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人送走, 楚雲梨忍不住笑了出來。


    李擎之瞪她一眼,斥道, “別覺得我是給你撐腰, 婦人以賢惠善良為美,懶惰最是要不得。”


    裝模作樣的語氣,根本就不是真心斥責, 可見還是心疼女兒了。楚雲梨忍不住笑了,“爹說得是。”


    李家日子悠閑, 就是有點吵, 大早上的就有人讀書。現在的孩子, 能夠讀得起書的不多, 大家都很用功的。


    這邊的日子挺悠閑, 住得楚雲梨都不想迴去了。這日早上,幫著做飯的孫大娘買菜迴來, 看著院子裏拿著書的楚雲梨,笑著道, “您可真有福氣,能做李夫子的女兒, 嫁得也好, 莊家如今還請了婆子做飯了呢。”


    楚雲梨:“……”合著李悅意在莊家就是一個做飯的婦人,她不在了,找個婦人頂上就是了?


    當下坐不住了,起身就往外走,到了莊家門口, 果然看到一個婦人正在廚房忙活,而院子裏,莊宇同和張燕雨對坐著,含笑喝茶。


    看到門口的楚雲梨,莊宇同臉上一瞬間的慌亂,急忙忙站起,“悅意,你怎麽迴來了?”


    楚雲梨進門,甩上大門,強調道,“這是我家!”


    她轉身去了廚房,廚房裏忙活的婦人一身布衣,其上還有補丁,漿洗得很幹淨。


    莊宇同緊跟著站在廚房門口,“大娘她家境貧困,兒子又病了,我請她來幫著做飯,也是做好事。”


    要不是李擎之接濟,莊家自己都揭不開鍋了,還救濟?


    楚雲梨含笑點頭,“挺好的。我隻是迴來拿東西。”


    她迴了房,把原來李悅意裝銀子和首飾的匣子搜羅幹淨,然後轉身出門,從頭到尾,就沒看坐在大樹下的張燕雨一眼。


    張燕雨看著她離開,心下不是滋味,這假裝沒看見她,根本就是看不上她。其實如今來說,這女人越是找她麻煩,她的日子隻會越好過。


    楊氏此時在屋子裏喚,“宇同,你進來。”


    莊宇同進門,“娘,可是有事?”


    躺了兩日,楊氏雖然還是動不了,但已經沒那麽痛,趴在床上問,“悅意迴來了?”


    莊宇同點頭,“說是迴來拿東西,立刻就走了。”


    楊氏皺眉,“我越想越不對,是不是她知道了什麽?剛才你倆在外頭幹什麽?”


    “我們在喝茶。”莊宇想了想,“她應該不知道,她對我一片真心,要是知道了,不會這樣安靜。”


    楊氏安心了,“外頭的婆子還是辭了吧,我們家的銀子可不能這樣揮霍,得留著你趕考的。等你考上,好日子在後頭!”


    “娘說得對,您就等著兒子給您掙誥命吧!到時候多買幾房下人伺候您。”莊宇同說這話時,很是豪氣,又歎氣,“可是燕雨她也不會做飯……”


    楊氏眼神有些冷,“總要學的。要不是她太過分,悅意也不會鬧這一場。明明知道悅意三年沒孩子傷心,偏偏還讓她做什麽小衣裳,要不是故意我都不信,你說說她!”


    楚雲梨不知道母子兩人的談話,但她知道自己迴家一趟,那邊立刻就辭了做飯的大娘。


    又是兩日後,莊宇同又上門來接,並且認錯,表示以後張燕雨會幫著幹活。


    長期住在李家也不行,楚雲梨跟著他迴了家,站在院子裏,楚雲梨嚴肅道,“反正我是不會幹活的,你和你娘要是不高興,我就迴李家了。”


    莊宇同麵色當即就難看起來。


    之所以會去接,一是楊氏催,這媳婦迴娘家就不來是怎麽迴事?好說不好聽!二是張燕雨也催,做了兩天飯菜,她受不了了。三嘛,家中沒存糧了,家中的銀子一部分楊氏拿著,最近抓藥花了不少,楊氏心疼得不行,哪裏會舍得買糧食。另一部分是李悅意收著的,這個,才是接她迴家最大的原因。


    深唿吸幾下,莊宇同才壓下心頭的鬱氣,“沒有糧食了,你讓糧鋪送一些過來。”


    楚雲梨攤手,“我膝蓋疼,跑不了這一趟,再有,我的銀子花完了。”


    這話莊宇同也信,以前也經常這樣,“嶽父那邊……”


    楚雲梨攤手,“我爹上個月的束脩已經分我一半,這個月還沒收。”


    莊宇同雖然窮,但有些讀書人的清高,花銀子沒數,無論給他多少,他都能花個精光。日子一久,李悅意就想了個辦法,如非必要,都說自己手頭沒有銀子。


    同樣的,日子一久,莊宇同也知道自己妻子說話不老實,他上前拉著楚雲梨胳膊,“悅意,沒米下鍋了,真的!十萬火急!”


    楚雲梨伸出手,“前幾天我看見你抄書,你賺的銀子呢,拿來買米。”


    莊宇同啞然,下意識朝外頭的張燕雨看了一眼。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楚雲梨發現她頭上一支嶄新的銀釵,當下冷笑一聲,“果然出息,那是你表妹嗎?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情兒呢。”


    莊宇同忙解釋,“你別誤會!”


