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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禧又問道:“你除了會梳頭,還會幹啥?”


    “奴才會說西河大鼓,會唱幾出戲,還略通一點醫道,還有……”


    慈禧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問:“你屬什麽的呀?”


    “迴主子的話,奴才屬羊。”


    慈禧終於心滿意足了,打量著眼前這個頗有王侯公子風度的美少年,打心眼兒裏高興,她微微點頭,慢閃秋波,笑意嫣然。


    慈禧總以為自己聰明之極,那知這下卻被李蓮英大瞪兩眼騙了一迴。


    其實李蓮英是屬虎的,因為崔玉貴告訴他,慈禧屬雞,卦書上說,雞羊同室,決無禍端,而虎就不行,雞遇著屬虎的就要倒黴。


    因為慈禧比較迷信,所以一遇到屬虎的,就要大發雷霆,李蓮英投其所好,改了屬相,用心也可謂良苦也。


    接下來自然是該梳頭了,此時有太監早已抱來紫檀香木的鏤花梳妝寶盒。


    李蓮英抖擻精神,揣摸了一下慈禧的長相,見她臉稍長,額頭有點寬,天庭飽滿,確是一代佳人,但是美中不足的是,耳大肩窄,給人“稍長”之感。


    李蓮英量體裁衣,看發下梳,他小心翼翼地破開西太後長長的青絲,用梳子輕輕地梳理。……


    忽然,梳掉了兩根頭發,李蓮英處驚不亂,機警地趁慈禧不備藏於袖中,梳了一陣又用絲棉蘸上異香的生發油和爆花水之類東西。


    左盤旋,右盤旋,後發撩起,端端正正地梳了一隻蓮花髻,又把齊眉穗分到兩邊,成為水鬢,梳完之後,一朵出水芙蓉躍然“頭”上。


    慈禧一扭一捏地來到梳妝台前一照,隻見自己端莊中增加幾分典雅,美貌中又增添幾分秀麗。那個發式梳得可真叫漂亮,遠看如雙鳳朝陽,近看似芙蓉出水,那烏發盤髻,“層林”交錯,在高高翹起的燕尾上。


    還有兩根雕琢精細,綴著珠花的銀簪斜插在後腦頂上,活脫脫是黑色海浪上的龍盤玉柱,恰與天鵝絨般的黑發相映生輝。最讓她驚奇的是,平時引以為憾的長臉居然一點也不長了。


    慈禧心花怒放,站在大鏡子前左顧右盼,一會兒遠看,一會兒近看,看足看夠方才想起李蓮英梳完頭後還垂手侍立在一邊,於是問他:


    “你還會多少種頭式?”


    “奴才不才,可梳三十多種!”


    “那麽,梳那一種發式比較好看?”


    李蓮英見慈禧並無怒意,心下竊喜,膽子也大了,故作神秘說:


    “迴主子的話,據說發髻最早是一個叫女媧的仙女所創,後世人沿為習俗。曆代梳的發髻樣式都不一樣,風行一時的有墮馬髻,靈蛇髻、門掃髻,這些發髻都各有所長,但是,要具體說那種好看,奴才以為應根據具體的人而定。


    每個人的高矮、胖瘦,年齡大小,五官臉盤都不一樣,梳理發髻使得充分發揮臉的長處,看‘相’梳頭,這樣才能揚長避短,增加人的風韻。


    再有,季節對發式也有關係,夏季天熱宜於鬆散,冬季天冷宜於緊湊,春天宜楊柳式,夏天宜荷花式,秋天宜菊花式,冬季宜臘梅式,各有不同……。”


    李蓮英信口胡謅,倒也頭頭是道,把慈禧吹得昏頭昏腦,十分歡喜,於是又問他:“你看哀家適合梳什麽樣的發髻?”


    李蓮英裝做細細端詳了一番,說:“主子天庭飽滿,地闊方圓,集吉祥於一體,化富貴為一身,龍形鳳貌,福星壽相,梳什麽發式都時稱哩!”


    一番話更把慈禧吹捧得她同吃了順氣丸,飄飄欲飛,渾身上下無處不輕鬆,無處不暢快,於是笑著對李蓮英說:


    “既如此,哀家倒要試試你的手段,自今而後,一個月內你不能給哀家梳重樣的,如果有重樣的,你就小心你的狗腦袋吧!”


    李蓮英連忙磕頭道:“主子放心,如有重樣,奴才甘受責罰,死而無怨!”


    自此李蓮英每天給慈禧梳頭,一迴生,兩迴熟,熟能生巧,越梳越得心應手,越梳越美不勝收,集南北之風韻,采城鄉之精華,舉一反三,推陳出新,隨手梳來即可成形,信口開河便成佳名。


    慈禧明知他無所依據,隻是變幻取笑,但是也不得不對其心竅之七巧玲瓏倍感賞識。這樣,一月將盡,李蓮英梳的發式真還沒有一次重的。


    就這樣,李蓮英憑著一表人才的長相和梳頭討得的歡心,終於被慈禧看中而成了梳頭房中的中堅力量,不久,又被慈禧提升為梳頭房首領兼敬事房首領,禦前近侍。


    李蓮英自此也躋身於慈禧麵前的紅人之列。他預感到,飛黃騰達的夢很快就要實現了。


    一天天過得很快,轉眼到了冬至,大祀圜丘,是一年的大典。


    為了親政在即,兩宮太後與王大臣議定,就從本年開始,由皇帝親祀,“以嚴對越,而昭敬誠。”


    所以按照規定的儀節,斯前齋戒,皇帝獨宿在齋宮,派了“禦前行走”的載澂,在寢殿陪伴。


    天子父天母地,所以冬至祀圜丘,夏至祭方澤,是極嚴肅的大典。


    齋戒一共三天,前兩天宿在乾清宮東麵的齋宮,最後一天宿在天壇成貞門外的齋宮。摒絕嬪禦,禁酒蔬食,不張宴,不聽樂。


    在高年的皇帝,這清心寡欲的三天,於頤養有益,而對當今十七歲的皇帝來說,這是寂寞難耐的三天,虧得有載澂作伴,才能打發漫漫長夜。


    而在載澂,卻是一大苦事。


    章台走馬,千金買笑的結果,也為他帶來了一種不可告人的隱疾,小解頻頻,不耐久侍,陪皇帝談得時候長了,站在那裏,身上不自主的“碎動”,真如芒刺在背似的。


    “怎麽了?”皇帝發覺了,忍不住問:“你好樣兒不學,學伯彥訥謨詁的樣!”


    伯彥訥謨詁生來就有那麽個毛病,愛動不愛靜,那怕在禦前站班,隔不了多大工夫,就得把腳提一提,肩扭一扭,載澂不是學他,但亦很難解釋,隻答應一聲:“是!”自己盡力忍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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