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恆之。」


    「生日快樂!爸爸!」


    腦袋在瞬間放空,傅恆之隻覺得耳邊的聲音遙遠而不真實,淡棕色的眸子一滯,黑暗中亮起一圈又一圈的蠟燭,一圈圈蠟燭在黑暗中綻放,形成一個個動人的圖案,恍恍惚惚,與往日奢華的水晶吊燈相比,簡樸卻不失精美的蠟燭透著一層暖暖的氣息,熨帖著人漸漸冷卻的心。


    深藏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視著撞入眼底的兩人,一大一小,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人,是他這輩子視若生命的兩人,那張精緻白皙的臉龐在燭火的映照下散發著誘人的亮光。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身上掛著零零散散的彩紙,剛剛那聲炸響正是生日禮花的炸響。


    低頭,是一塊八寸的蛋糕,有點兒眼熟,腦海中忽然想起早已印入腦髓的蛋糕,底層的白,花瓣的紅,上麵用奶油零零散散的點綴著一朵又一朵的玫瑰花瓣,中間是洋洋灑灑的四個大字,而眼前的蛋糕何曾相似,卻又有著與眾不同的一麵。


    底層的紅,花瓣的藍,深邃的藍色跳躍在那抹殷紅之上,融合為世間最動人的一抹色彩,那中間是她的筆跡,他一眼便知。


    而那點綴其上的是玫瑰花瓣,他認的出來,隻不過將紅色換成了藍色,藍色妖姬,傅恆之幾乎是一瞬間想到了上麵,一句話忽然躥入腦海。


    『人世輪迴中相遇的宿命,相守是一種承諾』那是藍色妖姬的花語,大婚那一天他親耳聽見從下方響起的共鳴。


    「傻了?」含笑的聲音從顧子安口中而出,白皙的手心在傅恆之眼前試探的擺了擺,語氣裏滿是打趣的意味。


    聽見聲音,傅恆之猛然迴過神來,那種失而復得的心情沒人能懂,所以才更加珍視,那一瞬間的心悸。


    他正想說話,突然想到了什麽,一迴頭身後哪還有人,而眼前,顧子安捧著蛋糕眉眼彎彎,依舊是白天的那件衣服,莫不是剛剛在他開門的時候,她動用了靈力先一步進去了?


    心下有一絲不確定,想來想去除了這個可能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當下也不再糾結,薄唇牽起深深地弧度,蠟燭被吹滅,在蛋糕被放下的那一刻,傅恆之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顧子安,力道之大仿佛要將人融入骨髓,臉頰輕輕蹭著,腦袋埋在脖頸處深吸了一口氣,安撫了白天以來躁動不安的心。


    估摸著若不是小包子在這兒,怕是不僅是抱一下這麽簡單了,小包子睜大了眼,壓根沒有少兒不宜的自覺,小包子撇撇嘴,他表示這點兒程度的他早就看過了。


    傅恆之可不管那麽多,漸漸平復下來的心,感受著懷裏的溫度,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嚴重性問題,冷峻的麵容上難得出現了幾分窘迫,若是子安都記得的話,那麽是不是說明……額,自己在白天的一係列試探都被看在了眼裏?


    「那,白天的時候……」某個男人第一次出現了吞吞吐吐的情況,然而後麵的話,傅恆之卻說不下去了,隻因為眼前那雙清亮的眼眸中帶著明晃晃的揶揄,心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麵上卻滿是寵溺的無奈。


    退開的那一瞬間,傅恆之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別墅的整個大廳裏布滿了蔚藍的氣球,氫氣球浮成在半空中與特意拉出的彩帶結伴同行,屋子裏有著玫瑰有著塗鴉有著蠟燭,溫馨與童趣並存,不僅不覺得突兀,反而異常的和諧,不用想也知道,這一處裝扮是經過誰的手。


    心髒的某處被無聲地撞擊,心湖澎湃,無言的感動,傅恆之用力揉了揉小包子的腦袋,一隻有力的大手卻霸道性的放在顧子安的腰身上不肯收迴去半分,蛋糕不知何時被切開,在最後的一小時裏溫聲笑語充斥著整個別墅。


    小包子埋頭苦幹和盤子裏的蛋糕較上了勁,吃的不亦樂乎,驀了還不忘記給一旁的饕餮也扔一塊兒,就連一旁的讙也跑過來湊著熱鬧,對麵還有一隻長大的梅花鹿。


    瞧見這一幕的顧子安心下好笑,咂摸著下巴,忽然覺得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家裏竟是開起了動物園。


    眼看著蛋糕快吃完了,小包子戀戀不捨地擦了擦嘴,小身子靈活地從凳子上蹦了下來,烏亮的大眼睛來迴看了眼媽媽和父親,白嫩嫩的臉蛋上滿是糾結,然後,仿佛是經過了一場天人交戰,小包子艱難的把背在身後的禮物拿了出來。


