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生孩子確實難。”楚雲梨讚同地點點頭,無論前世今生,因為生孩子而逝去的女子都挺多的,但她不平的是當下人對於女子生孩子的態度 ,仿佛女人來世上一遭生孩子是首要任務一般,為生孩子而死去都覺得理所應當,憑什麽啊?


    更讓人覺得悲哀的是,連女人本身也這麽想,似乎是個難解的局。


    “今日雖驚險,好在結果是好的,要不然還不知道要怎樣糾纏呢。”田大夫歎口氣,他身邊的藥童和楚雲梨近來熟悉起來,接過話解釋道,“像這種同姓的村中,要是外人有一點不對,全村人都會聚集起來,打死了都是可能的。”


    楚雲梨訝然,田大夫見她如此,苦笑道,“我師兄當初收了一個天資出眾的徒弟,二十歲時就傳出小神醫之名,卻在去村裏幫人接骨時,遇上那人接上的骨頭已然長歪,這種情形要麽就這麽跛了,要麽就打斷重新接……”他搖搖頭,“當時那人就發怒了,不讓他碰腿,還就被村裏人圍了起來,場麵亂起來難以控製,後來……他到底是沒能迴來。”


    這是被打死了?


    藥童也憤憤不平,“不止如此,易師兄沒了之後,還留下了個庸醫的名聲。都說他年輕醫術不精,但做大夫的都明白,這腿長歪了,接骨的大夫固然有責任,但病人本身也需要多注意,誰知道那人的腿為何會長歪?”


    生前不得善終,死後連個好名聲都留不住。


    一行人點著火把往馬車那邊走,都沉默下來,氣氛凝滯,前麵借著月色影影綽綽看得到馬車影子了,田大夫才道 ,“凡是三思而行,不讓自己後悔就成。比如今日,我們本可以拒絕,但一大一小兩條人命,如果我們不來……來了心安,如今就得了好結果了。問心無愧吧 !”


    楚雲梨認真聽了,她就不是個舍己為人的性子,幫人都會掂量一番自己的斤量,要是會牽連自身,那她指定不會幹。更別提她如今根本不是自己的人生,已經試探出原身很重視周父,肯定都會以他的安危為要。


    要不然,原身上輩子本就是因為自己才牽連了父親,怨氣難以平複,若是她再讓周父有個一二,隻怕這一迴人生就是她最後一次了。


    所以,這事情怎麽辦,她得好好想想。


    隔了幾日,一行人再次進山,周父還是請了馮韶安陪同,上一次他們進山找著了山七,田大夫得了甜頭,再加上這麽多人一起,一行人都有意走遠一點。


    有了兩次經曆,楚雲梨讓春雨帶了許多點心和熟食,眾人熟門熟路往山上走。


    早起還好,天氣涼爽,漸漸地越來越炎熱,哪怕有茂密的枝葉擋住陽光,樹林裏卻還是悶熱無比。


    “果然是夏天到了。”田大夫擦一把頭上的汗,感慨道。


    現在已是六月,可不就是夏天到了嘛。楚雲梨也熱,隻是熱還好,熱起來之後渾身乏力不想動彈,還想要喝水。興許是他們的好運氣被上一次用完了,已經半日,算是到了目的地,隻發現了幾株常見藥材,根本算不得多大的收獲。


    他們帶來的水,哪怕省著喝,也隻半日就喝完了。


    “我們得找水。”楚雲梨看向馮韶安,“附近有水嗎?”


    方才喝水的時候,馮韶安就說他能找到水,不要太省。


    馮韶安左右看了看,點點頭道,“有,就是有點遠。”


    “那走吧,路上順便也能找找。”田大夫吃力的扶著樹站起身。


    楚雲梨皺皺眉,有心想讓他留下歇歇,又覺得不妥,這老林子裏,等閑還是不能分開,真要分開,興許就找不著人了。但看天色,得趕緊找到水之後,眾人該踏上迴程,要不然該走夜路了,這樣的林子中,走夜路是很危險的,說不得一腳下去,踩到蛇之類都是可能的。


    想到這些,就覺得急迫,起身道,“那我們走吧。”又看向馮韶安,“如果我們能慢慢的開始往迴家的方向走就更好了。”


    馮韶安微微點頭,拿著砍刀開路,楚雲梨擔憂的跟在田大夫身旁,他們之間雖沒有師徒之名,卻已有了師徒之實,這位老人對她的教導和對她幾次心軟照顧,楚雲梨都看在眼中,看到他如此費勁,自然也是擔憂的。


    還沒走幾步,身後傳來一聲痛苦的慘叫。


    真的是慘叫,楚雲梨瞬間往身後看去,隻見春雨蹲在地上,草叢間隱約看到她的手捂著腳踝,已經有鮮血從她指縫間流下。


    看到春雨剛好站在草叢茂密處,楚雲梨心裏一沉,麵色微不由得慎重起來,幾步過去,“怎麽了?”


