一股古樸厚重的氣息撲麵而來,馬車從邊上的側門進入,又走了半個時辰,馬車停下,一行人下來,早已經有奴仆候在一側,帶著許家人往裏走。


    山莊中風景別致,三步一景不是誇張,處處雕梁畫棟,就算是園子裏的假山石也沒有難看的。又是半個時辰,許家人總算到了所謂的客院。


    大公子不見人影,帶路的仆從帶了院子外,行禮道,“裏麵有專門伺候起居的人,客人需要什麽,隨意吩咐就是。”


    再次一禮後,人很快就消失在園子裏。


    周氏沒有欣賞景色的興致,緊張地問,“他爹,現在我們怎麽辦?”


    要說許父不緊張那是假話,皺眉低聲道,“來之前也沒說會直接把我們安排進來啊,這想要脫身,怕是有些難。”


    楚雲梨看了看一旁的許平安,笑道,“管它呢,咱們興許一輩子就進來這一迴,安心住下就是。爹,咱們家已經牽連進來了,除非那晚上我們甘心赴死,要不然,早晚都會有這一日的。”


    許父默然。


    一行人往院子裏,就聽他恨恨道,“早知如此,當初生下平安後就該掐死他!”


    聞言,楚雲梨失笑。


    看來許父還是挺會算計的嘛,一般人不都是生下來就掐死麽,他倒好,生下孫子了再掐。


    周氏嘴角微勾,也放鬆下來。


    本以為山莊會晾他們一段日子,沒想到第二日早上就有仆從來請,“莊主有請。”


    一行人跟著仆從足足走了一個時辰,才到了一處寬敞的大殿。


    殿中人不多,上首處,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者斜斜靠著,幾人進來他眼都沒抬。


    仆從示意幾人站在一旁等候,又過了一會兒,外頭又有人進來,正是甫霄帶著許良新,還有齊嬌,裏麵還有方溧和柳菁。


    “霄兒,直接說吧。”上首的人開口,懶洋洋的,但聲音裏威壓頗重,壓得人胸腔難受。


    楚雲梨倒是還好,不過她沒露出來,低眉順眼地站著。


    甫霄一禮,“是,父親。”他拍拍手,外頭進來幾個人,進門納頭就拜,然後就說起十年前許良新幫人付賬,兩人又一起喝酒,到後來失火的事。


    “當時山莊的人到了小店,看到昏迷的三公子身邊的玉佩,直接就把人接走了。為此,山莊的人還給了小店一筆補償,也是靠著那些銀子,小店大火之後才得以重開!”


    甫霄沉聲問,“確定親眼看見那死去的人將玉佩給了山莊現在的三公子?”


    跪著的另外一人頭也不敢抬,“確定。”


    甫霄揮揮手,幾人被帶了下去。


    許良新臉上帶著銀白的麵具,看不出他的神情,但唇抿著,明顯不悅。


    “爹,他根本就不是三弟!”甫霄伸手一指角落中的許家人,“我的三弟早在十年前就死在了那場大火中。而這位冒牌貨的親爹娘和妻兒我都已經接來,還請爹細查。”


    莊主換了一隻手撐頭,看向許良新,“你怎麽說?”


    許良新垂首,“事實勝於雄辯,爹查出什麽,兒子都認!”


    竟然毫不辯駁。


    莊主終於看向許家幾人,“你們認識他麽?”


    許父低眉順眼,“許家隻是普通百姓,哪能認識山莊的三公子?至於大公子說這是我兒……我兒子十年前已經死了,住的客棧失火,仆從隻得了一捧灰帶迴來。喪子之痛,直到前年才稍稍緩和,請莊主明查!”


    楚雲梨也出聲,“我已經守了十年的寡,婆婆還說我命硬克夫,我那夫君,早在十年前就被我克死了!”


    許良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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