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吳玦正式成為韋宏總裁特別助理。

    韋宏內部熟知內情的人,大都知道這個新助理就是之前韋宏周年慶裏,總裁當眾宣布的那位神秘未婚妻。

    不過,兩天下來,與周醒有直接接觸的韋宏員工,都開始對這兩人的關係有些匪夷所思。並不是說他們不親密,相反,兩人每日同進同出,中午一起就餐,電梯內也笑語晏晏,一看就是熟稔而默契的男女。卻,太不像一對戀人,完全沒有戀人間的那種濃情蜜意。

    好在,眾人饒是心中有疑問,也不敢碎嘴八卦老板的私事。於是,吳玦的到來也就變得自然而然。

    “吳玦,你對城中村那個項目有什麽看法?”周醒辦公室內,兩人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腦上那則關於城中村項目的公示。

    “怎麽?你還有興趣?”吳玦微微蹙眉,盯著前麵的電腦屏幕。

    “隻是個大項目,如果能做好,不僅有可觀的贏利,更重要是能讓公司形象在江城更加穩固。盛世如今拿下這個項目,倘若真的讓他們做好,恐怕日後韋宏就隻能對盛世望其項背了。當然,最重要的是,林佳河本人似乎非常看重這個項目。”

    “不錯,林佳河是非常看重這個項目。而且他想做個項目,並非是想賺錢,更多是因為他個人感情因素。林家本身就是從城中村走出來的。如果這個項目失敗,對林佳河的打擊一定很大。”

    周醒歎了口氣,有些挫敗的把電腦頁麵關掉:“可惜我們韋宏沒有招標成功。說實話,有時候,我不得不承認,林佳河確實比我厲害。交手多次,我好像從來沒有發現他有什麽弱點,我們每一次的競爭,他似乎都是占上風的。”

    “憶北哥,你不要妄自菲薄。他比你厲害的不過是經驗多,想想你一個學計算機的,入商場才兩三年,能有現在的作為,已經是非常非常厲害了。而林佳河,我想也不是沒有弱點。”吳玦頓了頓,“公示了又怎樣?隻要和政府的合同還未簽下來,韋宏就還有機會。”

    “吳玦,你是說我們還有機會拿到城中村的項目?”沈憶北目光閃了閃。

    “很簡單,公示過不了,林正所有的先機也就沒了意義。”

    “可你也知道,江城百姓對林正開發城中村很期待,公示不可能過不了。”

    吳玦稍稍思索了片刻:“憶北哥,聽說城中村這個項目是葉市長親自負責。”

    “嗯,是的。”沈憶北點頭,片刻又像想起

    什麽的,道,“葉市長是葉微瀾的爸爸,葉微瀾,你見過的。”

    “原來是市長千金。怪不得那麽有氣質。可惜憶北哥你沒把握機會。”吳玦輕笑著揶揄,而後卻話鋒一轉,“這樣說來,你和葉市長也是有些交情的,不知道能不能……”

    她還未說完,沈憶北就無奈地搖頭:“我們家是和葉家有些來往,但是他和林正的關係恐怕比我們更加密切。不然他也不會專門弄出一個公正公開的招標了,還不是不想在中間做惡人。”

    吳玦皺著眉,往沙發上一靠:“離公示期結束還有二十天。如果沒有實質性的異議,那麽這個項目就鐵定讓林正拿下了。所以一定要想辦法讓公示通不過。”

    “可是……”

    “憶北哥。”吳玦坐正,打斷他的話,“你放心,我一定會想出辦法,讓林正的公示出問題,你現在將之前做的方案再潤色一下,然後和葉市長多走動走動,一旦盛世公示沒有通過,就馬上說服葉市長考慮韋宏補上。城中村這個項目,政府已經策劃了很久,我想他們也不願意再重新做一個招標會。”

    “你真的有辦法?”沈憶北有些將信將疑,也有些擔憂。他不是不知道吳玦主意多,但是不知怎的,他卻不願意她有太多他不喜歡的主意,她本應該是個單純豁達的女孩,如果將聰慧用在各種心機上,他會覺得很悲哀。

    吳玦卻對他的猶疑不以為然,她點點頭:“相信我,我會有辦法的。”

    其實,吳玦是很喜歡這個城中村的。因為就在不久前,她在這裏體會到了許久不曾體會的溫暖。如果不是後來那個失控的夜晚和早晨,那種溫暖大概會一直被她藏在心間,然後懷揣著它安然向前行去。

    熱氣騰騰的餛飩端來桌前,吳玦閉著眼睛吸了口氣,依舊是香氣撲鼻的滋味。

    “誒?你不是上次和佳河一起的姑娘嗎?”餛飩店的老板娘搓著手,笑眼爽朗地站在旁邊問她,“怎麽今天就你一個人來?”