    “我誤會?”楚雲梨伸手一指,“當初她來的時候什麽行李都沒有對吧?如今衣裳好幾套,現在連首飾都有了,不是你買的,難道是她孩子爹送來的?”


    其實,這話也沒錯,就是孩子他爹送的!


    這話落在莊宇同耳中,就無比心虛了,“別胡說!表妹她實在喜歡,就……借了銀子買的。”其實是這些日子做飯看她辛苦,特意買來哄她的。


    楚雲梨一猜就知道怎麽迴事,冷笑一聲,避開他伸過來的手,嘲諷道,“借?這鎮上她誰都不認識,就認識你們母子,娘那邊又舍不得,怕是跟你借的吧?”


    莊宇同還要解釋,但對上她清透的眼睛,一瞬間隻覺得她什麽都明白,“她以後會還的。”


    楚雲梨擺擺手,把人推出了門,“砰”一聲關上,“以後別再來問我要銀子,有得吃就吃,沒得吃大家一起餓死!”


    其實考中了秀才,該窮還得窮,要是中舉,就能捐官入仕,就有俸祿拿,養活一家老小不成問題。要是遇上肥差,本人還沒那麽正直的話,日子就能過得很舒適。


    但這些都是以後的事,現在的莊宇同,還隻是窮秀才。


    欄驢鎮上的秀才總共也就倆,莊宇同這名頭還是很好用的,跑去糧鋪賒了一袋糧食,自覺丟臉,吃晚飯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就是張燕雨,都不敢多問。


    賒賬還是能過日子的,張燕雨做飯期間出了幾次幺蛾子,比如摔碗、飯不熟或者太糊、灶中的火差點掉出來、去廚房做飯摔跤等等……除了得楊氏更加厭惡外,覺著她手笨之外,什麽都沒得到,最後她就老實了。


    她老實了,家裏也就平靜了。春雨綿綿,某日早上她做飯去抱柴火時,摔了一跤!


    是真摔,當即就見了紅!


    彼時楊氏已經可以下床,但走得不快,莊宇同飛快去請了大夫和穩婆,楚雲梨並不幫忙,隻在張燕雨床前看著,見她痛苦不堪,問,“痛嗎?”


    張燕雨點頭,冷汗沿著她蒼白的臉落下,揪著被子的手指尖泛白 ,“幫我……”


    生孩子這種事,誰也幫不了。


    上輩子,張燕雨的這個孩子在半個月後瓜熟蒂落,那時候落胎剛養好身子的李悅意對這個孩子很是喜歡來著,伺候她們母女也並沒有不樂意。


    穩婆來得很快,大夫看過後配了催產的藥,張燕雨喝了,一直嚎了一天一夜,痛到虛脫,才生下來一個瘦弱的女孩。


    大夫查看過後,“孩子有些弱,不過算是早產中養得好的,就是母體因為早產受損嚴重,往後恐會子嗣艱難。”


    楊氏沒站穩,扶住了牆!


    莊宇同麵色也不好,“能不能調理?”


    再調理,那也是以後的事。


    才李家迴來之後,楚雲梨就不做飯了,隻洗自己的衣裳,楊氏要是做呢,她就吃,要是不做,她就迴李家去吃。反正她餓不著,李擎之那邊樂意養著女兒,楊氏母子實在是拿她轍。


    以前是張燕雨做得多,現在她坐月子了,隻剩下行動不便的楊氏,楚雲梨也還是一樣,倒不是她懶,而是若由她再伺候張燕雨坐月子,隻怕李悅意會更加憋屈。


    楊氏拖著病體伺候了兩天,受不了了,找了楚雲梨談話,“悅意,你的氣性可夠大的,無論發生什麽,日子還得接著往下過,燕雨她如今坐月子,再要幹活也是滿月之後,你就不能幫著做做飯?”


    楚雲梨搖頭,“不能!”


    楊氏怒了,“我要去找你爹,你這是過日子的態度,三年沒生孩子,休了你我理由都夠!還這麽懶,誰娶誰倒黴,要是你爹不管,我們莊家就不要你了!”


    “不要我?想要休了我嗎?”楚雲梨掰著手指,“那也可以。把三年前我的嫁妝和三年來我爹補貼的銀子都還我,我就自己收拾東西迴家。”


    楊氏啞然。


    以前都是一家人,李秀才那邊隻得這一個女兒,雖然嘴上沒說,但下意識的,已經把李秀才賺的銀子和他住的那院子都當成是莊家的東西了。


    見楊氏沉默,楚雲梨冷笑一聲,繼續道,“再有,宇同是讀書人,娶了恩師的女兒又休迴家,若他不要名聲,完全可以休啊!”


    秀才功名要是那麽好得,這鎮上也不會就倆了,為了名聲肯定是不能休的,楊氏默了下,“你嫁入莊家,宇同對你也好,我們大家都是想好好過日子的,最近家裏這樣,你就幫幫忙……”


    “不幫!”楚雲梨兩個字卡蹦脆,“以前就是幫得太多,倒成了我應當應分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中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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