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銀魂上仙重迴地府,犧牲了閻君好多的腦細胞。


    天地良心,布了多少局,害了多少人,掉了多少根頭發,扯了多少迴犢子,才“請”到仙姿卓約的上仙大人說上幾句話。


    如今眼前空空如也,日思夜想的人兒還沒嘮夠家常就重返凡間,這火熱的心啊,哇涼哇涼的!


    黑白無常二位,尷尬的看著眼前最高領導人。


    黑無常手足無措,捅捅低頭生悶氣的白無常,無奈,小白掏出一方緞帕遞給閻君,“大人,這裏風大寒重,還是擦擦眼淚吧!”


    閻君默默地掉眼淚,趴在腳底的阿修羅也被悲傷感染,半個腦漿子都快沸騰了。


    “把馬麵給我帶到森羅殿,我有話問他。”抽噎著,閻君總算是止住哭泣,抬頭看看灰蒙的虛空,垂手而立,落寞的好像不舍得村頭的王寡婦遠嫁他鄉。


    “……繼續在三界發布懸賞破陣高手,三魂廟派重兵把守。”難怪銀魂說過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迷惑,前後不到一分鍾,殺伐狠厲的地獄惡魔一改“夜夜思君不見君”的柔弱模樣,整張臉黑成鍋底,袖子一甩,重重的冷哼一聲,消失在原地。


    “兄弟,走吧!”黑無常拍拍白無常的肩頭,跟著這樣陰晴不定,狂妄自大的主兒,早晚抓狂。


    白無常落在後麵,引銀魂現身,重和閻君見麵,從計劃到實施一共三千年,絕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他一手運作。處心積慮製造一些麻煩和際遇,卻都被銀魂上仙巧妙地擋迴。


    狂妄暴躁的閻君,不惜動用手中的權利,改了一些人的生死薄,才得到今日不足三分鍾的“會晤”。隱約的,他覺得自己錯得有些離譜,剛才那姑娘明亮清澈的眼睛,就像一盞明燈,能看穿自己齷蹉心底一般,讓他惴惴不安。


    另一方麵,被強光吸走的黃豆豆,渾身冰冷的躺在太平間的水泥地上。


    “豆豆,你快醒醒,快醒醒啊!”身邊有人在哭,不知道是眼淚還是鼻涕,或者是口水,滴在黃豆豆的臉上,很不舒服。


    眯著眼睛悠悠轉醒,身邊的人都圍著她哭,沒發現她睜了眼睛。


    左手邊坐著黃老三兩口子,鼻青眼腫,口歪眼斜,一張臉都跟大饅頭似的,有氣無力的喊著,“豆豆啊,迴來吧,迴家來啊!”


    右手邊幾乎趴在自己身上的,哭的悲天蹌地的是田二牛,往她臉上甩鼻涕的也是這位。


    再看過去,終於有人注意到她醒過來了,先前囑咐他們找到黃老三兩口子的眼鏡大夫。


    眨眨眼睛,黃豆豆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那會兒著急去找黃老三,沒有仔細打量這位醫生,如今這麽一看,這位古板的大夫是不是太“高調”了?


    一副和酒瓶底一樣厚的大眼鏡,鼻梁上的鏡架用一根紅線纏著,看樣子是斷了舍不得扔掉。額頭上和田二牛一樣,貼著一張黃紙,隻不過很長,一直垂到他的嘴巴上,所以他一唿吸,那黃裱紙就一扇唿,著實可笑。


    “黃……黃姑娘,你醒了!”眼鏡大夫靦腆的問道。


    這一句話止住了田二牛的哭聲,睜開眼睛一看黃豆豆清醒過來,又是一陣幹嚎,囉裏囉嗦跟她訴說衷腸。


    “你們怎麽知道喊魂?”地上真是太涼了,本來在陰司就被閻羅王陰了一把,直到現在黃豆豆還冷的直打顫。


    “羅醫生教的,你三叔三嬸不幹,讓我揍了一頓就好了。”田二牛兩隻大眼哭成桃子了,傻笑的搖著黃豆豆的手,生怕她在昏死過去。


    “謝謝你,羅醫生,你怎麽會這個?”黃豆豆被田二牛扶起,忽然抓住羅醫生的衣襟,臉色大變,“你怎麽有這個?”