    「給爸爸的禮物!」盡管小包子故作嚴肅,偏生一開口那軟糯糯的聲音便讓人忍不住發笑。


    傅恆之挑了挑眉,深藏的眸子看了眼包裝的方方正正類似信封一樣的東西,隻不過這個信封稍微有些大而已,一本正經的誇了小包子兩句,一拆開,一副七八分像的畫呈現在眼前。


    畫上顯然是他們所在的別墅庭院,庭院的長廊上一男一女相互倚靠著,男人穩穩地坐在欄杆上,雙手牢牢地圈著懷裏的少女,少女愜意一笑,雙手隨意的搭在男人的手背上,仰頭,眉眼彎彎,不遠處,一隻小包子孤零零地坐在地上,伸著手在草地上畫著圈圈,小小的背影特意拉長,顯得可憐兮兮。


    看見前麵的,傅恆之欣慰地點了點頭,嗯,兒子的畫工見長,雖不全像但也像了七八分,這上麵畫的明顯就是他和子安,尤其想到這畫是出自誰的手,心下便軟了一分,然而,再看見後麵的,英挺的眉頭頓時如藤蔓般糾纏在了一起,眼皮狠狠一跳!


    這是什麽意思?


    他生日畫了他和子安也就罷了,畫一張全家福也是不錯,不過,這一隻小包子單拉出來,孤零零地待在一旁是什麽鬼?


    還未說話,小包子那軟糯糯的聲音突然響起,拍了拍自家父親,顯得很是大度的道:「爸爸,看在你過生日的份上,我決定把媽媽暫時借給你一天了。」


    傅恆之隻覺得腦袋裏某根弦啪地一聲斷了,瞪著眼睛微愕的看著麵前的小包子,他覺得小包子絕對是故意的!


    暫時?借給?


    尤其,再看著某隻小包子一副勉為其難的表情,某個男人嘴角一抽,突然間很想將小包子從家裏擰出去,一大一小詭異的對視著。


    一旁的顧子安愣了一下,看著畫中那隻特意畫上去的孤零零的小包子,蹲在地上畫著圈圈,再看著父子倆暗中的較勁,噗嗤一聲不客氣的笑了出來,瞬間打破了這對奇葩父子倆的戰鬥。


    一大一小對視了一眼,父子倆齊齊扭頭,動作高度一致,惹得顧子安又是一陣發笑,大廳裏頓時熱鬧了起來。


    好不容易結束,等兩人迴了房間,正準備關上門,小包子圓咕隆咚的腦袋突然從門縫中冒了出來,白嫩的小臉蛋兒緊繃,一本正經地對著自家父親道:「爸爸,我等你再給我添一個弟弟,嗯,婁飛翰叔叔這麽告訴我的。」


    傅恆之默然地看著再次關上的房門,額頭上蹦出一根十字架,想著婁飛翰每次過來賊兮兮的帶著小包子,忍不住在心裏來來迴迴的問候了婁飛翰一遍,再想到小包子剛剛的那句話,某個算不上大度的男人默默地迴敬了一句,做夢!有你一個就夠了,再來一個跟他搶人不成?


    遠在京城的婁飛翰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背脊一陣發涼,他擦了擦鼻子,總覺得有人在說自己的壞話。


    也不知在門邊待站了多久,身後傳來一聲淡淡的疑惑,「怎麽了?」


    緊接著,一道熟悉的溫度突然從後背靠了上來,鼻翼間飄來淡淡的天然香氣,一向穿的單薄的衣服清晰的感受到若隱若現的美妙曲線。


    傅恆之一震,下意識地迴頭,看見的便是一張帶著點點紅暈的臉頰,在昏暗的的燈光下更加的蠱惑人心,微微低頭,女子誘人的鎖骨帶著淡淡的水汽暴露在空氣中,顯然是剛沐浴過的原因,再往下,胸口那條引人無限瞎想的溝壑被一塊浴巾包裹隱約可見,視野之下,兩條潔白的腿站立在地板之上。


    清亮的眼眸裏流轉著層層水波,一對上那樣一雙眼,傅恆之隻覺得腹下一緊,所有還未開口的話齊齊咽了下去,喉嚨忍不住滾動了一下,口幹舌燥,「子安……」


    「嗯?」顧子安無辜地歪著腦袋,看著圈著自己的男人,輕而易舉的將傅恆之的變化納入眼底,清亮的眼眸飛快地劃過一抹壞笑,她踮起腳,輕輕扯著男人的領口。


    傅恆之下意識地跟著領口上傳來的力道微微彎腰,一低頭,薄唇上陡然傳來一片溫熱,不自覺的張口,靈巧的舌頭頓時如魚一般滑溜了進來,輕抵著牙床,細細密密的親吻著,淡棕色的眸子陡然加深,女子微紅的臉頰成了此時最動情的色彩。


