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話落, 秦氏有些著急,“我都說了, 我有人伺候, 不用你。”


    聞言,楚雲梨放下手中的東西,問, “您說這話算數嗎?”


    秦氏毫不猶豫,“算啊!”


    楚雲梨笑了, “您確定?”她想起什麽一般, “對了, 前兩天我在廚房找到了些好東西。”


    秦氏一怔, 急問, “找到了什麽?”


    楚雲梨不答,繼續做手中的針線活。


    秦氏驚疑不定的打量她, 突然發現這姑娘身上全是新衣,就是她手中的料子, 還是鋪子裏最貴的綢緞,她哪兒有銀子?哪兒來的銀子?


    沒有迴頭, 楚雲梨也知道秦氏是個什麽表情, 閑閑道,“您要是真想讓我離開,也好辦,我去找了鎮長來,再找幾個長輩, 當著他們的麵立下契書,往後你這一輩子都不需要我管,那我自然就不會再管你了。”


    “說實話 ,曾經你對我是個什麽態度大家都有目共睹。我自己心裏更清楚,你以為若不是孝道,我願意伺候你?”


    秦氏再也忍不住,驚聲問,“你拿我的銀子了?”


    楚雲梨抬眼看她,順著她的視線落到了手中的料子上。看她對銀子特別在意,故作不知,問,“什麽銀子?您不是說,您的銀子是留著養老的,也不會給我?我又不知道你藏在哪裏,怎麽拿?話說,對著女兒你還這樣謹慎,娘,您是真打算自己給自己養老吧?”


    秦氏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臉色越脹越紅,手腳還在動,但是半天也挪動不了,她麵色激動,“你敢拿我銀子,那些銀子是用命換來的,你怎麽敢拿?你個混賬……”


    楚雲梨打斷她,“罵人沒有飯吃哦!”


    秦氏瞪著她,如同瞪著仇人,口中話說得飛快,“你不能拿我銀子,你個懶貨,豬狗不如的東西,小娼婦,你怎麽敢拿那個銀子,你還給我!”


    看來這銀子真的觸到了秦氏的逆鱗,罵得比以往的都要狠,沒有飯吃都顧不上了。


    楚雲梨不緊不慢起身,走到床前蹲下,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你是我娘,我要給你養老送終,你的就是我的,這有什麽不對?”間接承認真拿了她的銀子。


    聞言,秦氏麵色癲狂,大喊,“那是我兒子換的!”


    她喊出後,驚覺失言,眼神有些慌亂。


    楚雲梨眨眨眼,沒想到動了銀子能讓秦氏起這麽大反應,這種話都說出來了,趁著秦氏發瘋,她追問道,“你不就一個女兒嗎,哪來的兒子?”


    秦氏已經反應過來了,不說話,隻恨恨瞪著她。


    楚雲梨伸手掐上她脖子,“這麽說,你不是我娘了?那就沒有孝道,我也不用給你養老,甚至可以殺了你了?”


    她的手越收越緊,手下的秦氏一開始恨恨瞪著她,漸漸地喘不過氣,還翻起了白眼,口中嗬嗬著想要說話。


    眼看著人就要死了,楚雲梨才鬆開手。


    秦氏嗆咳起來,“你不能殺我!”


    “有什麽不能的?”楚雲梨反問,“你又不是我娘。再說,你病了這麽久,病死了也挺正常,根本不會有人懷疑。”


    她語氣包括眼神都是冷的,似乎殺人沒什麽大不了。


    經曆了方才那樣瀕死的窒息,秦氏是真怕了,她不想死!想要躲,但身子愣是挪動不了,隻眼神驚恐的瞪著麵前的小姑娘。


    楚雲梨的手重新擱在她脖頸間,沉聲道,“說清楚,不然,我真殺了你!”


    察覺到脖頸間的手越收越緊,手的主人麵色都不變。再過一會兒,想說也說不出了,秦氏真怕了,忙喊,“我說!”


    楚雲梨收迴了手,做出一副聽故事的模樣。


    秦氏畏懼的看了一眼楚雲梨的手,“你都不像是我女兒了。”


    “本來就不是,”楚雲梨把玩著手指,“趕緊的,別廢話!我爹娘是誰?你兒子送到了哪兒去?”


