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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爽站在樹旁,踮起腳尖去碰樹枝上的貓頭鷹白雪。白雪乖巧地偏著頭,金色的眼睛注視著蘇爽,嘴裏發出了足以萌化人的叫聲。


    當然在蘇爽耳裏是人類的女聲,


    ——“蘇醬、蘇醬,後麵!”


    蘇爽正欲轉身,眼角的餘光就瞥見自己的兄長人見陰刀走到了自己身旁,與自己不過幾厘米的距離。旋即右邊頭發處便傳來了絲絲癢癢的感覺,像是有什麽東西□□了自己的發間。


    蘇爽下意識地去碰那處地方,摸到的首先是人見陰刀有些冰涼的手。


    “哥哥?”


    她疑惑地轉頭望著人見陰刀,陰柔的臉上滿是笑意。


    “我看雪頭上一個裝飾物也沒有,未免太單調了,所以……”


    他輕輕地抽迴手,又覆蓋在蘇爽的手上,帶領著她的指尖去觸碰被他插上的東西。


    摸起來像是一朵花,花瓣細小而柔軟。但更具體的一些信息蘇爽卻是看不到了,因此她放下手,無聲地問道,“謝謝哥哥,這朵花是什麽顏色的?”


    人見陰刀挑起一縷蘇爽的頭發,將它握在手間,視線停留在她烏黑的發間,答道“白色的,像雪一般的顏色。戴在雪的頭上,很漂亮。”


    蘇爽有些害羞地點了點頭,然後就轉過身去繼續逗弄樹枝上的白雪。可能是因為人見陰刀並沒有將那束花插好的緣故,白花在蘇爽轉身的時候忽然掉落了下來,落在了蘇爽的肩頭。


    人見陰刀垂下眼眸,將那朵小花從蘇爽的肩上取下,扔入了草地之間。


    白色花朵的突然下落,是否也預示著自己和妹妹之間的結局,會在短暫的溫柔過後,直直墜入深不可測的深淵?


    人見陰刀如是想到,他已經有些……忍不住了啊。


    每次見到妹妹的身影,他的腦海深處就會浮現出失去她的時候對她的無限思念與懷念,像是野草恣意生長,不知名的*與情緒頃刻間侵占他的頭腦,釋放出無限的野望。他想要的不是妹妹和哥哥的關係,他希望……妹妹能像對待一個男人一樣對待他。


    他想讓她對他的態度像戀人濡慕一般,他想讓她的心裏填充著自己的身影,他想讓她清純不沾世事的眸子染上□□的顏色,他想看她一派柔和的臉上露出既歡愉又享受的表情來。


    看著眼前絲毫不知他心底陰暗想法的妹妹,人見陰刀的心已脹的生疼,然而那種心情那種愛意卻沒有因此而減少多少,反而愈發地強烈起來。


    妹妹從小與自己一起長大,父母早亡的他們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人見陰刀一度以為自己對妹妹的喜愛僅僅隻是兄妹之情,但人見雪的失蹤卻讓他看清了現實。


    妹妹無疑是喜歡自己的,說不定和自己也是抱著同樣的想法。她是個天真純潔的人,說不定也分不清楚對兄長的喜歡和對戀人的喜歡。如果他和她說了自己的心意的話,說不定她也會接受他的。


    盡管內心對這些猜測都用了“說不定”這個詞,但越想多,人見陰刀的內心就越發篤定起來。這樣病態的不可見人的感情,如果是人見雪的話,一定會接受的。天生治愈的妹妹,一定也會給自己一個治愈係的迴複。他側麵看著蘇爽,稍過肩膀的黑發垂落,左邊的頭發被別到而後,露出白皙的耳朵來,再往下是一小截雪白的後頸,直直地沒入衣衫之中。


    但是現在不能告白。


    他的身體撐不起腦海中構建的兩人美好的未來。


    在找到方法讓自己延續生命健康起來之前,這種病態的感情隻能被深深地埋入地底之下。


    ——“你想一直活下去嗎?嗬嗬,隻需要將你的身體交給我……”


    昨夜入睡之時,耳畔傳來的惡魔的低語。


    剛聽到這個聲音,人見陰刀以為自己真的召喚來了神明,願意給予自己一具健康的身體,但是那樣的語氣以及後來開出的條件,顯然並非神明所說。人見陰刀這才發現,真誠的企盼能得到神明的眷顧,而強烈的*……卻能吸引妖魔鬼怪的光顧。


    昨夜的他並沒有同意妖怪的要求,但是妖怪說出的那幾句話直到現在為止都一直迴蕩在自己的腦海深處。


    思緒漸漸迴到眼前,蘇爽正迴過身來注視著她,眸間一如既往地澄澈通明。人見陰刀垂下眸,掩飾自己眸中的陰翳之色,然後柔聲說道,“我們迴去吧。”


    蘇爽點了點頭,她肩膀上的白雪也跟著點了點頭。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感覺陰刀有點奇怪。”白雪在蘇爽的耳畔叫道。


