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丸看不出什麽問題, 但有了這味兒……總歸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了。


    “莊主想說什麽?”楚雲梨放下藥,“我實在看不出這藥是治什麽的。”


    南啟訝然, “這是提升內力的藥, 一顆能提升一年,孫大夫看不出?”


    楚雲梨確實知道南越山莊有這種藥,如果不加料的話, 還是很好的。沒想到就是這個,她再次拿起細聞, 卻也隻聞得出幾種藥材, 想要知道方子, 還得細細試過。


    “五年前, 這藥剛出來的時候, 得眾人追捧,多少人捧著銀子求我賣藥。但不過半年, 突然就沒有人找我買了。”南啟看著她,“並且, 向來與我們山莊交好的俠士也突然就與我們疏遠起來了……似乎還起了齟齬。孫大夫可是知道原由?”


    還問她,他自己做的事情不知道嗎?


    她也不客氣, 隻問, “這藥……您自己吃過嗎?”


    “我天資不好,且武道若是想要精進,還是憑借自身能力最好。”南啟一臉的理所當然,“我不吃。”


    楚雲梨起身出門,“南莊主若是想要知道, 自己吃上半個月,就什麽都明白了。”


    門卻被一身勁風震得關上,楚雲梨轉身看著南啟,有些驚訝,這一手,還是謝櫟也做不到。


    她也不急,隻問,“南莊主還有話說?”


    南啟看著她,半晌才道,“我女兒的死,你知道嗎?我查了下,發現那段時間剛好你也在京城。”扯出這麽多,大概就是想說五年前她壞了南越山莊的好事,還殺了南舞,他們之間有血仇。


    不講道理了不是?


    楚雲梨會殺南舞,不過是反擊而已。總不能隻有他南家人可以害人吧?


    “聽說是南姑娘心悅福王……”看著南啟越來越難看的麵色,楚雲梨攤手,“這可是宮中查出來的結論,我也不是胡說的。”


    她自顧自打開門走了出去,身後的南啟再沒有說話。


    楚雲梨卻知道,哪怕沒有證據,他們倆之間也不可能好好相處了。


    隨著婚期臨近,每日都有客人到,關於南信的妻子的身份也流傳了出來,說是小地方來的,早前救過南信的命,他違抗父命也非要娶的。


    乍一聽,和當初的孫如妘何其相似。


    不同的大概就是南莊主答應娶她進門,而謝莊主則撒下彌天大謊,隻為了和北安山莊聯姻。


    兩相對比,謝長闌的做法就很惹人詬病了。並且,連娶了兩家山莊的姑娘,最後還弄得一個跟人跑了,寧願殉情也不迴來。另一個……最近大家除了南家的婚事,議論最多的就是謝櫟的兩個美人當眾大打出手的事。


    要說過得好,那是真不太好。


    謝櫟成親這些年來,就得了一個兒子還被生母帶著常年住在卞城。聽說他與蘭夫人之間感情也並不算好,前幾天還聽說兩人在園子裏吵架來著。


    很快到了大婚那日,賓客滿堂,身份貴重些的客人都坐在大殿中,楚雲梨也還真有一席之地,且位置還不低。最前麵的左邊是謝櫟夫妻兩人,右邊是秦雲南夫妻。是的,他也娶妻了的,就在南舞死了的第二年,他身邊的妻子據說出身一般,不過長得好,乍一看和南舞頗為相似,看到的人都明白是怎麽迴事。


    而楚雲梨的席位就在左邊第二,也不知道是南家真認為她在江湖上有這麽重的位置呢,還是故意把她放在這裏讓她難堪的。


    她自己倒是無所謂,看著南信和新娘子行完了禮,飯菜上桌後,她誰也不看,隻和邊上的謝繼一起吃著飯菜,時不時母子兩人吃著了好吃的,還互相分享。


    比起母子兩人的悠閑,邊上的謝櫟心情複雜多了,“如妘,你還生氣嗎?”


