寑殿所見一景一物之真實,較之夢境中朦朧虛幻,就好像一切從未發生。可那滄桑之聲猶在耳旁,那約定也仍記於心。


    原主,不,不是他人,那也是他,原來他轉生到這個世界並非偶然,乃是命定。


    項天擇半起身倚靠,道天色正好、日光正媚,他雖隻著明黃單衣,那陽光透窗照到身上暖烘烘,絲毫不覺冷意。


    “太醫們個個診斷不出個結果,皇上若再不醒,真叫奴才等急斷了腸啊。”


    小德子上到近前,依舊絮絮叨叨,話中關切卻是滿滿。


    “出去。”項天擇突冷道,卻不似往日那般親和、好說話了,威嚴自發,不留情麵。


    “皇上~”


    “出去!都出去!”手伸出被,豎而止住。


    “這,誒,”小德子無法,隻能依命,“那奴才先退下,皇上有事,再傳喚奴才。”遂使了個眼色,帶著其他人一起,踱步離去,“嘎~”將殿門合上。


    項天擇等人都走,合上了眼——那聲音說附上了些禮物,好生修習,能一世安穩。


    是什麽?


    而身上並無不同,沒多出什麽添飾,那是腦中嗎?項天擇意動,暗暗檢索,輕巧便得了那聲音留給他的“禮物”——《九陽神功》《降龍十八掌》《獨孤九劍》《淩波微步》,熟悉得可謂不能再熟悉,竟皆金氏武俠中赫赫有名的無上神功!


    無怪乎言“雖虛無已使之具象”,項天擇的驚訝和欣喜此刻已然非語言可表——他自看過書及影視,知這些武學功法的地位;這世亦本就允許“武俠”的存在,那日出宮所見的白衣男子,飛身而來,步法之詭異,招式所顯,赫然不是武俠才能有的靈動與威力?


    而今輕功、內功、徒手、械鬥,那尊者當真想得周到,竟無一未有,無一不是極上層的功法!


    項天擇迴想前次項天佑造反之時,身邊已多能人異士、紅顏之己,藥神傳人、魔教妖女、軍機臥龍……無一不為他所用,他若得練成這些功法,江湖之上任他來去縱橫,亦不愁無自保之力耶!


    項天擇念及此,越發欣喜若狂……雖思念佳人之心亦甚,可實力方才是一切之根源保證,而與之相守來日方長。他便隻能忍痛暫除一切雜念,遂盤膝而坐、抱元守一,自行調出功法,默念默記於心,修習當先打根基,自以內功為重中之重,他此刻一分一秒也不願浪費。


    ……


    沉吟其中,覺時間飛逝猶快。項天擇複開眼時,看窗外竟已夕陽殘血、日暮黃昏,而殿中亦是暗沉一片。


    隻道自己醉心武學功法,對此絲毫不察。項天擇仍是盤膝坐著,伸出雙手觀手心手背,連坐幾個時辰,他不感疲累,竟反神清氣爽,內中勁道攢動,滋潤他周身無一處不得到錘煉——《九陽》果不失為絕佳內功!怕是那聲音將這功法予他之時更做了些改動,以致竟與他身體無比契合,練來甚是順遂。


    項天擇越思越振奮激蕩,忽對空打出一拳,感受那氣道、勁道,都欲對天狂嘯!


    這其間雖滿篇古文,但並不佶屈聱牙,論及古文根基,恍不論他已完全融合了前次記憶,便是做為it人員的前生,因得興趣,對古文也不陌生,因而理解起來並無困難。


    既融得記憶,項天擇暗自迴憶,他此時登基方三年,若按前次還需再十年項天佑那廝才會起兵反叛,而今一切尚早——雖早,亦不可大意輕視!


    項天擇目中一陰一沉,雙手化拳捏緊,掀被起身,穿上鞋,


    “小德子!”他對外大喚。


    殿門即刻“吱”立開,小德子走到殿裏,


    “皇上,皇上找奴才?”喜笑顏開。


    “吩咐下去,明日起,朕親上早朝。”項天擇揮手,語氣生硬,“國家大事,終得由朕這一國之君來定,總交由嚴丞相,是朕的失責。”


    “啊?”小德子明顯幾分錯愕,垂首下去,神色間又不禁遲疑憂心,“皇上,皇上這才剛醒。應叫太醫好好看看,養些時日,奴才鬥膽,皇上當以龍體為重啊~!”


    說得不無道理,也盡了臣子本份,項天擇知他真心——他到這來提拔的第一個人,接觸這麽多天,他不像是嚴檜那邊的人,而前次並無此人印象。所以冥冥中已有了變化嗎?卻不知是否還會沿之前的軌跡進行下去,但不論如何,項天擇是不敢再多耽擱了。


    遂道:“朕知你忠心,不用多說。朕心意已決,你按朕的吩咐辦事就是,通知百官明早迎駕,命宮內人將朕的朝服準備好。”也不免稍緩和了些。


    “這……是,皇上,奴才知道了。”小德子無奈,轉而見殿裏越發的黑,又忍不住問,“皇上,天色暗了,時候不早了,可要點燈傳膳。”


    “可以,”項天擇點頭稱是,忽轉念想到之前救迴的那個要刺殺他的女子,便再問小德子,“幾日前宮外救迴的那個女子,如今怎樣了。”


    突來的問叫小德子聽得一傻,但他反應真著實快,霎那便知項天擇所問是誰,忙乖巧迴應:


