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智源剛走到自家院子門口, 就聽到裏麵傳來母親的慘叫聲。


    幾步進門,就看見母親趴在地上, 滿嘴都是血, 正嗷嗷叫,餘智源眼睛都紅了,怒瞪向屋子裏其他人……屋子不大, 屋中的人也不多,除了床上躺著的封氏, 就隻剩下了楚雲梨主仆兩人。


    他們父女倆, 還沒有正經說過幾句話。


    餘智源盛怒的腦子冷靜了點, “念魚來了?你奶怎麽摔倒了?”


    剛才餘婆子撲上來, 楚雲梨一腳就踢了過去, 結果餘婆子摔到地上還磕掉了兩顆牙。


    桃枝在餘婆子摔倒後才反應過來,立刻把自家姑娘擋在身後, 這會餘智源一問,她立刻答, “她搶我們東西!”


    餘智源一怔,恍惚想起前幾天母親說他們家欠了不少外債得想辦法還上, 然後封氏就病了。他本來也沒多想, 但是這會母親居然出手搶人,該不會……


    地上的餘婆子趴著,隻覺得口中很痛,滿嘴都是血腥味。眼見兒子迴來了,伸手一指楚雲梨, “把她心上的翁西由下……反正一家銀,算不得搶!”


    餘智源很快反應過來,抬手就關上了門。沉聲道,“你個不孝女,迴來就把你奶打成這樣,給點銀子治病,我就放你走。”


    他身形高大,一步步逼了過來,桃枝嚇得雙腿打顫,執著地伸出手擋在楚雲梨麵前,“這天下可是有王法的,我們可以告你。我家姑娘是連家的兒媳婦,連家你知道吧,就是佟城首富……你別過來!”


    聽到佟城首富,餘智源有些意外,語氣陰森森的,“你不愧是你娘生的,跟你娘一樣聰明,知道怎麽樣才能讓自己過得更好,借著薑家居然搭上了首富。你要是不給銀子,今日別想踏出這房門一步。”


    床上的封氏不停咳嗽,就是說話聲音也不大,這會兒終於瞅著那個空隙,“智源,她是……我們的女兒,你……咳咳咳……”


    桃枝眼睛瞪大,裏麵滿是詫異還有惶恐。但擋著楚雲梨的手卻沒收迴。


    封氏聲音不大,且餘智源並沒有聽她話的意思,照舊一步步逼近,眼神在楚雲梨主仆兩人身上掃視,似乎是評估哪個東西比較值錢。


    屋子裏氣氛愈發凝重起來。


    忽然有年輕女子的輕笑聲傳出,楚雲梨扒拉開擋在自己麵前的桃枝,道,“我想走就走,你攔得住?”


    語氣裏滿是挑釁,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意,餘智源捏緊拳頭抬起,“老子教訓女兒本來就應該。”


    他拳頭舉得高高的,沒有瞬間落下。說到底,他目的是想拿到銀子,而不是揍女兒。


    上輩子的薑念魚不止一次被他這樣威脅,甚至拿不出銀子真被揍的時候也有,要是換了她在這裏,早就嚇得不行了。


    床上的封氏就是如此,跌跌撞撞得扶著床起身撲了過來,“智源,不能!”


    過於緊張,她都不咳嗽了。


    餘智源看向麵前一點不害怕的女兒,惡向膽邊生,拳頭狠狠就砸了下來。


    楚雲梨推了一把桃枝,側頭避開他的拳頭,拎起桌上的茶壺對著他的頭就丟了過去。


    距離太近,餘智源被砸個正著。


    額頭上一陣疼痛,楚雲梨拎起椅子兩步過去,狠踢了一腳他的腿。


    腿上吃痛,餘智源控製不住半跪於地,楚雲梨手中的椅子對著他劈頭蓋臉的砸,邊上的餘婆子掙紮著想要幫忙,楚雲梨也砸了幾下。


    封氏嚇著了,一臉驚訝,嘴邊微微張開。


    桃枝和封氏的神情一模一樣。


    兩人看著楚雲梨胖揍地上的母子兩人,待看到地上的血跡時,封氏猛然驚醒,“念魚,別打了,要出人命了。”


    一開始,母子兩人還想著反抗,楚雲梨狠砸了幾下之後,大部分是對著餘智源,沒幾下他就暈了,趴在地上人事不省,餘婆子忙求饒,忙求饒,“不敢了不敢了……”


    楚雲梨恨恨丟下椅子,“再打薑家銀子的主意,我打死你們!”


    餘婆子忙道,“不敢了。”


    楚雲梨看向一旁麵色蒼白的封氏,伸手一指餘智源,“你看,他隻看起來壯實而已,也是知道痛的。你想和他過一輩子我不反對,但你不能打薑家的主意!”


    臨走前又道,“還有棠兒,要是讓我知道你們去找棠兒,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封氏眼神躲,低下了頭。


    餘婆子想要罵幾句,但她渾身都疼,也實在怕了,不敢再出聲。


    走出了餘家,主仆兩人麵色都不太好,楚雲梨是冷的。而桃枝是怕的,臉色都是慘白的。周圍好多人悄悄往這邊看,看到主仆兩人,都有些意外。


    “這姑娘誰呀?”


    “餘家何時有這樣富貴的親戚了?”