    楚雲梨根本不理會他們,專心吃飯,恰在此時,桌上端來了一碗湯,湯汁粘稠,跟血一般,隻看的話是毫無食欲的,但蓋子一打開,滿室飄香。


    “好香啊。”謝繼讚道,伸手就去拿勺子。


    楚雲梨按住了他的手,“不能喝。”


    謝繼驚訝,不過還是乖乖的放下了勺子,繼續啃手中的雞腿。


    本來左邊這兩桌暗中注意的人挺多,一是為了看戲,這謝櫟的妻妾都放到一起,很可能會像上次那般打起來。二嘛,好多人都知道楚雲梨是大夫,尤其是五年前靠著她施針才扛過藥效的那些人,有那謹慎的人,每上一道菜,都會看看母子兩人,等他們動筷子了才開始吃。


    現在看到她不讓兒子喝湯,當下就有好幾個人不動了。也有好些人看著那詭異的紅湯不敢喝。


    南啟卻在此時站了起來,笑著道,“這是我上個月捉到的血鹿,大家都知道,血鹿是好東西,吃了可多十年內力,兒子成親我高興,特意讓廚娘做了給眾人嚐嚐。大家都試試……”話落,伸手一引。


    主人家特意介紹的菜色,再加上還是南啟親自提的,就跟敬酒一樣,就算是不想喝也得給他這個麵子。


    於是,哪怕不想喝的人,也抬手盛了一碗,有那見楚雲梨沒動的,自己不伸手,邊上伺候的丫頭卻知機的上前盛了。


    見有的人不動,且隱隱看楚雲梨的動作,南啟笑著問,“孫大夫,這好東西你怎麽不吃?”


    故意找茬!


    這麽多人裏麵,楚雲梨就不信隻她不喝。


    一般身份不如主家的人被點名了,怎麽也該給這個麵子,但楚雲梨偏不,淺笑道,“莊主見諒,我不喝這玩意兒……看起來太詭異了。今日南越山莊大喜,我們都是來道喜的,您總不能讓我們非吃不想吃的東西吧?”


    “……哈哈哈哈……”南啟大笑,“不至於,是我太高興了 ,這東西太好,不吃可惜了的。”


    邊上的謝櫟低聲道,“喝一點就行了,好歹是個意思。”


    楚雲梨直接起身,端著那碗湯直接送到了南啟麵前,“莊主,您麵前都沒有。總不能全給了客人吃,我這盆沒動過。幹脆大家以湯代酒,給南二公子道聲喜,如何?”還示意邊上的丫鬟給他盛湯。


    底下坐著的人不說全部被楚雲梨治過,三成的人還是有的。都願意給她幾分麵子,當下附和,人一多,南啟就下不來了。


    他不動,底下人卻已經端了湯站起來,無論之下,他也隻得端起。


    眼看著他沒喝完,楚雲梨笑道,“南莊主不喝完可不行。”


    底下又有人起哄,南啟狠瞪她一眼,隻得抬手喝了。


    謝櫟拉她,“別鬧了。”


    楚雲梨一把拂開他的手,起身看著眾人,端著酒杯,朗聲道,“五年前,景陽山莊大喜,那時候陰差陽錯的,謝大公子之前就與我有了關係。剛好那時候我生孩子,想離開也不能……”


    似乎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謝櫟忙起身,“她喝醉了,說胡話呢,大家別聽她的。”


    “我看是你喝多了。”楚雲梨推他一把,把他推迴了椅子上,“今日我一滴酒沒沾,清醒得很。”


    “請大家認真聽我一言,當初因為我,謝大公子和蘭夫人之間鬧出了許多不愉快,他們本應該是江湖上有名的賢伉儷……”


    “當初我確實救了他,不過謝公子也收留了我們母子近一年,算是扯平了。從今往後,他是他,我是我,我們之間……再無關係。還請大家給我做個見證。”


    她對著謝櫟,端起酒杯,“今日當著大家的麵,我祝謝大公子和秦姑娘,早生貴子,白頭偕老。”


    說完,一杯酒入喉。


    謝櫟頹然靠在椅子上,聽著酒杯落地後破碎的聲音,似乎心也碎了。


    與之相反的則是秦蘭嬌,她眼睛一亮,追問,“你說話算話?”


