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利鋒臉白了白,慌亂的想要觸碰,可一抬手,就被她迴去,手足無措的安撫道:“你別著急,我們慢慢說,到底什麽情況?我都不知道的,你是不是誤會了?大寶二寶就算鬧騰,可也不會做出這種事啊?他們畢竟還是個孩子……”


    “他們不是孩子!他們是瘋子!”宋冬芸哭訴完剛好平靜一點,聽見項利鋒的解釋,又氣得大吼一聲,見他不敢說話了,才抽抽噎噎道:“我以為他們就是任性了一點,被人誤導了而已,可他們居然能做出這種事來,嗚嗚嗚……”


    那天摔倒之後,她疼得一度冷汗直冒,差點暈厥過去。


    可幸好她叫得太慘烈了,隔壁鄰居聽見過來看,嚇得趕緊將她扶起來,可她尾椎骨疼得不行,根本無法用力。


    沒辦法,鄰居就去叫了張翠。


    張翠在項利鋒的訴說下知道兒媳婦懷孕了,嚇得大喊大叫,六神無主,也讓周遭的人都知道了,宋冬芸在家裏摔了一跤,孩子摔掉了。


    大隊裏的車子剛好在,掉了孩子是大事,就直接用拖拉機將他們送到鎮上。


    等到了醫院,醫生一看,什麽孩子,有問題的是尾椎骨!


    尾椎骨因這一摔裂開了,嚴重卻遠遠不及流產帶來的傷害。


    宋冬芸再次醒來時,人已經在病房裏躺著,她清醒後了解了自己的情況,隻有滿心慶幸。


    她當時覺得懷孕是因為姨媽推遲了,但原主這身體本身底子就不好,雖然規律了幾個月,可偶爾推遲也是正常的,是她誤會了。


    慶幸過後,宋冬芸就覺得不對。


    有婚禮上的前車之鑒,這一次她下意識懷疑了兩個孩子。


    房門口她走過無數次,怎麽會摔倒呢?


    摔倒的記憶太可怕了,一想起來宋冬芸都覺得齒冷,可也是這樣她記得很牢固,她是滑到的!


    農村都是土地,沒有瓷磚、沒有木板,這樣的情況下,想要滑到太難了。


    然而她確定自己滑了一段距離,身體才向後倒,導致尾椎骨摔裂,就是左腿都因此磕腫了。


    為了印證自己猜想,她忍著疼查看過鞋子。


    感謝當時出門她穿上了布鞋,送她來的人沒脫掉鞋子,這個時候的人節省,更沒想著把髒了的鞋子丟掉,鞋底沾染的泥土可以清晰的感覺到油漬滲透其中。


    因為那土地經過按壓非常結實,一般情況都不會變成泥土,隻有經過水的浸潤,才會慢慢軟化導致掛在自己鞋子上。


    而恰好因著項利鋒離開,她沒睡著時記得自己看見兩個孩子在自己門外,當時她沒放在心上,這一聯係,還有什麽不知道?


    她確定猜測後,隻覺得渾身發涼。


    雖然三個孩子這幾個月的鬧騰讓她對孩子天然的喜歡已經散得差不都了,甚至對兩個大孩子有些討厭。


    可從未想過他們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要是她真的懷孕,那就是謀殺啊!


    他們太可怕了!


    *


    宋冬芸哭著將自己一直沉默的事跟項利鋒說了,便問了一句:“我是不敢再和他們一起生活,你是選擇我還是選擇他們?”


    心中懷著一絲期盼,假如他能放棄這三個孩子,那這個婚姻還能繼續下去。


    假如不能,那就離婚。


    隻是這樣的可能性太小了。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走到這一步的,隻是再跟這兩個孩子一個屋簷下,她怕有一天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作為現代人,宋冬芸雖然知道自己很垂涎八塊腹肌,也因為男人很好,她哪怕討厭兩個孩子,可也沒想著離開,然而沒有什麽比生命更可貴的!


    在她和孩子中二選一,是她給的最後底線了。


    張翠估計是醫院家裏兩邊跑,知道了情況,對她格外心虛,隻是張翠對她一直不錯,宋冬芸也不想將負麵情緒發泄在她身上,隻是冷漠以待。


    直到項利鋒迴來,她緊繃的心神才鬆懈,總歸這場婚姻裏,眼前的男人是自己的依靠。


    她說完了,項利鋒卻是心神劇震,臉色青白交加,嗓子跟堵了一樣無法言語。


    大寶二寶居然搞出這種事?


    他背後發涼,心中滿是震怒,也同樣也有一股心慌和忐忑,看向宋冬芸,又多了一些祈求。


    這個選擇太難了!


    宋冬芸沉默的對上他的目光,隻有等待結果的決絕和堅定。


    項利鋒心一沉,有些迴避的視線下移,伸手握住她的手。


    宋冬芸沒來得及躲開,被他握住,心中一酸,差點又哭了。


    項利鋒啞聲道:“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是這樣的,你等我迴去,會給你一個答案的。”


    宋冬芸緊張的心忽然就冷靜下來了,也是,她這樣隨口一說,就讓一個父親相信自己孩子是個會殺人的惡魔太難了。


    麵對項利鋒逃避似的迴答,她苦笑道:“也就是說你不太相信我說的,還要去問一下情況,那我問你,假如他們就是這樣的瘋子,你會怎麽做?會不會放棄他們,從此以後不再跟他們三個生活在一起?”