    吳玦笑著迴她:“因為想吃江城最好吃的餛飩,所以就一個人來了。”

    老板娘嗬嗬笑了兩聲:“我聽我家老頭子說,佳河是做大生意的人,肯定忙得沒時間陪你來咱這個小店。不過,話說迴來,現在的年輕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哪能天天黏在一起。”

    吳玦不說話,咬了一口滾燙的餛飩,唿唿吸了吸氣,道:“真好吃。真希望以後時不時就能來這裏吃一碗。”

    “隻要我和我

    家老頭子還能動得起,姑娘就一定能吃到我們家的餛飩。”老板娘笑著,卻忽然又眉頭皺了皺,“不過聽說政府要開發我們的這條老街了。不知道會不會把我們這店拆點。”

    吳玦愣了一下,又繼續吃餃子:“阿姨,你沒聽說強拆是違法的麽?這是老街,哪能說拆就拆,不過,現今有些開發商確實是為了錢什麽都幹得出來。”

    老板娘似乎是了然地點點頭:“姑娘說的是,等我問問老頭子是什麽情況。這可是快上百年的老房子,就算給我幾百萬,我也不換。”

    說完,她便急匆匆跑進內廚了。

    吳玦吃完混沌,將錢放在桌上,沒有跟裏麵的人打招唿就走了出去。

    天氣依舊很好,老街兩旁白色的牆壁仍舊有水墨畫的味道。

    “小心。”

    一輛小麵包車從路中開過,吳玦還未反應過來,人已經被一雙溫熱的手拉了一把,隻不過,路麵太窄,她的裙子上還是被車輪碾過水坑時,濺起了幾滴汙水。

    但比起汙水,更讓她困擾的是,這雙手的主人。

    果然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她不過是想來城中村,看看能不能想出什麽讓盛世公示過不了的辦法。

    “謝了。”她冷冷開口,不著痕跡地將手臂從林佳河手裏移開,彎身拍了拍裙子上的汙跡。無奈,那水點已經浸入,留下了幾點很明顯的痕跡。

    林佳河掏出紙巾,蹲下身,用力蘸了蘸:“這樣會好點。”

    吳玦蹙眉看著他的動作,雖然很不自在,卻不知為何,沒有移開。

    果然,被紙巾蘸了之後,裙子上的痕跡淡了很多。

    他站起來,看向她的眼神,看似毫無波瀾,但那深藏的暗湧,隻有他自己知道:“你怎麽會來這裏?”

    他剛見到她的那一刹那,不能不說是有點驚喜的。她獨自來到城中村,是不是意味著,她也在懷念他們同遊的那一天。隻不過,自作多情顯然不是他林佳河的風格,尤其是在看到她眼裏對他的抗拒和冷漠之後,他更加不會去想她是因為他而來到這裏。

    吳玦冷淡地轉過臉:“這裏應該沒有寫著林正兩個字吧,我想來自然就來了。”

    說罷,她轉身就要走開。

    “吳玦。”他卻一把抓住她的手。

    吳玦不著痕跡地掙紮了下,卻未掙開,隻得轉過身:“林先生,請問你有什麽事?”

    “對不起。”他還未對她說過這三個字,可是事到如今,這三個字又有什麽意義,他說出來,連自己都覺得牽強又荒唐。

    果然,吳玦用力甩開他的手,冷笑一聲:“對不起!?原來你也會說對不起的。可是對不起能換迴沈童的命嗎?能抹殺掉那天你對沈童對我的羞辱嗎?”

    林佳河深吸一口氣:“我知道現在說這個沒有任何意義。可是你還年輕,還有機會得到幸福。我知道你恨我,我也可以保證,以後不再出現在你麵前。我隻希望你不要在這件事上鑽死胡同,將自己的快樂葬送在對我的怨恨上。”

    吳玦嘴角扯出一絲冷笑,搖搖頭:“林佳河,你知道我怎樣才會真正快樂起來嗎?”

    他有些愕然地看向她。

    她踮踮腳,將頭湊向他的臉前,一字一頓地開口:“等我親手毀掉你在意的東西時,我想我就會快樂起來了。”

    他眼神沉了沉,臉色瞬間有晦暗不明的陰鬱,然後再次握住她的雙臂,牢牢抓住她:“吳玦,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很可怕。你清醒清醒,別被恨意蒙住了眼睛,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吳玦嗤笑一聲,扒開他的手:“我最後悔的事就是之前對你太仁慈。不錯,我是有心魔,而唯一打敗心魔的方法,就是讓你也嚐嚐失去重要東西的滋味。怎麽你怕我嗎?覺得現在的我很扭曲很醜陋,對不對?我也覺得是,可這都不是拜你所賜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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