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很大,是標配的單人間,這是丁禹要求的,他喜歡一個人的時光,都快要死了,還湊什麽熱鬧。


    潔白的病床上,被子被掀到一邊,丁禹身體半歪著,倚靠著牆麵不至於跌倒,雙腿伸直了,呆坐著。


    病魔來的太快,本是最美的韶華,無憂無慮的大學生活才過去兩年,丁禹便要終日待在病房裏,紮著針,吃著藥,還得聞著刺鼻的藥水味。


    窗台上,擺放著幾盆梔子花,潔白的花瓣在陽光下肆意綻放著,房間裏滿是淡淡的清香,衝淡了刺鼻的藥水味,讓丁禹的心情好了一些。


    “咳咳……”重重的咳嗽幾聲,丁禹下意識的舔舔幹燥起皮的嘴唇,麵無表情。


    “喵嗚!”


    花盆後麵,探出一顆橘黃色的小腦袋,毛茸茸的爪子踩在窗台的邊緣,小家夥微微歪著腦袋,看到丁禹的一刹,綿綿的叫了幾聲。


    “橘子,是你啊!”丁禹的嘴角蕩起了淺淺的弧,“快進來,沒別人。”


    “喵嗚!”橘子有靈性的迴應了一聲,胡須有節律的抽動著。


    輕盈的,橘子矯健的身形在窗台和病床中間的空中劃過,穩穩的落在丁禹的被麵上,橘子邁著小碎步,走到丁禹的身前,仰起頭來。


    “橘子乖……”丁禹輕輕的歎口氣,手掌慢慢的撫摸著橘子的頭頂,橘子閉著雙眼,表情愜意,索性趴在了丁禹的大腿上。


    橘子是一隻橘貓,橘色的身體表麵,帶有淺淺的白色條紋相間,兩隻可愛的三角尖耳,一雙如鎏金般璀璨的眼眸,粉紅色的鼻頭,整齊而短的胡須,很可愛。


    丁禹和橘子的第一次碰麵,是在醫院的走廊裏,那時候,丁禹的病情還沒有現在這麽嚴重,他偶爾還可以出去走走。


    陽光明媚的下午,橘子就趴在走廊的長凳上,慵懶的曬著太陽,偶爾有人走過,發出聲響時,橘子立刻抬頭,警惕的豎起小耳朵,左顧右盼。


    站在不遠處的丁禹被小家夥吸引了,也不刻意接近它,就那麽看著,偶爾會給小家夥帶去一點小魚幹。


    漸漸的,丁禹和小家夥熟識了,每次在丁禹坐在長凳上時,不用過多久,橘子就會邁著小短腿,蹭蹭來到丁禹的麵前,仰起頭,喵喵的叫兩聲,就跳到丁禹的腿上。


    這時候,丁禹總會拿出小魚幹,小家夥低頭咀嚼著,發出歡快的“喵嗚”聲,丁禹因為病魔折磨而低落絕望的心情,總會變好一些。


    隻是,丁禹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到最後連床都下不去了。


    小家夥不知怎麽找到了丁禹的病房,每當房間裏的其餘人離去的時候,小家夥就會跳上窗台,推開丁禹強調護士要虛掩的窗戶,乖乖的陪著丁禹,也不吵鬧。


    “橘子,我快要死了……”丁禹虛弱的說著,嘴唇白的可怕,看到小家夥一臉迷茫的樣子,丁禹決定解釋一下,“嗯,死就是……就是我要永遠的睡著了,一動不動,一動不動你懂嗎?”


    小家夥喵嗚叫一聲,丁禹忍不住笑了,自顧自的說著:“你說人死後會去哪裏?我聽說人在死後的那一瞬間,靈魂不會消散,而是懸浮在身體的上方,靜靜的看著,你說那是真的嗎?”


    橘子微微仰起頭,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著,繼續喵嗚的叫喚幾聲,它聽不懂丁禹的話,隻是乖巧的叫著,簡單的想要讓丁禹開心起來。


    橘子掙開撫摸自己頭頂的手掌,站起身來,調整了姿勢,跪臥在丁禹的麵前,伸出粉紅的小舌頭,輕輕舔著丁禹的手背。


    “哎……”歎口氣,丁禹繼續叨咕著,“可惜我都連大學畢業的滋味都沒有體會過,可惜了……”


    “謝謝你的陪伴……謝謝橘子。”丁禹覺得自己很累,眼皮沉重的要死,他好想睡覺。


    “好累……累……”丁禹的嘴唇翕動著,閉合了,同時閉合的,還有他的眼睛。


    “嗚————”


    偌大的病房裏,急促而刺耳的警報聲響起,走廊裏傳來咚咚的腳步聲,護士和醫生湧進來,嘴裏說著“病危”的字眼,沒有人注意到,窗台上的花盆後,一隻小橘貓,有些慌張的探出頭,瞪大了眼睛。


    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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