    項利鋒無法迴答,哀傷的看著她:“我知道這件事對你傷害很大,可他們是我的孩子,我作為父親,就該養著他們,為他們負責。”


    他不能真的放棄這三個孩子。


    尤其三寶那麽小。


    宋冬芸心灰意冷的抽出手,有些慶幸自己來自未來,有勇氣離婚,她淡聲道:“我知道了,你顧著他們吧,等我好了,出院後我們就去離婚,家裏的存款我也不多要,給我一百就夠了。”


    渡過這次難關後,一百塊錢夠她爬起來了。


    沒了男人,總得有錢吧。


    項利鋒慌了,心中大痛,想要安撫她:“你別這樣!離婚是大事……”


    “這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宋冬芸打斷他,不再憧憬這段婚姻,跳出來看這件事,宋冬芸格外冷靜,發現自己竟然那樣傻,就算原主父母在背後咄咄相逼又如何?


    這又不是古代!


    她想要解脫有各種辦法,何必非要和一個帶孩子的男人結婚?


    不過是戀愛腦上頭,忽略一切罷了。


    她自嘲的笑笑,道:“我是喜歡你,可你的孩子我接受不了,他們被教成這樣,我不知道是誰的錯,可你絕對占一大半的責任,相當於我被他們傷害,也是你造成的!項利鋒,你知道我一直不讚成打孩子,可現在我忽然讚同杜青璃說的,他們該打,就該狠狠打,要是我早點動手,他們哪裏敢做出這種事?!”


    項利鋒聽完,背脊逐漸垮下,兩手捂臉,羞愧與之對視。


    他錯了!


    一時的不忍心一時的縱容,容忍出了這樣的兩個孩子!


    *


    選擇哪一方其實是早已注定的事情。


    項利鋒不敢現在就迴答,找借口匆匆離開迴到村子裏,大寶二寶還在上學,他先去了自己房門口,門口早已被張翠處理幹淨,咋一看看不出來什麽。


    隻是他趴在地上嗅了嗅,到底還是聞到一些家裏食用的菜油味道。


    很淡,再過段時間怕是一點都聞不到。


    可現在他確實聞到了。


    家裏就五個人,宋冬芸不可能給自己來這麽一下冤枉孩子,他也不是,懷疑對象就隻有三個孩子。


    他緊咬牙關,心中因為這個猜測震動,牙齒都被咬得直響。


    這真的是他養出來的孩子?


    真可怕!


    項利鋒深吸一口氣,也沒心思整理什麽,坐在堂屋那等著,一直到下午三個孩子一前一後的迴來。


    大寶看見項利鋒,咧嘴一笑,十分開心:“爸爸!”


    項利鋒盯著她,笑容那樣燦爛,似乎真的一點沒察覺到自己做了多惡的事,再看她旁邊,二寶笑容也十分大,隻是更加含蓄。


    兩人腳步輕快的朝他跑過來。


    等走近了,似乎察覺到他情緒不對,兩個孩子先後放緩的腳步,驚疑的看著他。


    項利鋒招招手:“過來。”


    大寶二寶有些害怕的對視一眼,爸爸迴來的喜悅淡去,之前做的事浮上心頭,有些慌亂。


    不會被看出來吧?


    他們特意偷偷趁著淩晨大家都沒起來的時候做的!


    就是不知道爸爸那天是什麽時候走的,可隻有後媽中招,應該不會有人知道的!


    這樣一想,兩孩子心定了定,又朝前走了幾步。


    項利鋒也沒立馬動手,而是指著房門的門檻,沉聲道:“你們在這裏倒了油,讓她摔倒是不是?”


    大寶二寶臉色微變,迅速反駁:“沒有!”


    異口同聲,非常肯定!


    要不是項利鋒一直看著他們的神色變化,怕是也無法確定!


    他心中怒意在確定真相的那一刻,到達了巔峰,轟的在他腦海裏炸開,真的是這兩個孩子!


    宋冬芸說的他們是瘋子他還不相信,現在不信都得信了!


    怒意上頭,項利鋒猛的起身,一手關上門,抄起一個雞毛撣子,拉著一個孩子,“啪啪啪——”幾下過去。


    一下下抽在孩子屁股上。


    這可比之前要重多了,這一次項利鋒的怒意極大,全都發泄在兩個孩子身上。


    屋子裏頓時響起兩個孩子撕心裂肺的慘叫。


    大寶再無一點僥幸,屁股上疼痛讓她跟瀕死的魚,不停的翻滾掙紮,心中一片恐懼。


    沉默動手的父親像是後媽給他們講的童話故事裏的魔鬼,她被嚇得再無一點倔強,不住的求饒:“爸爸我錯了!別打了……啊——好痛嗚嗚……”


    太可怕了!


    她這迴真的怕了!


    二寶也是一樣,不敢反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求:“嗚嗚嗚……爸爸!別打了,我錯了,我以後不敢了,不幹了……好痛……嗚嗚……”


    可認錯有什麽用?


    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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