    前後兩個問句,問糊塗了羅醫生,不解的看著她,“啥?”


    黃豆豆看到了什麽?在羅醫生的腦門上貼的黃表紙,是……黃大米生前畫的辟邪符啊!


    “你怎麽會有我爸爸的符籙?”房間裏有人“蹭”的跑過來,伸手就去拽羅醫生腦門上的辟邪符。


    “給我,快給我,這是我家的!”黃老三瘋瘋癲癲的衝過來,被田二牛從後麵抱住,拉到一邊訓斥,“老實點,一會兒再讓羅醫生給你倆紮針。”


    嚇唬小孩子的話,倒也能鎮住稀裏糊塗的黃老三,老實的蹲在地上,黃豆豆才得以繼續詢問。


    “是黃先生給我的,招魂也是跟他學的。”眼睛大夫有些不好意思,大概覺得一個用現代醫學手段救死扶傷的醫護工作者,也相信這種封建迷信,說出去讓人笑話。


    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一樣,羅醫生在這家醫院工作了三十年,兢兢業業,一絲不苟,用自己精湛的醫術和嚴謹的態度救活過很多人,可唯獨對自己的小孫女無能為力。


    那是一個粉嘟嘟的小娃娃,下生後肚皮上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紅色胎記,家裏人誰也沒有在意,身上有胎記的人很多,除非那種有大片黑色痣的才去醫院裏檢查。


    小娃娃長到兩歲時,有一天拉著羅大夫的手,讓爺爺帶她去找媽媽。羅大夫的兒媳婦就在家呢,還上哪找媽媽?羅大夫隻當孩子調皮,沒放在心上,不料當晚這孩子就自己一個人出去,誰也不知道去哪了。


    羅醫生在鎮子上名聲極好,孫女不見了,鎮上的人全都出動去找,三天三夜沒找到。


    第四天,兩歲的小女娃自己迴來的,一身的泥水,後背背著一個瓷罐,看見羅醫生後哭的跟淚人似的,央求他幫她媽媽選個墓地葬了。


    全家都炸開了鍋,一個兩歲的孩子離奇失蹤,又突然背著一罐骨灰迴來,可是她的親生媽媽活的好好的,咋說死了?


    哭過之後,這孩子不吃不喝不睡,就摟著罐子呆坐著,誰勸也不聽,羅大夫沒折,強行把孩子帶到醫院檢查,結果顯示啥毛病沒有。


    有人給他介紹了黃大米。羅醫生是無神論者,很討厭這種巫醫神功,家裏人卻十分相信,拗不過就把黃大米請迴了家。


    黃大米看過女娃後直咂嘴,連連稱奇,“這孩子帶著前世的記憶投胎的,那罐子裏的確是她媽媽的骨灰,你們就應了她的心願,找個風水好的地方厚葬,她的病自然就好了。”


    這番話說出來,羅大夫自然不信。


    “羅大夫,有些事情,科學是解釋不了的,我看她身上的那塊胎記像是受傷留下的,要不你派人去她說的家鄉問問,有沒有孩子說的那家人不就得了。”


    羅大夫請了假,坐車到幾百裏地之外的一個鎮子打聽,結果和黃大米說的一樣,女娃前世和她媽媽出門被車撞死的,她媽媽的骨灰被婆家丟棄,她才一個人迴去找迴來的。


    迴來後黃大米選個風水地葬了孫女的前世媽媽,這孩子第二天就恢複過來,徹徹底底的忘記前世的記憶。而羅大夫和黃大米也因此成為了好朋友。


    跟黃豆豆說完這些,羅大夫迴頭看看角落的瑟瑟發抖的黃老三,壓低聲音說道,“豆豆姑娘,你父親去世那晚,我其實也在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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