    放在腰際的手忍不住收緊,欲望驅使著從浴袍的下擺鑽入,白皙嫩滑的肌膚從掌心傳來,深藏的眸底騰起一抹火苗,傅恆之一手扣住人兒的後腦勺,二話不說瞬間加深了這個吻,霸道的,溫柔的,放肆的,視若珍寶的,唇齒間的氣息交融,在昏暗的光線下紛紛汲取著來自對方的氣息。


    顧子安抬頭圈著傅恆之的後脖頸,微仰著頭,身上的浴袍早在某人不規矩的動作中悄然敞開,隻要睜眼便能窺見一片誘人的美好,一吻分開,她氣息不穩的掛在傅恆之身上,微微喘著氣,紅唇微動,吐出一句更讓人血脈噴張的話,「這個禮物,滿意麽?」


    一句話,仿佛是點燃了某個壓抑已久的導線,傅恆之唿吸一滯,一把將顧子安打橫抱起,仿佛從喉嚨深處出發了一聲迴應,急促的朝大床走去,不過兩三米的距離,大手卻依舊不老實。


    兩人一直以來在這事兒上麵幾乎都是傅恆之主動,難得顧子安主動一迴,幾乎不用多說什麽多做什麽,便已讓某人按耐不住,更別說這一次明顯比以往屈指可數的幾次還要考驗人,某個男人哪裏還能忍得住?


    傅恆之此時不自覺的想著,原來過生日還有這等好處。


    身子陷入柔軟的大床,顧子安嘴角噙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眸中蕩漾著幾許水波,圈著傅恆之脖子的手順勢將他帶了下來,兩人一同跌落在大床之上。


    傅恆之手下反應迅速地撐在了床畔,避免了將大量重量壓在人兒身上,深藏的眸子早已經染上了濃鬱的情慾,低低重重的吻肆無忌憚在顧子安身上展開一副絕美的畫卷,略帶薄繭的大手順著尾椎骨一路下滑,女子的嬌喘,男人的低吼在緊閉的房間中響起,曖昧的氣息幾度讓人瘋狂。


    就在臨門一腳的時候,後背突然再次貼上熟悉的溫度,清晰的感受到那種肌膚相貼的親密,肩膀忽然搭上一雙軟弱無骨的小手,傅恆之整個人一僵,氣焰一滯,猛一迴頭,瞬間對上一雙笑意盈盈的臉,精緻的五官在眸底綻放,臉頰上帶著絲絲紅暈。


    「子安?!」驚愕的聲音從傅恆之口中傳出,也顧不上此時的尷尬,深藏的眸子一會兒看著背後突然出現的人,一會兒俯身看著陷在身下的人,一模一樣的臉,一模一樣的神情,就連氣質都如出一轍,他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趴在自己後背的人是實實在在的存在的,而身下的人更是實實在在的存在的。


    男人像卡帶一般驟停的動作,終於讓顧子安得到一絲喘息,她抬頭,得意地看著某人背後的傑作,隻笑不語,清亮的眼眸看著傅恆之明明滿頭大汗卻動都不敢動的樣子,嘴角的笑越來越大,怎麽瞧都帶著幾分不懷好意的味道,到最後幹脆將臉埋在床上哈哈大笑了起來。


    傅恆之呆滯了一會兒,直到聽見耳邊不客氣的笑聲,腦海中突然閃現過白天的一幕幕,尤其晚上到別墅的時候,明明子安是和他一塊兒來的,結果一開門她卻站在了門後,當時並未多想,此時再想起來頓時覺得哪哪都不對勁。


    就算是能用靈力進去,但在那短短兩秒鍾的時間,又是拿蛋糕,又是插蠟燭,又是點蠟燭,甚至還有禮花,時間哪裏夠,再一想到按往常經驗來說,從未忘記過今天日期的人兒卻一點兒都沒有感覺,若是……


    「你到凝體境界了?!」驚喜的聲音猛地從傅恆之口中而出,短暫的尷尬被暫時拋在了腦後,沒錯,若是這一切不是一個而是兩個人,不,應該是一個分身,那麽就都說得通了。


    顧子安揉著肚子,揶揄地掃了眼傅恆之身下,艱難地點了點,嘴角的笑一直未曾褪去,眼角都笑出了淚花,偏偏還不肯罷休。


    眼看著自家人兒承認了,傅恆之無奈了,剛剛的驚嚇錯愕褪去,一想到自己剛才的反應,眼看著剛剛在臨門一腳的時候突然的變故,冷峻的麵容剎那滿是窘迫,更多的卻是羞惱,再接著又變成了煎熬,耳根在一瞬間變得通紅滾燙,身下是自家人兒,後背依舊是自家人兒,即便知道那隻是一個分身,可那感覺卻是真真實實,做不得假。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滴落,他懲罰似的狠狠地吻了吻顧子安,暗啞的聲音裏帶著難得的尷尬,帶著咬牙切齒,「——別鬧!」


    兩個字,一下子戳中了顧子安的笑點,少女眉眼彎彎,肆意的笑聲頓時從房間裏,延綿了很遠。


    夜,還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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