    秦氏看著房頂,“你爹是陳侯世子,你娘大概是個妾,非要跟我換孩子……那些銀子是補償。”


    多年以來的秘密說出口,看著楚雲梨臉上的淡然,秦氏是不信的。任誰知道自己出身富貴卻如雜草一般長大,還被人天天嘲諷,都不可能這樣平淡。


    她這樣不在意,一定是裝的。秦氏這麽想著,愈發想要打破她臉上的雲淡風輕,惡狠狠道,“你個掃把星,災星!你娘嫌棄你是女兒,不能鞏固她的地位。搶走了我兒子,把你丟給我養!”


    這樣惡的話說出口,見楚雲梨還是無動於衷。秦氏有些崩潰,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哭道,“我把你養大,對你是有恩的,你不能拿走那些銀子,那是我用兒子換的。”


    楚雲梨冷笑,“不!那些銀子一半是補償,一半是讓你好好照顧我的。可是這麽多年來,你任由我自生自滅,要是讓那女人知道,她會怎麽對你?”


    “她不會對我如何!”秦氏語氣篤定,“我兒子給了她,她養了多年。要是我兒子知道她殺了親娘,一定不會孝順她的。再說,你還在我這裏,我手中有她的把柄!”


    居然沒反駁那些銀子裏有一半是給代芋姍的話。


    那看來就是真的了!


    楚雲梨搖頭,“你是不是傻?你兒子如今可是世子的兒子,興許已經成了侯爺的兒子,認你……他有什麽好處?”


    “就你這樣惡毒的心腸,生下來的兒子興許也是個惡毒的。知道自己不是世子親生,興許還會親自動手殺了你,抹去他爹娘的痕跡!”


    “不可能!”秦氏的眼神驚恐,“我兒子不可能會殺我的。當初我送他走,不隻是為了銀子!也是為了他好,他早生了一個月,身子骨弱,我們養不活,他會理解的。……”


    激動之下,連實話都說出來了。


    楚雲梨閉了閉眼,伸手捂著胸口,雖然還不知道殺代芋姍的幕後主使是誰。但如今她知道自己不是秦氏親生的孩子,那對於秦氏對她的漠視和鄙視,也該釋然了罷。


    這個母親,實在不是個好母親!


    她轉身出門,去了廚房燒火,拿出一副早已經配好的藥熬了。兩刻鍾後,端著熬好的藥進門。


    秦氏正忐忑不安的看著門口,見她進門,忙避開眼神,“我們雖然不是親生母女,但也相依為命過了這麽多年,我對你不好我承認,但我好歹也把你養的這麽大,從未想過殺你。”


    是不敢殺吧!


    楚雲梨走到床前,放下碗把人扶起,“該喝藥了。”


    秦氏滿臉的狐疑,“你不恨我?”


    楚雲梨把碗放到她唇邊,“先喝藥,喝完了我們再說。”


    秦氏自從臥床開始,每日早晚都要喝兩碗藥,這也正是喝藥的時辰,雖然不安,但見女兒態度溫和,絲毫不記仇的模樣,還是勉強把藥喝下去了。


    藥喝完了,楚雲梨把人放迴床上,道,“你嘴太臭,張口就罵人。從今往後還是不要說話了,這嘴,隻吃飯就行了。”


    她語氣冷冷淡淡,秦氏聽完,驚恐萬分,張嘴就要喊,卻發現無論如何都發不出聲音來。她手腳還不能動,掙紮半天,還是躺在原處。


    楚雲梨看著她掙紮,道,“我不殺你,甚至我還會把你送到你兒子麵前,我倒要看看,他會如何對你。”


    秦氏聽完,眼中升起了期待來。又有些不信地打量她渾身上下。


    楚雲梨見狀,“我明白你的意思,是覺著我不可能去京城,對嗎?”


    秦氏眨眼,楚雲梨失笑,“你放心,他們會來找我的,就是真不來,我也會去找他們!”


