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冀恩有些緊張, “弟妹,你別著急, 欠你的那些銀子, 等我有了會還的。”


    盧氏不看他,隻看著楚雲梨,“嫂子, 我那銀子有急用,我和你不同, 我娘家哥哥在秀園中等著銀子花呢。要是不送, 他就沒飯吃了。”


    秀園, 是利城的書院邊上的一片小院子, 裏頭住的大多都是秀才和其家眷, 盧氏的哥哥正是住在裏頭,不過, 他哥哥還不是秀才,隻是童生, 別看離秀才隻一步之遙,但想要跨過這一步並不簡單。他能住進去, 盧氏應該暗地裏費了不少心思。


    當下的讀書人很讓人尊重, 田父平時就很照顧這個外甥。所以,盧氏愈發喜歡在家提及她哥哥了。


    聞言,田冀恩看向楚雲梨,“琳娘,要不, 先還給弟妹?就三兩銀子……”


    借二兩還三兩,迴頭他肯定又跑去就借,借三兩就得還四兩,一個月不到就翻倍了。這世上的銀子,何時這麽好賺了?


    田冀恩覺著是一家人不需要計較這些,再說他知道這個弟妹家裏窮需要接濟。餘青琳手頭寬裕不在意這個。但如今換了楚雲梨,她才不幹。她這個人,要說大方也大方,救濟窮人無數。遇上大災年時,她可以傾盡全力。但是呢,給這樣投機的人,多一文她都舍不得。


    楚雲梨抬眼看向盧氏,“當初你借的時候,我有沒有說讓你不要借?”


    又看向田冀恩,“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的銀子花完了。合著別人說話你都聽進去了,比如你陳兄家貧,比如弟妹需要銀子……這些你都當很重要的事情記住了,我說的話你就當不存在,對嗎?”


    田冀恩皺眉,“早上你不是領了三兩?”


    楚雲梨:“……”她這暴脾氣,真想要揍人了!


    “確實沒錯。但是這銀子我得給孩子買柳墨,那個練字好。”


    柳墨比普通墨要貴些,以田父的性子是舍不得的。就得自己掏腰包,這事情以前餘青琳還給田冀恩抱怨過。


    田冀恩啞然,“這個月就用普通墨……”


    楚雲梨不耐煩了,打斷他道,“你果然是好樣的,為了你朋友虧待自己孩子。但是這孩子不隻是你一個人的,你願意虧待他,我不願意!這柳墨必須買!”


    聽了半天,合著這銀子她不還了?


    講真,盧氏進門也兩年了,這嫂子在她印象中,一直都是溫柔大方的。像這種十兩之下的銀子,她基本上順手就給了,所以,那日丫鬟說讓她別借的時候,她根本沒當一迴事。“不是,嫂嫂,這銀子你不缺啊,能不能先把我的還上?”


    楚雲梨示意丫鬟帶兩個孩子下去,道,“花完了。”


    盧氏瞪著她,“你花哪兒去了?”


    楚雲梨一笑,聲音涼涼道,“那是我爹娘給我備的嫁妝,我愛怎麽花怎麽花,哪怕丟水裏聽響呢,你管得著嗎?你又不是我娘,我憑什麽要告訴你?”


    盧氏無功而返,走前再三囑咐,讓田冀恩盡快把她銀子還上。


    等盧氏一走,屋子裏的氣氛頓時僵硬無比,田冀恩負手轉了兩圈,滿臉不解,“琳娘,我不明白你怎麽突然就變了,以前你也沒這麽討厭陳兄……”


    “我一直都很討厭,以前之所以沒說,是因為見你看重,我不想因為這個和你生分。”楚雲梨頓了頓,繼續道,“現在我不想忍了,因為我突然發現了一些事,覺得你根本不配讓我忍著。”


    對上她通透的眼,似乎什麽都知道。田冀恩心裏一慌,卻很快鎮定下來,那件事情那樣隱秘,除了他們三人外,再沒有人知道。


    勉強壓下心底的不安,田冀恩試探著問道,“你發現了什麽?”


    楚雲梨看著他,田冀恩突然覺得無比心虛,轉身就走了。


    很快,楚雲梨就滿月了,這個月裏,田冀恩基本上不怎麽在家,後來更是直接不迴來了。


    滿月之後,她就去了醫館,她是開醫館不是假話,這些銀子她要是不花,還得想法子拒絕田冀恩一次次要錢。現在好了,直接花光,他也就不惦記了。


    醫館中生意不錯,她花了銀子請了個早已經不坐堂的老大夫來坐鎮,轉悠了一圈,掌櫃跟著,“冀大爺來過,想要支賬上的銀子,小人沒答應。”


    楚雲梨頗為滿意,“除了我自己,賬上的銀子誰也不許動。辦得好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掌櫃聞言,大鬆一口氣,早前是丫鬟來的,隻說賬上的銀子誰來也不許支,拒絕田冀恩的時候他還頗為忐忑,畢竟這夫妻倆出了名的恩愛。如今看來,傳言誤人,就算是夫妻恩愛,也不是傳言那般予取予求。


    她的醫館中有專治風寒的藥丸子,還有些治男人那方麵的藥物,其餘還有幾樣藥效不錯的,憑著這些,醫館的生意就不會差。


    出了醫館,楚雲梨想了想,讓車夫把馬車架到了陳家門口。


    她下了馬車,金子上前敲門。


    很快,裏麵傳來一個粗狂的男聲,“來了。”


    前來開門的,正是陳律。


    陳律今年二十有八,今日穿的一身綢衣,但他肌膚黝黑,整個人站得歪歪扭扭,襯得他整個人都有些別扭,不倫不類的感覺。


    看到楚雲梨,他很意外,“弟妹,你怎麽來了?”


