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炮聲倒是越來越近,而且也是越來越響,連寧壽宮也能聽到子彈唿嘯的聲音。李蓮英和慈禧太後這才有些心慌起來。


    “老佛爺!老佛爺!”


    隨著喊聲奔進來一個人,也來不及行禮,便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洋人來了!”


    慈禧太後望著神色張惶的載瀾,語氣異常平靜地說:“洋人在哪兒?”。也許是越一到非常時刻,慈禧太後就越能鎮定自若。


    “在外城。”這是李蓮英搶先答的。


    “老佛爺得非走不可了!而且還得快!”載瀾仍然不安地說。


    正在這時,又來了兩位,一位是軍機大臣剛毅,一位是軍機趙舒翹,他們也是來報警的。


    “老佛爺,不好了,天壇發現了纏頭的黑兵,很多逃難的人也從那兒折迴。”


    “是哪一國的?”


    “奴才不清楚,恐怕是俄國吧!”剛毅沒有辦過洋務,隻是聽人說過,但不知俄國人到底長得怎麽樣,所以才有此推測。


    “不是新疆來的勤王之師嗎?”


    “不是!絕不是!勤王之師是不會駐紮在那兒的。”趙舒翹肯定地道。


    “老佛爺,您老人家得走啊!”剛毅也是一臉焦急地說道。


    “走!我也知道該走,但現在怎麽個走法啊?你們倒說說。”


    這一迴倒難倒了載瀾、剛毅與趙舒翹,他們隻知老佛爺該走,卻也沒有考慮過到應該怎麽走。


    端王和榮祿恰巧趕來,他們也是聽到消息後趕來見慈禧太後的。


    慈禧太後望著眼前的五位大臣,隻見榮祿還比較沉著一點,別的都是那麽惶恐不安,魂不守舍。


    “榮祿,你看怎麽辦?”


    “問端王吧!”榮祿看了一眼也是慌裏慌張的端王。


    他對端王滿肚子意見,現在更大。戰爭是你主張開起來的,那麽收尾也得你來收拾了。你不是本事很大嗎?現在倒看看你有多少本事能將洋人退走,榮祿心裏嘀咕著,所以才這樣說。


    “端王載漪,你說呢?”慈禧太後明白榮祿的滿腹苦惱,所以轉過臉去問站在一旁的端王。“老佛爺!都到這個時候了,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還是快走吧!”


    “走?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往哪兒走哇?再說,你能保駕嗎?”榮祿在一旁以一種譏諷的神態對著端王說。


    “榮祿,那你說怎麽辦?”慈禧太後又轉過頭來問。


    “奴才以為不如速派人到使館議和。”


    “那你去辦吧!要快!”榮祿答應著退了出去。看著榮祿遠去的身影,慈禧太後心裏明白榮祿此去不一定奏效,還得準備下策。


    “剛毅,你去準備車。”慈禧太後對站在那兒發愣的剛毅大聲說道。


    “是,奴才這就去辦。”


    榮祿並沒有來迴信,槍炮聲還在繼續。慈禧太後心裏越來越不平靜,不安寧。滄桑的往事又湧上心頭。


    四十年前,那時雖然也在出逃,但是並不這麽慌張,至少那時還有勝保和僧格林沁在通州一帶抵擋,宮中又有肅順安排,一切總還是慌而不亂,可是如今卻亂得都不成樣子了。


    “老佛爺!快走吧!洋兵進城了!”載瀾神色張惶地跑了進來。


    “來得這麽快!洋兵現在在哪裏?”


    “在攻東華門了!”


    東華門的北麵便是寧壽宮,隻要東華門一下,寧壽宮還能保嗎!慈禧太後這才心驚起來,但是她並不慌。


    “載瀾!該走哪個門?”


    “走西北德勝門。”


    “先到頤和園也好。”這是李蓮英在旁搭腔。


    “好,小李子,快去叫皇上。”


    “是,奴才這就叫人前往。”


    出逃在緊張地準備著,不過,穿著這樣的服裝出逃總是太顯眼,慈禧太後命李蓮英找來一套民婦的服裝穿上,同時讓李蓮英挽了一個漢人婦女的發式。


    一切準備妥當,皇帝還未趕來,慈禧太後留著長長的指甲,足足有幾寸長。這樣的指甲在宮中倒還好,要是出逃,可就不好保護了,得將它剪掉。


    李蓮英也隻得拿了剪子來將慈禧太後精心保養多年的指甲給剪掉了。


    皇帝穿著一身樸素的衣服來了,看著像一個農村的虛弱的逃難少年,這身打扮慈禧太後很是滿意。


    該走了,忽然,慈禧太後想起了她的老冤家——珍妃來,她現在就在附近。


    “崔玉貴,去將珍妃傳來。”


    “喳!”很有力的聲音,到底不失為崔玉貴。


    一會兒,蓬頭垢麵的珍妃被帶了來,光緒帝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兒,簡直有些認不出來了。往日的容顏已經被蒼白無血色的布滿皺紋的臉代替,一頭秀發又長又髒。


    “皇上!”珍妃不去拜慈禧太後,反倒對著光緒帝真情地喊了一聲。


    “珍兒!”光緒帝激動地上前抱住珍妃。珍妃也在光緒懷中哭了起來。


    “大膽奴才,還哭什麽?”慈禧太後顯然是被珍妃的無禮給激怒了。


    這一喝,也將珍妃從悲痛中喚醒過來,她這才朝著老佛爺叩了個頭。


    “洋人快要來了,多半會胡作非為。”


    珍妃已聽出慈禧太後的意思,她也自知今天必是死路一條。死則死矣,何不死個壯烈?


    珍妃打定主意,便對慈禧太後說:“奴才請將皇上留下來主持議和。”


    “哼!”慈禧太後氣得直哆嗦,她想不到珍妃到這個時候還居然這樣說。她望了望不遠處的一口井。


    “崔玉貴,將這個賤人給扔到井裏去。”慈禧太後惡狠狠地說。


    珍妃仿佛這時才看見那口井似的,也望那口井望了望,但臉上並無懼色。


    光緒皇帝看在眼裏,疼在心上,他馬上跪下來給慈禧太後求饒道:“親爸爸,你饒恕她這一次吧!”光緒帝說完竟哭了起來。


    “起來,這不是講情的時候,還是趕緊逃你的命吧!讓她這個賤人去死吧!”


    崔玉貴上前去拉珍妃,珍妃吼了一聲:“你要幹什麽?”


    “請珍主子下去,別難為當奴才的。”


    “哼!”珍妃傲然地道,崔玉貴看看沒有辦法,隻得抱著珍妃就往井口拖,直扔進井裏,又蓋上了井蓋,這才迴來向慈禧太後複命。


    光緒帝看著這慘絕人寰的一幕,悲憤地痛哭了起來。瑾妃雖說不喜歡自己的妹妹,但現在落得這個下場,也不免一陣傷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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