    “智源媳婦生的那個女兒,好像挺富貴的。”


    “剛才是鬼叫什麽,別嚇著了人家小姑娘。”


    “智源那個人,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那麽喜歡動手,肯定又在打他媳婦兒。看這兩小姑娘嚇成了這樣,那小臉白的……嘖嘖……”


    周邊說什麽的都有,更有人低聲道,“當初智源進去的時候和媳婦同進同出的。你們說這姑娘是不是餘家的?”


    “說不準……”


    “你當人家富貴人家都是蠢的,要真不是人家的種,還能生的下來?”


    最後這句話得了許多人讚同。


    楚雲梨上了馬車閉上了眼睛,無論他們怎麽說都不會懷疑母子兩人是她打的。本來嘛,餘智源那麽大的塊頭,別說她們兩個小姑娘,等閑男人也不敢對他動手。


    一路上,桃枝好幾次悄悄看向楚雲梨,欲言又止,眼看著馬車都要到薑家了,她鼓起勇氣,“今天那人說的話,您要不要跟大爺說說?萬一他胡說八道,大爺信了,真以為您不是薑家的血脈怎麽辦?”


    剛才這小姑娘嚇得渾身發抖還不讓開,也是難得。楚雲梨安撫地拍拍她的肩,“我爹疼我,不會聽外人胡說的。放心吧。”


    迴去之後,楚雲梨特意找了人盯著餘家,怕封氏真病死了。


    第二天就傳來了消息,她走了之後,餘婆子破口大罵。可以說他們母子的傷是她打的,不過周圍的鄰居都不相信,兩個小姑娘怎麽可能把餘智源打成那樣。


    是的,餘智源的傷很嚴重,都下不了床了。


    餘家這一下三個病人了。好在帶著妻兒迴娘家的餘智源二弟迴來了。


    這些年餘智源在獄中,照顧餘婆子的就是他弟弟。


    當下的人對於從獄中出來的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偏見 。因為餘智源,餘家這些年來沒少被人議論。


    對於這個遊手好閑隻會闖禍到處欠債的哥哥,十來歲的時候餘智傑很崇拜,但現在就很是厭惡,尤其厭惡罪魁禍首封氏,在他看來,要不是封氏招搖,招惹了那些人,餘智源又怎麽會入獄,餘家也不會讓人指指點點。


    餘智傑迴到家中,看到母親和哥哥都被打成重傷,非要去衙門告狀。


    最後被餘婆子摁住了。


    她是真的被打怕了,就像周圍鄰居不信兩個小姑娘能打他們母子一樣,萬一公堂上的大人也不信,再說,薑家富貴,那姑娘還搭上上了佟家,去告的話肯定告不贏……那可就是誣告,餘家會被打板子的,弄不好還得坐牢。


    告狀告不成,對著家裏的三個病人,餘智傑憋屈無比,但又不不管。他妻子楊氏整天罵罵咧咧。


    餘家過得雞飛狗跳,楚雲梨這邊還算安寧。這日,連紹安又到茶樓來吃點心。


    其實他是真的吃厭煩了花好月圓,最近開始鹹的甜的換著花樣吃。每每薑耀筠說讓他們倆少見麵,他總要找機會岔開。


    開玩笑,好不容易成了未婚夫妻能夠光明正大的見麵,連紹安才不會委屈自己。


    在楚雲梨又一次拔針後,連紹安感歎,“要是我們成親後就好了。”


    薑耀筠剛從外麵進來就聽說連紹安又來了,他氣衝衝地就上了三樓。推開門看到桌前對坐著吃點心言笑晏晏的兩人,“念魚,我想喝茶,你去幫爹新泡一壺,好不好?”


    楚雲梨從善如流起身出去泡茶。


    屋子裏,薑耀筠瞪著對麵的人,“你們雖然定了親,但就是來往過於頻繁,外麵閑言閑語難免。要我說,最近你還是少……來……”


    對麵的連紹安不緊不慢地從椅子上把匣子搬上了桌。


    這匣子眼熟,當初連紹安抱著來求娶的女兒的,裏麵全部都是地契。


    匣子打開被推到麵前,薑耀筠低下頭瞅了一眼,頓時愣住,又急忙伸手去翻底下的,“你還真的……”


    那些地契,全部都換成了薑念魚的名,大大小小的鋪子和院子足有十幾張。


    定下婚約的時候,並沒有這匣子,薑耀筠本來以為他隻是說說。沒想到他還真的改了名。


    看著那疊地契,薑耀筠有些後悔。他願意拿這麽多東西拱手相送,這樣的一份心意,讓人家少見麵好像真有點不近人情。


    “我也不是不讓你們見麵,而是太頻繁的話對念魚不好,我們家……有點複雜,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薑耀筠默了下,低聲把薑念魚的身世說了,末了道,“,這事情會不會鬧出來不好說,萬一鬧出來,外人興許會說念魚肖母,好說不好聽……”


    他一邊說,一邊注意連紹安的麵色。


    見他微微蹙眉,薑耀筠歎口氣道,“這事情不怪念魚,你要是接受不了,這地契還是改迴去。”


    這事情應該在定親之前就說的,不過那時候兩家什麽關係都沒有,說這些隱秘也不合適。現在說了,連家真要退親也無所謂。憑著薑家,如連家一般富貴的不敢想,但總能挑到合適的人選的。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十一點。感謝在2020-03-20 15:06:31~2020-03-20 20:55: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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