    “迴皇上,奴才奉皇上之命將她看押在一個無人住的小屋,每日藥水供應不絕,她如今病情已好了個七七八八,隻情緒仍不太穩定,常口出狂言,叫人痛恨。隻想著皇上的話,奴才讓人好生看管、沒多做什麽。”


    這是在變相得邀好呢。項天擇又點了點頭,也不多說,不鹹不淡得迴了句:“嗯,你做的好,待明日早朝過後,朕尋個時間去會會她。”


    “是,皇上。”小德子萬分謙恭。


    ……


    忽忽晚膳用過,亦洗漱完罷,月色漸深、寒意漸濃,該上床歇息。


    但項天擇並無困意,他出至殿外,守殿衛士值班換了批人,都是他沒太見過的新臉。他也不多在意,負手看高懸頭頂的殘月,因朦朧才更引人。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佳人。”


    但見項天擇望月低喃獨吟,左手握右手手脖於腰後,那彎隱秘的月不知是化成了誰的麵龐,叫他心心念念不忘。


    憶起白間與她相見,就不禁迴想前次她替他擋箭身死……終究是對他情深義重的,不是嗎?項天擇癡癡傻傻得笑了,如同孩童,或亦可稱情竇初開的少年。


    越想便越忍不住想見,項天擇遍遍告誡自己要先習武,可止不住心裏像螞蟻爬似,他不斷望向她寢宮的方向,越望越忍不住焦急,都在一個地方,隔不了多遠,不過幾步路的事——她還是鮮活的,他有多慶幸,還能得此機會一續前緣。


    “不行,忍不住了。內功,還是迴來再練吧~。”項天擇站了許久,自顧自道,毛毛糙糙返進坤極殿,終“情”之一字可疏不可堵——他壓不住發酵愈濃的思念。


    而返進殿裏,不過是換身衣裳,寫下些話——他說不出的,但可借筆抒發,盡情的抒發。


    ……


    紫禁皇城,皇後所居鳳鸞殿。


    因夜已深,鳳鸞殿朱紅的殿門緊閉,殿前有侍女固定相守,守衛來迴巡查,火光忽明忽暗。


    那些侍女守著守著,有的都禁不住打上哈切,三年來,一年三百六十五個日夜,這鳳鸞殿入夜便分外祥和寧靜,她們隻不過按例守著,免不了精神上懈怠,隻等下一波人來換班,她們好迴去歇息歇息。


    卻忽黑暗中走出個人影來,有人驚了一驚,大喊:


    “誰!”


    “朕。”那人迴她,一字威肅。赫然是著便服的項天擇,他並沒帶其他人,獨個來的。


    “皇上?!”


    那發問的宮女看清人更驚,忙給行禮下跪,其他守殿的這會也振作精神,雙腿曲軟了下去。


    “平身。”項天擇道,他並不在意這些人,隻努力向屋裏瞅去,但瞅不出什麽名堂,便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道,


    “菡菡,咳,皇後,皇後在殿裏嗎?”


    “迴皇上,”有一宮女率先迴他,“皇後娘娘在殿裏,不過娘娘已經上榻睡了。”


    …“哦,睡了嗎?”雖在意料之中,可真叫他聽著,項天擇仍不免失望,他複向屋裏望了望,有些苦澀,“既然娘娘睡了,朕就不打擾了。”


    “你們把這個交給你家娘娘。”項天擇說著,身為一個男子也竟有些害羞,從懷裏拿出他貼身放著,寫得很用心的道歉信……和情書,交給那宮女,那宮女忙雙手接過。


    “那朕迴宮去了,照顧好你家娘娘。”項天擇再道,說得很是溫和。


    轉身朝坤極殿走,背影有說不出的落寞——或許她在躲著他,他知道。不過那又如何?前世那般,她到最後都承認喜歡他,願為他身死,那今生,他早已醒悟,難道還愁奪不來她的心?


    隻對她,對天下,他項天擇勢在必得!


    …


    “小姐,皇上命婢子把這個交與小姐。”


    果如項天擇多想,鳳鸞殿裏蘇菡還未睡,但見她披散著發、合衣坐在案前,燭燈下看著古書,火光印照著她的側顏美麗動人,那神態竟給人無比神聖之感,叫不敢有絲毫褻瀆之心,當真如九天仙女落凡塵。


    “拿過來吧。”


    蘇菡迴得清冷又慵懶,她合上古書,接過婢女遞來的紙張——其實對外間一切動靜都知道,項天擇與她們說話聲不小,她哪有聽不到之理,隻是並不想理會罷了,尤其還是這樣的夜晚。


    接過後便輕打開,借著燭光,但見其上白紙黑字的寫著:


    “白日唐突之舉叫我歉然,然則實非有意。


    思與菡菡相識十餘年,傾慕之心不減分毫,本千言萬語,卻竟思緒紛雜,下筆不知何處。僅一小詞,以敘衷腸: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以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空一縷餘香在此,盼千金遊子何之?證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紙上至此便罷,不消片刻,蘇菡看完全部,不羞不惱、不驕不躁,竟無一點異動,項天擇信上所寫實未叫她內心起半分波瀾。


    隻將那紙伸向燭台,一會兒燒了個幹幹淨淨。


    “小姐、小姐,”那傳信婢子看蘇菡舉動,急了,“皇上寫了什麽,您咋給燒了呢?”


    “沒得什麽,”蘇菡淡淡道,眸中印著那躍動的燭火,“胡鬧玩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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