    “當然算話。”楚雲梨聲音朗朗,“本來我在五年前就離開了山莊,這些年來從未想過迴去。是你們不放過我。”


    秦蘭嬌一喜,伸手倒酒,卻發現自己手有些麻,端不起酒杯,她看著自己的手,滿是驚恐,“這怎麽迴事?”


    南啟拍拍手,“孫大夫願意成全一對恩愛夫妻,果然高義。”


    隨著他拍手,門口出現了一雙紅衣璧人,不止如此,還有許多官兵。


    在山莊的地界看到官兵算是個很稀奇的事,眾人先是驚訝,待發現自己不能動之後,看向南啟的目光中滿是驚駭,“你做了什麽?南莊主,他們緣何會出現在此?”


    看著門外的官兵,楚雲梨有些了悟,隻怕當初的福王並不是幕後主使,不過是被推出來擋劍的替死鬼罷了。


    殿外的賓客全部癱軟在地,殿中的也近九成的人喝了湯。官兵衝了進來,刀劍對著癱在椅子上的眾人。


    謝櫟皺眉,質問道,“南莊主,我們好心好意上門道喜,這就是南越山莊的待客之道?”


    對麵的秦雲南麵色也不好,“南莊主,近百年來江湖和朝堂互不幹涉,你可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我爹若是知道了,不會放過你的。”


    聞言,謝櫟麵色微鬆,因為他爹也沒有來。


    另外兩大莊主的武功,都比南啟要好,之所以給麵子,不過是因為南越山莊善醫罷了。


    山莊網羅了天底下大大小小的大夫,這人無論是誰,都會生病,尤其行走江湖很容易受傷,誰也不願意得罪了治病救人的大夫。也是因為這樣,今日來的客人特別多。


    “後果?”南啟冷笑,“他們早已經入了大獄。”


    看著殿中眾人責備的目光,南啟沉聲道,“近百年來,江湖中各大勢力崛起,尤其是你們北安,凡是你們地界內,百姓賦稅占了他們收成的大半,隻能勉強過活。若是有人生病,大夫都請不了,隻能等死!百姓苦不堪言,你們隻顧著武藝精進,不事生產,國庫中存糧越來越少……到時候天下大亂,苦的,還是百姓!”


    楚雲梨麵色慎重起來。


    這意思是要血洗在坐的這些人?


    凡是坐在這裏的,都是各家的當家人和繼承人,要是全部死了,這江湖,也等於不存在了。


    說白了,其實三大山莊不受皇家管轄,三大山莊的地界中,甚至不允許有皇家的衙門。論起來就像是遊離於朝堂之外,這些地界的百姓,也確實不用向朝廷繳稅。


    “南莊主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謝櫟出聲,他坐不起來,聲音也有些虛弱,“你說得這般冠冕堂皇,但這世上,誰都有私心。皇家究竟給了你什麽好處?讓你願意背信棄義,踩著我們這些人上位!”


    底下的大部分人此時已經說不出話,內力少的人和喝得多的都已經昏昏欲睡。


    楚雲梨拉著謝繼,悄摸退到了角落中,往燭火中扔了兩粒藥丸,那邊的南啟已經不耐煩了,一揮袖道,“我這麽做沒錯,都是為了天下蒼生。”


    “說得對。”一身銀色衣衫的男子含笑踏進殿中,路過門口的一雙壁人時,笑道,“皇妹,迴去之後,我會向父皇給你請功的。”


    聽到這稱唿,眾人恍然,原來南信那位據說出身鄉野的妻子,居然是公主。


    又上去看著南啟,“莊主也一樣,迴去之後,我定然會向父皇給你請功。”


    南啟看著他,“解藥呢?”


    勤王一笑,“到了合適的時候,自會送上。”


    他一路走過,滿意的打量殿中癱軟的眾人,笑道,“把他們都押迴去,記住,不能傷人性命,國庫空虛,須得他們這些人的藏銀去填。”


    他餘光瞄到站在一旁的楚雲梨,笑著道,“孫大夫,方才我在外麵看了,你愣是不喝這湯,是不是早看出裏麵有問題了?”


    “看出來卻不告知眾人……你放心,到時候我有會跟父皇說的。”


    不過短短兩句話,殿中眾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變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見。感謝在2020-01-07 15:15:27~2020-01-07 21:12: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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