    邊問邊搜尋周圍草叢中看是不是有蟲蛇,春雨眼淚都痛出來,“姑娘,我的腳踩到樹樁滑了,腳踝大概割著了。”


    聞言,周圍眾人都微微安心,隻要不是蟲蛇就好,田大夫已經過來蹲下,“手拿開我看看。”


    春雨的腳踝上一片血肉模糊,用掉了最後一點備用的水,卻也隻是胡亂清洗了下,田大夫幫著上了藥,道,“雖然有藥,但裏頭應該還有幹樹渣沒清理幹淨,還是得趕緊迴去重新清洗過才放心,這種天氣,要是傷口化膿,那才是危險。”


    楚雲梨有些擔憂,“那我們趕緊迴。”


    “但是不喝水也不成。”馮韶安看了看眾人幹皺的嘴唇,“迴家還挺遠,就是去最近的獵戶家中,也得兩個時辰。”


    這種天氣,多熬一刻鍾都是煎熬,就怕水不夠脫水再暈倒了就更麻煩了。


    眾人麵麵相覷,田大夫麵色都不太對了,馮韶安繼續道,“要我的意思,不如我們還是分開走,你們帶著春雨慢慢歇著下山,我找到水之後再追你們。”


    楚雲梨皺皺眉,看了看眾人,田大夫有氣無力,護衛已經扶著了春雨,沉吟了下,道,“我和你一起。”


    馮韶安不讚同,“我自己快。”


    “但我怕你出事。”這可是深山,他們一起進山兩次,勉強算是朋友,真要是丟下馮韶安一個人,她心裏不放心的。


    馮韶安垂著的眼瞼微動,心裏某個地方也動了動,半晌深深看她,“好。”


    兩人飛快穿梭在林子中,其實楚雲梨並沒有原身那麽廢,林子裏走路也不會嬌柔到不敢走,她走得爽利,隻要看上去沒問題就一腳踩了,很快就看不到田大夫他們了。


    馮韶安一直注意著她,見她跟得上之後腳下才漸漸加快。其實他們倆的方向也是往山下走,隻是有些靠右,據他說等拿到水之後,靠著左走,不久之後就能和他們匯合。


    半個時辰後,就聽到前麵有水流聲,楚雲梨頓時一喜,“找到水了!”她快渴死了好麽,雖然才半個時辰,但她已經問了幾次,不是她矯情不能吃苦,實在是她摸摸額頭都能摸到細細的沙,其實就是被汗水帶出來的鹽。


    馮韶安麵色比方才的慎重,看了看天色,他道,“要下雨了,我們得快些。”


    隨著他話落,天邊一聲雷響,似乎應和他的話一般。


    楚雲梨麵色微變,“我們得快出林子去。”不能再留在大樹底下,要不然該挨雷劈了。


    馮韶安腳下加快,兩人很快到了水邊,麵前是一條很小的河,源頭就在不遠處,水很清,一眼看得到水中的石頭和小蝦,難怪他會到這邊來,楚雲梨自己喝足了水,又飛快裝好了帶來的水囊,這期間又打了兩個雷,楚雲梨忍住沒有抬起頭看,隻覺得天空暗得很快。


    “要下大雨了。”馮韶安沉聲道,“最近天氣不錯,隻今日熱得不同尋常,我一開始沒想著會下雨。對不住!”


    楚雲梨無語,現在又沒個天氣預報,基本靠猜,誰能預估隔日的天氣那就是神仙了。遇上下雨隻能自認倒黴,當下起身,擺擺手道,“別說這話,我們得趕緊找個避雨的地方,不能在樹下躲雨。”


    等兩個人冒雨找著山洞,身上幾乎濕透 ,楚雲梨看著手中拎著的水囊,又看看外頭漸大的雨勢,苦笑了下,“早知如此,我們就不用找水了。”


    那邊馮韶安已經熟門熟路找到山洞角落的幹柴和火石點火 ,聞言抬頭,“今日怪我,一開始那麽熱我覺得是伏天,熱些正常,沒想過會下雨。”


    楚雲梨擺擺手,走到火勢漸大的火堆旁,“不怪你。”


    這麽善解人意,一點都沒遷怒,馮韶安笑了,安慰道,“好在這天就是下雨,應該不久之後就會停下,隻是不知道他們幾人可找著了合適的避雨地方,要不然該淋成落湯雞了。”


    口中再擔憂也是無法,好在都是成年人,且他們中還有個護衛,不會幹看著的。


    山洞中靜謐,火燒得劈啪作響,馮韶安看她幾眼,問道,“我聽說有人來找沈姑娘了。”


    楚雲梨嗯了一聲,又好奇,“你怎麽知道?”


    “聽說的。”馮韶安伸手撥了下火堆,燃的更旺了些,似乎他的心也隨著火燒得更熱了,心裏突然就有種衝動,他脫口而出,“其實是我刻意注意周府的消息,才知道了這個。”


    這話含義頗深,楚雲梨抬頭就對上了他的眼,裏麵滿是緊張。


    馮韶安確實緊張,不過他麵上沉靜慣了,再緊張麵上還是一派淡然,“你和沈姑娘之間鬧了那麽些事,我擔憂你,所以格外注意,聽說了這事情後,我有些擔憂沈姑娘的家人會幫她報複你們家。”


    對於楚雲梨來說,前世今生兩輩子這還是第一迴有人對她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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