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看到兒子迴來, 還是很高興的,雖然不能說話, 但滿是笑容, 早上還多吃了半碗飯。


    因為薑濉錦迴來了,難得的,薑啟讓全家人一起吃飯, 大大的桌子上圍坐了兩家人,就是杜氏, 也被人從床上扶起放到了椅子上。


    自從她不能說話之後, 手腳徹底沒了知覺, 哪怕有婆子每日都幫著翻身舒筋, 手腳還是漸漸地萎縮了。


    薑啟是最後來的, 很讓人意外的,他的身邊帶了一個穿著青色衣衫的女人, 楚雲梨倒是認識,是薑啟的妾室, 不過一輩子也沒能留下孩子,自從杜氏生病之後, 兩人徹底不同房了, 他平時就在那些妾室房中歇息。


    對於公公跟誰睡覺,楚雲梨過問也不合適,所以,她向來是不問這些事的。


    她不問,邊上的萬芸兒低頭做乖巧狀, 小杜氏有些驚訝,杜氏突然開始張嘴想要說話,但又發不出聲音,看得出來她很生氣。


    薑濉錦忙上前扶著她,迴身看向薑啟,“爹,今日是我們一家人團聚的日子,你把這個女人帶來做什麽?”


    薑啟皺眉,“她隻是伺候我吃飯,並不上桌。”


    薑濉錦更怒,“你是想要提醒母親她不能伺候你嗎?”


    楚雲梨發現,這一次他迴來之後似乎很容易生氣,脾氣暴躁。就是對著他爹都能質問出口。


    薑啟這個人,最不喜歡別人反駁他的決定,這麽些年,楚雲梨能夠和他好好相處,卻是因為薑啟從來不過問兩個孩子,而她呢,隻要不插手到孩子身上,其他事情都好說。


    但其實楚雲梨是費了心思的,比如潛移默化的跟他說,兩個孩子的婚事不急,不讓他插手。


    而薑啟那邊還有兩個更小孫子,心思放到了那邊,所以,這麽些年來兩人並沒有吵架。


    兒子對著他大唿小叫,薑啟眉心皺得更緊,“濉錦,有什麽事情好好說。大唿小叫的做什麽?不就是一個妾室……就是你對我這個父親說話的態度?這麽些年你在牢中學了什麽?”


    對於薑濉錦來說,獄中什麽的,完全不能提,當下更怒,“你眼睜睜看著我入獄,從來沒想過救我出來,你還是我爹嗎?”


    薑啟眼中滿是失望,站起身負手走了,“ 不吃了。”


    薑濉錦眼神沉沉的看著他的背影,陰鬱的視線掃過桌上的眾人,包括他自己三個兒子。然後也走了。


    一頓飯不歡而散。


    要說這府中薑濉錦最恨的人,絕對是楚雲梨和薑瑜皓兩人。


    楚雲梨心裏很清楚這點,雖然乍一看薑濉錦很像是皇後那邊想辦法放出來的,畢竟是她弟弟嘛。但她卻莫名覺得,他如今那就是個大殺器,瘋狗一樣逮都要咬一口,包括他爹。指不定是哪個和侯府有仇的放出來的。


    翌日午後,二房的人求見,進門來的是個婆子,滿臉笑容,“夫人,我家老爺說,昨日他……今日特意設家宴,給您和侯爺賠罪。”


    “全部人都去嗎?”她問。


    “是的。”婆子再次一禮,“您可千萬要到,老爺特意吩咐了的,還說您要是不去,他就要親自來請你了。”


    楚雲梨到底還是去了,不過就她自己,沒讓兒子和媳婦兒去。因為她覺得以薑濉錦現在那暴躁的性子,根本就不是個能忍的,他的目的應該很快就會暴露了,很可能就在這個賠罪的家宴上。


    看到她一個人去,薑濉錦頗為訝異,“瑜皓呢?”


