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玦在外遊蕩了一年多,去過北邊的沙漠,到過南邊的海島,也吃過藏民的糌粑,喝過苗人的米酒。

    她變得很健康,皮膚不像從前那樣蒼白,也再沒有借助過藥物入眠。

    迴到老家後,是她三年來第一次迴家。

    她老爸吳老師老當益壯,她上大學那年,娶了個三十多歲的老婆,在幾年前還生了一個女兒。

    那個小女孩如今不過幾歲,隻見過吳玦兩三次,但一點都不認生,“姐姐”叫個不停,晚上還要跟她一起睡。

    吳父看到這場景,悄悄抹了許久的淚。

    第二天吃飯的時候,吳父小心翼翼問:“這次迴來了是不是幾不走了?”

    吳玦愣了下,看著父親發白的雙鬢,笑著點點頭:“不走了!”

    吳父頓時喜極而泣,一邊老淚縱橫,一邊給她夾菜。

    她去了一趟從前的中學。

    操場邊的那幾顆大槐樹還在。她找到了曾經刻字的那一棵,在密密麻麻的一堆名字裏,辨認出她和沈童的名字。

    她手指摸索著那經過風吹日曬,早已模糊的字跡,釋然般笑開,隻是眼裏的淚水也在笑意中流了下來。

    “沈童,這一迴我是來正式跟你告別,跟從前的我們告別。我曾經想過來陪你,可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讓我舍不得,我想你也同樣舍不得我這麽早來陪你。你再等等我好不好?下輩子吧,下輩子我一定不會再和你走散。”

    操場上踢球的男孩,不小心將球踢飛到她腳邊,吹著口哨道:“美女,麻煩把球踢迴來一下!”

    吳玦笑著撿起球,用力扔迴他們,然後搖搖頭走開。

    走了幾步,一個帥氣的小男生跑過來,臉紅著問:“美女姐姐,能不能給我你的電話號碼?”

    吳玦嗤笑出聲,拿過他手中的筆,在他手心寫下一串電話號碼——當然是假的。

    你看!世界多美好。

    幾天後,吳玦接到沈憶北的電話,邀請她參加婚禮。問他新娘是誰,他神秘兮兮說要保密。

    時隔半年多,她再次來到江城,在韋宏總裁盛大的婚禮上,她看到了那位神秘的新娘重生裴錦。

    那是她的朋友,也是沈憶北曾經愛的女孩,不,一直愛著的人。

    也許有些人注定了會在一起,周周轉轉多年,他們總還是會找到走失的對方。

    因為賓客眾多,吳玦隻和兩人寒暄了片刻,送上自己的祝福後,就默默離開。

    前往機場的時候,她心血來潮,在一條小街停下來,逛了逛裏麵許多特色藝術品小店,最後進了一家畫廊。

    看了幾幅後,她被牆上一幅油畫吸引,那是一片日出的海灘。

    她記得那片海灘。

    畫廊的女孩走過來,問:“小姐,你想要買畫嗎?”

    吳玦指著前麵的那油畫問:“這幅多少錢?”

    女孩笑了笑:“這幅是我們老板畫的,不賣的。”

    吳玦點點頭,迴以她一個微笑:“我知道了,謝謝你。”

    女孩又問:“別的畫感興趣麽?”

    吳玦搖搖頭,又怔怔看了那畫良久,終於離開。

    “林先生!”

    不一會兒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走進來,女孩殷勤的迎上去。

    林佳河點點頭。

    他冷峻嚴肅的臉,有些不怒自威的氣質。

    女孩看了看他,指著牆上那幅畫,怯生生道:“剛剛有個女孩對那畫好像很感興趣,還問賣不賣?”

    林佳河沒太在意地嗯了一聲,隨口問:“什麽樣的女孩?”

    “大概二十六七歲吧,跟我差不多高,長得蠻漂亮,也不能說很漂亮,就是很有氣質的感覺。”

    林佳河皺了皺眉,忽然問:“她走了多久了?”

    “剛剛才走,也就幾分鍾吧!”

    林佳河沒等她說完,就匆匆反身出門,飛快跑到大路上。

    車水馬龍,人來人往。

    不遠處,一個穿著牛仔褲和襯衫的女人,一邊打電話,一邊伸手攔住出租車。

    不知那電話對麵的人是誰,但她笑得很燦爛。

    那燦爛,林佳河隻見過一次,那是多年前的夏天,在商場門口促銷的大學女生。

    他沒有追上去,也沒有叫住她,隻默默站在原地看著她鑽進出租車離開。

    吳玦正在和小妹妹講電話,天真可愛的小姑娘滿口童言童語。

    吳玦笑得很開心。她沒有看到不遠處的路邊,有一個英俊的男人為她紅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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