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徽二帝心頭不禁閃過一抹冷意,對視一眼,都無心再在車駕上繼續停留,叫金人攙扶著下了馬車,徑直往大宋士卒看管最嚴密的地方去。


    李綱眼見昔日被掠奪走的大宋財物一樣樣歸還大內,心潮澎湃,淚濕眼眶,正激動振奮之時,冷不丁聽人在自己身後咳嗽一聲,旋即便是一句:“李卿——”


    李綱心想哪來的野狗沒拴,好吵!


    然後繼續念:“祭祀用金鑲紅寶石酒樽一對。”


    下屬點頭記下。


    欽宗又叫了一聲,李綱恍若未聞,繼續念金人呈上的單據,順帶著跟己方單據對比,忙的不可開交。


    欽宗見狀難免惱怒,深吸口氣,近前去拉了拉李綱衣袖,不悅道:“李綱!”


    李綱這才迴過頭去,隻是看得不是欽宗,而是徽宗。


    準確的說,是徽宗兩手。


    雖說指尖還包的嚴嚴實實,但是卻能看出十指俱在。


    李綱內心狂喜。


    哦吼,假貨!!!


    太好了,不用弄真成假了!!!


    兩個替身金狗千刀萬剮安排上,再火速給二聖c位出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徽宗想象中的迴國應該是萬人空巷、舉國歡騰,趙構親自率領百官在城門口跪迎,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自己跟兒子坐著車駕到了東京城門口,除了嚴陣以待的士兵和一心收錢的李綱之外野狗都沒看見一條,淒淒慘慘戚戚。


    此前欽宗出聲叫了李綱幾次,他都沒有迴頭,徽宗心下頗為惱怒,心想待會兒就把這個王八蛋貶謫到海南去跟猴子搶香蕉。


    現在見李綱迴過身來之後第一個看的便是自己,幾瞬之後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麵露歡欣、喜盈於色,徽宗在短暫怔楞之後,忽的感動起來。


    李綱這廝素日裏看起來硬邦邦的、沒有一絲溫情,沒想到心裏居然將朕看的這麽重!


    看他見到朕之後多高興啊!


    驚喜的捂住嘴,眼眶裏湧出淚,話都說不出來了!


    之前我兒叫他,他不是不想理,隻是因為幻聽過太多次,所以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了吧!


    甚至於即便知曉我們今日迴來,也近鄉情怯、不敢前去探望,隻能用工作來麻痹自己!


    我的天呐,這是什麽神仙君臣情!


    嗚嗚嗚愛卿朕以後會好好對你的!!!


    徽宗眼角有晶瑩的淚花溢出,柔和了神情,近前一步,顫聲道:“伯紀……”


    迴應他的是李綱的一記老拳。


    徽宗猝不及防,硬生生挨了一下,猛然栽倒在地,還未迴過神來,李綱便抬起一腳,重重碾在了他臉上!


    “該死的金狗!害我欽徽二帝,竟還敢假冒二位天子,意圖混亂我大宋帝嗣,其心可誅!”


    徽宗:“????”


    欽宗:“????”


    二人聽得愣住,目瞪口呆如兩頭木驢。


    李綱卻沒愣住,吩咐左右將二人嘴巴堵上、押解進宮,又流著眼淚,痛苦不已道:“進京去告知宗帥等人,來的是兩條金狗,二聖業已為金人所害……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徽宗:“?????”


    欽宗:“?????”


    第99章 李二鳳穿完顏構18


    欽徽二帝聽得不明所以,惱怒非常,正待說話,嘴巴卻先一步被人堵上,當下火氣立起,雙眼圓瞪,對李綱怒目而視。


    李綱卻不理他們,周遭隨行的士卒便更加不會理了,三兩下將欽徽二帝捆起來,拖拽著登上馬車,押往東京城內。


    因為二聖即將南返的事情,宗澤、趙鼎、朱勝非等主戰派肱骨一整晚都沒睡好,滿心希冀迴來的是假貨,又怕那二人洪福齊天,真就是全須全尾的迴來了。


    若真是有所悔改、肯老老實實被人奉養著過富貴日子也就罷了,怕隻怕他們爭權奪利,要逼迫官家遜位,重蹈覆轍,再度將大宋拖到泥潭裏邊去。


    上天已經給他們賜下了這樣一位英明神武的官家,可斷斷不會有第二個了!


    昨日離宮之前宗澤與趙鼎等人悄悄交換了一個眼色,誰都沒說話,但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迴來的二聖一定要是假的!


    即便是真的,也一定要是假的!


    不是他們不知忠君愛國,而是這千辛萬苦才被收拾起來的山河,實在容不得再次遭逢劫難了!


    眾人心底都堅定了這樣的想法,然而終究不能心平氣和的麵對這一切,接到李綱傳訊後齊齊一怔,迴過神來之後,趙鼎開懷而笑,喜盈於色:“伯紀說來的是兩條金狗,二聖業已死在金國了?!”


    朱勝非不好意思的拐了他一下,提醒說:“朱兄,矜持一點,別笑得那麽放肆。”


    宗澤默默道:“但凡你少露一排牙出來,這話說不定我就信了。”


    趙鼎:“……”


    朱勝非:“……”


    殿中其餘人:“……”


    短暫的目光交匯之後,歡笑聲與擊案聲幾乎要將屋頂掀翻。


    “我的媽耶,死了——真是生的齷齪,死的光榮!”