    楚雲梨淺笑,“前些日子我在坐月子,聽說嫂子生了,那時不方便上門道喜,今日特意來看看。”


    金子還迴身去馬車上拿了個大包袱。陳律很高興,伸手一引,“快請進。”


    楚雲梨信步踏入,“還未恭喜你喜得貴子,多年來的心願得以滿足。都說兒子肖父,這孩子肯定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她一邊說,餘光看到陳律的笑容愈發勉強。


    這時候陳律的心應該就像是被人拿刀戳啊戳的,楚雲梨嘴角笑容更加燦爛,“等孩子長大,肯定會好好孝順你的。”


    陳律到後來隻是幹笑,進了方氏的屋子,自然是比不上田家的房子的,但桌上的茶具卻尤為考究,以陳家的家底,不難想象,這東西應該是田冀恩送來的。


    陳律站在屋子門口,“弟妹,你留下來吃飯吧,我去讓我娘迴來做飯……”


    吃他們家的飯,楚雲梨怕有毒,一口迴絕,“不用麻煩了。我隻是隨便來看看,一會兒就走,我家裏孩子雖然是奶娘帶的,但許久看不見親娘也會哭的。”


    方氏頭上包著細布,抱著繈褓,一臉的苦相,楚雲梨坐到床前,順口問了幾句,諸如孩子生得順不順利,奶水夠不夠吃之類的話。


    沒多久,陳母就迴來了,進門時還端了半碗粗糧粥,一點熱氣的沒有,遞給方氏,“趁熱吃。”


    方氏話不多,順從的接過就開始喝。


    似乎是察覺到了楚雲梨意外的眼神,陳母掀起袖子擦了擦眼睛,“也實在是沒辦法,家裏都要揭不開鍋了。”


    這是哭窮慣了吧,要是坐在這裏的是田冀恩,隻怕又會承諾借銀子了。


    楚雲梨淺笑聽著,示意金子遞過來包袱,她放在床邊,親自打開,“這是我特意讓人做的繈褓和給孩子的小衣裳,都是細布,很柔軟的,隻比軟綢差些。但軟綢太貴了,孩子祖父才給我送了一匹……”她似乎失言一般,“這個也不錯的。”


    她一邊說,一邊注意方氏神情,見她抱著繈褓的手指收緊,指尖泛白。心下一笑,繼續說田父對三個孩子的疼愛,說到後來,“孩子他爹也是太寵著孩子了,我說柳墨好,他便讓我買,一兩銀子,隻能買一個手指這麽點大,他也是真大方!還說什麽,再苦不能苦孩子……”


    “前兩天兩孩子非要騎大馬,他竟然還依著,屋子裏騎就算了,居然趁著天氣好,把孩子帶到了院子裏,背上一個,脖子上一個……”說著搖搖頭,“下人嘴上不說,心裏肯定會笑話的。”


    陳母始終含笑聽著,時不時還附和一句,床上的方氏麵色則越來越難看。


    楚雲梨看在眼中,自覺撩撥夠了,起身告辭出門。


    至於賀禮嘛,就是那些繈褓和衣裳嘍。


    邊上低著頭聽自家夫人胡吹的金子最清楚了,那些都是方才在鋪子裏買的,最普通不過的東西,一大包,還沒花上一百文。


    當初借種的時候,興許陳氏夫妻想的隻是要個兒子,但孩子生下來後,就會想要更多,同樣的父親,憑什麽孩子就得區別對待呢?


    反正方氏滿月沒多久,田冀恩就拿走了餘青琳的嫁妝銀子給陳家開了個首飾鋪子。


    首飾這東西,都是金銀,最次也是鎏金打造,所以,原料極貴,要是找著了好師傅能做出人貴夫人喜歡的樣式,自然賺得盆滿缽滿,但若是做了賣不出去,迴爐就得損耗,再迴爐再損耗……反正陳家是虧損了不少。


    楚雲梨今日仔細觀察,陳母興許不知內情,但是方氏一定是有些不滿了,再經過她這一撩撥……


    迴到家中,她洗漱過後,天色就晚了。田冀恩有些醉醺醺地進來,跌跌撞撞到了床前,“琳娘,我都好久……好久沒抱你了……”


    說著,人就壓了下來。


    楚雲梨發了狠,一覺踹了過去。


    田冀恩整個人倒在了地上,頭撞在青磚鋪就的地麵,發出一聲沉悶的“咚”聲。


    也徹底把他的酒意摔醒了,吃痛之下,下意識大聲斥責道,“你做什麽?”


    楚雲梨擁著被子坐起身,厲聲道,“滿身酒臭讓我伺候,當我是什麽?”


    “去洗漱,要不然就滾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有事情耽擱,下一章會很晚。感謝在2020-02-19 14:42:19~2020-02-19 19:54:4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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