    接下來的日子平靜,隻除了代家小院子裏再沒有聽見秦氏的咒罵聲。


    正月中,餘奉安已經養了一個月的傷,正式跟楚雲梨道別。


    楚雲梨把做好了的衣衫給他,還給了十枚銀錠,笑道,“路上小心。”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對著他似乎毫不設防,餘奉安心裏觸動,手指動不動,到底還是沒忍住,一把抱住她,“芋姍,謝謝你救我。我一定會迴來娶你的!”


    楚雲梨推開他,對於離別有些傷感,麵上卻不露,“你又說錯了,我何時答應要嫁給你了?”


    餘奉安被推開,聽到這話一怔,隻覺得無比熟悉,仔細盯著她的眼睛,那眼神也熟悉。


    他發呆,楚雲梨等了半晌,見他還是想不起來,笑著催促道,“快點走吧,還要趕路呢,路上小心。”


    站在鎮子口,看著一身新衣的餘奉安騎著馬離開,直到看不見,楚雲梨才轉身迴家。她沒跟他問及陳侯府的事。若是問了,餘奉安就很可能會改變侯府那邊的人和事。


    楚雲梨來了這大半年,隻改變了鐵鎮上的事,京城那邊她沒想改變,隻等著到了時候,再有人上門殺她,就能抓到兇手了。


    秦氏啞了之後,楚雲梨給她的藥中的劑量少了些,可以勉強扶著牆走幾步,上茅房完全可以自己去,省了不少事。本身她不會寫字,不能說話之後,趁著楚雲梨不注意,跟隔壁朱大娘比劃。


    朱大娘看了半天,疑惑,“你想說什麽啊?”


    見秦氏不停用手掐自己喉嚨,朱大娘恍然,“你意思是芋姍想要掐死你?”


    秦氏忙點頭。


    楚雲梨站在廚房門口,把秦氏的動作全部看在眼中。就聽朱大娘道,“前些日子你都不能動,她要是真想掐你,早就掐死你了。再說,這些日子她伺候你盡心盡力,以前你不能下床,現在都能自己走幾步,眼看著就要好了。你女兒為了照顧你,都不肯嫁人了,別瞎編了,要是讓她知道,傷心之下不管你了,我看你怎麽辦!”


    聽了這些,秦氏愈發著急,還想要比劃,朱大娘已經等不了她慢吞吞的動作了,轉身就走,“我還做飯呢,你自己多曬曬太陽……”


    話音未落,人已經走遠了。


    秦氏扶著籬笆院,一臉惆悵,轉頭就對上楚雲梨的似笑非笑的臉,驚慌地後退一步。


    楚雲梨笑著上前,不由分說扶著她進門。


    這些事情全部都落入隔壁的朱大娘眼中。


    看了秦氏的比劃後,她確實注意了這邊幾天,沒見著女兒害母親,倒是看到這姑娘對母親無比耐心,還舍得花銀子,一天兩頓的藥,愣是沒有落下過!


    於是,沒多久鎮上就有了新的傳言,說秦氏病得太久,有些糊塗了,老覺得她女兒會害她。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這母女倆以前是如何相處的,現在又是如何相處的,不少人暗地裏羨慕秦氏的好命,平時對女兒那樣糟,如今病了,還能得她盡心盡力的伺候。


    別說女兒了,就是兒子,也沒幾個有代芋姍這樣孝順。更別提她為了伺候母親,還推脫了不少好親事,提及她,眾人都是稱讚。


    楚雲梨因為要照顧秦氏,地全部沒種,租給了別人家,隻要兩成收成,可以說很厚道了。


    眾人對她雖然都是稱讚,但是上門提親的,愣是一個沒有。這倒是楚雲梨省了不少心思,不過,也有那特別執著的。


    比如麵前這個朱明理,“芋姍,我不會嫌棄你娘的,我願意和你一起照顧她。”


    他和朱明躍兩人是本家兄弟,比起朱明躍的父母雙全,這孩子就可憐得多,爹去礦上沒了,娘沒到一年就改嫁了。他跟著爺爺奶奶,前年的時候,兩老都丟下他就這麽去了。如今偌大的院子隻剩下他孑然一身。


    楚雲梨很認真的拒絕,“我沒想嫁人,你還是娶別人吧。”


    朱明理特別執著,問,“我們一家人都死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命硬,然後怕我克著你?”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2-04 14:01:56~2020-02-04 19:03:5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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