    彼時薑啟已經到了,到底是父子,也不會讓兒子下不來台。


    說是賠罪的家宴,其實也就是薑啟和她,再有他自己。


    楚雲梨似笑非笑,“我可不敢讓他多見你,畢竟,當初你……”


    未盡之意明顯。


    別人忘了,她可沒忘,眼前這人想要毀了薑瑜皓接手侯府來著。


    聞言,薑濉錦臉上的溫和幾乎掛不住,“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大嫂居然還記得。都是一家人,事情過去就算了。”


    暗指楚雲梨小氣。又吩咐眾人退出去,“我們一家人好好說說話。”等人退出去大門關上,他才端起酒杯,“這個是我今日特意從街上買迴來的果子酒,味道香鬱,京城中不少夫人都喜歡,大嫂嚐嚐。”


    又遞給薑啟,“爹也嚐嚐。”


    薑啟端起一口喝下,楚雲梨沒準備喝,看他這麽熱心,這酒該是有問題的。


    果然,一湊近酒杯,鼻尖縈繞一股淡淡的藥味,她立時抬眼看向那邊的薑啟,見他已經一仰脖喝完了,歎口氣道,“這酒有毒。”


    薑濉錦麵色如常,甚至還帶著微微的笑意,“大嫂胡說什麽?”


    楚雲梨看向薑啟,“父親,你感覺如何?”


    薑啟訝然,“我沒事!”然而下一瞬,他伸手捂著肚子是滿臉痛苦,看向薑濉錦的眼神裏滿是驚訝,和不可置信,“你……”


    “爹,您可別怪我。”薑濉錦慢慢的往楚雲梨這邊走,“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但我得為我兒子掙前程,人家放我出來,條件就是……殺了瑜皓和大嫂。”


    他終於走到了楚雲梨麵前,手中端著一杯酒,“嫂嫂,不是我說,你一個女人這麽強勢做什麽?當初我雖然有引導瑜皓不學好,但我也沒想要他的命,走到如今,都是你逼我的。”


    他抬起手,伸手過來掐她的下巴,楚雲梨伸手拍掉,薑濉錦倒笑了,“大嫂,這裏也沒別人,你自己乖乖喝了吧,要是我把你手脖子掐出印子來,可不好看的。”


    楚雲梨伸手拿起手邊的一個湯盅,對著他的臉狠狠砸了過去。


    薑濉錦不妨她突然動作,雖然避了一避,卻還是被砸到了臉,顴骨生疼。


    楚雲梨轉身順手端起桌上的熱湯,全部潑到他身上,欺身上去抓住他衣領,另一隻手端起桌上的酒,冷笑道,“我可不會讓你選。”


    在他驚訝的目光中,把那酒壺嘴塞進他口中,捏著他脖子生灌。


    那邊的薑啟捂著肚子看了個全,愈發驚訝,沒想到兒媳婦這樣狠辣,以前他還覺得兒媳婦對他不夠尊敬,現在想來,那已經很好了。


    一壺酒灌完了,大半流到了外麵,不過喝下去的也不少。楚雲梨打開門,“去請古大夫,二老爺在酒中下毒了。”


    剛出獄的薑濉錦對父親心生恨意,又覺前途無亮,備下毒酒想要與父親和大嫂同歸於盡,結果不喝酒的世子夫人僥幸逃過一劫。見情形不對,飛快讓人找了大夫,父子倆人才算是撿迴了一條命。


    不過毒入肺腑,日後也起不了身了。


    消息傳出,眾人議論紛紛。


    楚雲梨是絲毫幫他掩蓋的心思都沒有,不過也沒去衙門告狀,因為薑瑜陽找了來。


    “大伯母,等祖父過世,我即刻帶著幼弟和父母離開家。”


    本身楚雲梨自己也沒打算去衙門,真鬧出來了對薑瑜皓也不好。


    其實薑濉錦口口聲聲為了兒子,卻沒想過若是他事情敗露,兒子也會受他牽連。比如前麵他在獄中,侯府本身不會對薑瑜陽區別對待,但是外人就不同了。小杜氏尋摸那麽久的親事還沒定下來,就是因為高不成低不就。


    想要結親的她看不起,她想要的人家不要。


    就在父子二人毒發的當日晚上,小杜氏找上門來,“如果我說,今日之事我完全不知情你信嗎?”


    楚雲梨看著她,“你想說什麽?”


    “我想救我兒子。”小杜氏麵色慎重,“我想要找到指使他的人,我相信你也一樣。”


    這話她沒說錯 ,有人想要他們母子的性命,幕後主使還是要找的。


    就像是她把那酒灌給薑濉錦一般,誰動了手,就把那爪子給剁了。


    作者有話要說:高亮:下章四點更新感謝在2019-12-16 19:57:20~2019-12-17 11:53: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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