    但落入人見陰刀的耳中便隻是再正常不過的鳥叫聲,他轉頭望去,正好看見了蘇爽憐愛地撫摸著白雪的腦袋,心下不由一陣恍惚……如果日後妹妹有了孩子,也會是這樣一番友愛的畫麵吧。


    或許是被這一突如其來的親情蒙蔽了雙眼,蘇爽並沒有看出人見陰刀哪裏不對。所以她並沒有將白雪的話放在心上,她目視著人見陰刀先上了馬車,然後站在上方朝她伸出了手,“來。”


    從下往上的仰視角度,讓落入蘇爽眼眸中的人見陰刀在光的照射下鍍上了一層金邊,他眉目間含著溫情,溫柔到不可思議。


    蘇爽頓了一下,才伸手拉上人見陰刀的手,冰涼的卻因為與她相碰而馬上有了溫度。將費了一番力氣才上馬車的妹妹半抱在懷間,人見陰刀伸出手掀開了簾子,讓妹妹先坐了進去。


    馬車在路上行駛了一段時間後,忽然停了下來,然後閉目養神的蘇爽和一直看著她的人見陰刀就聽見了侍衛與一個不知名少年的爭吵聲。


    “城主大人,雪公主,請你們救救我哥哥!我哥哥、我哥哥快要死了!”


    聽聞這句話,蘇爽心中一動,急忙掀開簾子——卻還是人見陰刀快了一步,他掀開了他那麵的簾子,隻使自己的臉暴露在外麵少年的視線中。


    “不要慌張。”


    他的視線掃視了一下四周,哭花了臉的男孩旁邊,席子上放著一個衣不蔽體的青年男子,他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傷口很多。在他們的旁邊,有好幾個人圍著。


    人見陰刀突然不願意讓自己的妹妹下去救那名青年。


    人見雪治愈能力發動的條件之一,就是要接觸受傷人的身體,不論哪一部位。


    鑒於男女有別,以往人見雪所治療的男人都會將自己受傷的地方用被褥蓋上或是捂上,隻伸出自己的手來,讓人見雪通過接觸手來達到治愈他的目的。人見城的百姓都非常地敬重年輕的少城主,以及善良的雪公主,所以並不會有那種對雪動手動腳的情況發生。


    扯遠了,人見陰刀不想讓妹妹下去僅是因為不讓她接觸其他男人的身體,即使是受著傷的愛戴自己的百姓,心底也隱隱透出幾分不願來。但是救治人命要緊,他猶豫了幾秒便放下了私心,轉頭問蘇爽,“雪,你可願下去為他療傷?”


    蘇爽微微掀起簾子,看到了外麵那青年的慘狀,點下了頭。


    她搭著人見陰刀的手下了馬車,站在那青年身前不遠處,麵露不忍之色。然後她就使用了“雙天歸盾”,金色光屏之下的白發青年身上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趨勢迴複著,他因為失血過多而蒼白無色的麵孔也潤了些許。


    蘇爽見到他身體上不再留有傷口,才鬆了一口氣。


    原先因為傷痛而陷入昏迷狀態的白發青年不知在何時醒來,半睜著金色的眸子望著蘇爽,他動了動幹裂的唇,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的弟弟喜極而泣地抱著他,“哥哥!你沒事了!”然後才看向蘇爽和人見陰刀,聲音滿含感激,“謝謝雪公主,謝謝陰刀殿下。”


    然後青年才好像能發出聲音一樣,沙啞的聲音從他嘴角泄出,“謝……”


    蘇爽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搖了搖頭。她轉頭看了一眼身側的人見陰刀,目視著她的眸子裏難掩震驚,蘇爽有些不解地看著他,然後人見陰刀才移開了視線,問著兄弟二人,“你的身上發生了什麽?”


    “哥哥、哥哥他被妖怪襲擊了!”


    聽見妖怪這個詞,人見陰刀的表情嚴肅了起來,視線也銳利了很多,開始詢問起具體的情況來。問完這個問題後,人見陰刀就和蘇爽一起迴到了馬車之上。


    一路無言。馬車快駛到內城的時候,人見陰刀才漫不經心地問道,“雪,你的能力好像不同了。”


    在剛才的沉默中,針對人見陰刀那時候的震驚,蘇爽在腦內分析了多種可能性,這一條也有被她考慮到。所以陰刀問起的時候,蘇爽便默默地點了點頭,毫不遲疑地看向陰刀,然後張口道,“我的能力升級了。”


    “這樣啊……”人見陰刀點了點頭。


    剛才蘇爽不用接觸別人就能治愈對方,他看到的時候也是有些驚訝,但轉念一想,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的一些煩惱便沒必要存在了——剛才的那一幕將是妹妹最後一次看到別人的身體。人見陰刀想起最後妹妹看向兄弟二人的溫柔的笑臉,隱隱有些不悅起來。


    隻需要對著他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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