    “死得好,死得妙,哈哈哈哈哈!!!”


    “二聖對大宋江山做出的最大貢獻,沒有之一!!!”


    嶽飛聽的頭大:“諸君倒也不必如此……”


    他前幾年聽聞二聖行事,也曾對這二位大宋君主心有不滿,然而鄭太後南歸那日聽她代為轉述二聖言語,慷慨激昂,壯懷激烈,當時便感動的流下眼淚來,心中印象大為改觀,倒也略添些欽佩之情。


    末了,便提議道:“不如,咱們去見一見那兩個金人?”


    宗澤幾人思量過後,頷首道:“也好。”


    欽徽二帝被人堵上嘴捆住投入大牢,進了監獄之後,便有專人嚴密看守,未經宰輔允許,嚴禁他人私自探望。


    朱勝非與趙鼎均為宰相,自然有資格入內,與宗澤、嶽飛一道進入監獄內部,便牢房裏倒著兩個人,手腳都被捆住,嘴巴也被堵住,麵容朝裏,看不出相貌如何。


    宗澤看得皺眉,吩咐人入內去幫那二人鬆綁,剛拔出塞在那兩人口腔裏的破布,欽宗便破口大罵:“天殺的趙構,果真是黑了心肝,父皇是他生父,我是他長兄,他竟敢如此對待我們,是將禮法和祖先放在哪裏?!這畜生不如的東西!”


    宗澤等人在新任官家的帶領下一次次大獲全勝,早已將他奉若神明,現下聽欽宗如此出言不遜,眉宇間霎時間籠罩上一團陰翳,殺機畢露。


    徽宗年長,不似欽宗這般激憤,活動一下發麻的手腕腳腕,看一眼牢房外站著的幾張麵孔,心下便暗叫不好——怎麽全都是昔日被他打壓過的主戰派臣子?


    嗯?


    那邊是有個生麵孔是年輕人,又是哪個?


    宗澤幾人在欽宗開口時,便在心裏為他定了死刑,再瞥過徽宗十指俱全的手掌,頭頂不約而同的飄過五個大字——你們死定了!


    趙鼎低聲道:“開口便構陷官家,辱蔑至甚,表麵上看起來是因為今日受辱不平,實際上卻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直指皇位!”


    朱勝非也道:“那年老些的金人沒說話,賊眉鼠眼的打量我等,可見此前大抵隻見過畫像,一時還難以將我等的麵容與名姓對上號。”


    宗澤冷笑道:“果然是假的——該死的金狗!”


    欽宗扶著牆站起來,轉頭便開始罵李綱。


    徽宗迴頭瞪了他一眼,叫他閉嘴之後,又挺著發抖的兩條細腿,跌跌撞撞的走向前去,聲音顫抖,飽含深情道:“宗帥,是你嗎?!”


    宗澤沒理他,隻同身邊朱勝非道:“太上皇從來不會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老話說畫虎畫皮難畫骨,假的就是假的,隻得其形,不得其質!”


    朱勝非頷首道:“正是這個道理。”


    趙鼎則興致勃勃的端詳著徽宗兩手,喜道:“你們看,他有十根手指!”


    徽宗:“……”


    不是,隔著柵欄看猴子是嗎?!


    你們這群佞臣還記不記得朕是大宋天子?!


    徽宗臉色有轉瞬陰沉,卻強忍著不曾作色,隻柔和了聲音,歎息道:“朕迴首昔日之事,感慨良多,當日金軍兵臨城下,悔不聽忠臣之言……”


    朱勝非:“嘿!他還會說大宋官話!這強調拿捏得可真像那麽迴事!”


    趙鼎鄙薄道:“果真是下了些功夫的!”


    宗澤用刀把兒別了別徽宗的臉,左右端詳著看了看,說:“雖然容貌上有七八分相似,但細微之處還是能看得出不一樣!”


    徽宗:“……”


    徽宗忍無可忍:“宗澤!趙鼎!朱勝非!你們是否神誌有失、昏了頭腦?可還記得朕為大宋天子,爾等為大宋之臣?!”


    朱勝非驚歎道:“哇,還在演!入戲太深了!”


    “……”徽宗:“?????”


    徽宗滿頭問號,驚怒至極,麵目猙獰著咆哮道:“朱勝非我艸尼瑪!朕是天子,天子!!!”


    他聲色俱厲的看著麵前幾分,憤怒道:“是不是趙構指使你們這麽做的?好啊,他翅膀硬了,居然對父兄下如此狠手!可你們別忘了,朕才是大宋天子,這天下的主人,現下朕既南歸,那小兒怎敢繼續占據帝位,絕口不言退位之事?!”


    欽宗湊上前來,同樣憤憤道:“趙構那小人囚禁父兄,貪慕權位,傳將出去,便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趙鼎道:“果然是衝著皇位來的。”


    朱勝非冷笑:“若非如此,如何亂我大宋朝綱?”


    宗澤一拳打在牆上:“金狗陰險狡詐,其心可誅!”


    “……”徽宗:“?????”


    “……”欽宗:“?????”


    二人麵孔漲得通紅,毫不遲疑的破口大罵,毫無人君之儀。


    嶽飛皺著眉頭,滿臉嫌惡的看著他們,忽然用金國話道:“守不住江山的天子,有什麽資格再登帝位?”


    這話可算是戳中了徽宗的心窩子,抓著欄杆死命的把腦袋往外伸,對著嶽飛就是一通惡狗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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