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規矩不成方圓,入方圓內守規矩!”

    朱棣喃喃自語,他一開始聽內侍匯報,覺得朱高燧太過軟弱。

    但是此刻看來,他想錯了。

    “狗兒,你怎麽看?”朱棣問著王彥。

    王彥惶恐,跪倒在地,“陛下,您這是要折煞老奴啊!”

    朱棣苦笑著搖了搖頭,他這身邊人都怕他怕的要死,如何能聽到心裏話?

    可是,他的三兒子朱高燧卻不同。麵對一個賤籍婢女,他都能主動道歉。

    非為腐儒,而是他心中有著方圓。

    入方圓內守規矩!

    即便他是皇子,依然堅守著教坊司的規矩!

    “熾兒和煦兒,在這個年紀絲毫比不上他啊!”朱棣輕聲道。

    王彥更加惶恐,陛下居然說出了這等話!

    雖然所有人都知道,陛下最寵愛三皇子,但是也隻是寵愛罷了,絕非看重。

    “熾兒有治國之才,煦兒有勇猛之誌,隻可惜,兩人都缺乏對方擅長的東西。如今看來,確實比不上燧兒。”

    王彥整個人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嗬嗬,朕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能評價了麽?不尊重事實,如何能掌控世事?”

    “陛下聖明!”

    朱棣失落的搖了搖頭,“朕乏了,擺駕去禦寧宮。”

    ……

    “如今二司會審,你們錦衣衛來幹什麽?”刑部尚書不滿的看著紀綱。

    一旁的大理寺卿也皺起眉頭,錦衣衛如今越來越猖狂了,什麽事都想插一手。

    紀綱皮笑肉不笑,他抱拳朝著右上方拱手,“陛下親臨,我等錦衣衛當然要隨身侍奉!”

    陛下親臨!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心中一跳,他們怎麽沒得到這個消息?

    ……

    “咦,兒臣見過父皇。父皇,您怎麽也來了?”

    朱高燧正靠在立柱,思考著一些事,卻看到一群人簇擁著朱棣步入殿中。

    “朕難道不能來麽?”朱棣瞪了他一眼。

    朱高燧了然,一看他身後,跟著一堆目不斜視的儒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兒臣恭迎父皇。”朱高燧老老實實的作揖。

    朱棣點了點頭,“免禮吧。”

    朱高燧翻了個白眼,這群大學士,就是破事多。

    他剛剛要是隨便,搞不好明天奏折就如同雪花飄,抨擊著他三皇子朱高燧不尊教化。

    “這位是解縉。”

    “高燧見過解公。”

    “殿下抬愛。”

    “這位是黃淮。”

    “高燧見過黃公。”

    “殿下多禮。”

    ……

    朱棣帶來的都是內閣成員,畢竟隻有他們才能整日跟著他背後晃悠。

    如姚廣孝那等人物,連朱棣都要禮儀十足求見,怎麽可能入內閣當跟屁蟲?

    “燧兒如何看待周鬆?”朱棣問道。

    “忠心耿耿,能力一般。”讚了一句貶了一句。

    一個禦史中丞而已,跟在廢帝後麵罵朱棣,抓住之後自然被抄家了。

    內閣學士那一群人眉頭皆是一皺,哪怕不事一主,他們對於周鬆都是評價極高。

    但是在朱高燧一個弱冠皇子口中,卻隻得到了一個能力一般的評價。

    “有些人,連分內事都做不好,就急忙插手別的事,最後博得的美名卻是分內事之外的。這不是能力一般,又是什麽呢?”朱高燧不屑道。

    朱棣哈哈大笑。周鬆乃廢帝禦史中丞,掌督查之事,防範貪官汙吏。

    但是成名卻是靠著反對於他的靖難,如此看來,朱高燧說的一點毛病都沒有。

    司職禦史中丞,但卻沒有什麽成績流傳,的確隻能算是能力一般。

    “分內事為先。若分內事都做不好,還不如早早辭官讓賢。燧兒一陣見血,朕很滿意。”朱棣一語定論。

    解縉等人默然,心中卻對三皇子刮目相看。

    “錦衣衛徹查此案,並未有所收獲。亂臣賊子之想法,無非是想亂朕大明綱紀。今日之公審,朕要昭告天下,絕不冤枉一個無辜之人,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罪之人。”朱棣一句話,讓解縉等人豁然開朗。

    他們一開始很疑惑,這案件頭緒就在北齋先生這裏斷了。錦衣衛也查明,北齋先生,周妙玄也隻是個被利用之人。

    而真正的人犯,永安寺的淨海和尚,在錦衣衛的人去的時候,就已經屍骨無存。

    他們不明白,聖上為何會大動周章,還要審判一個毫無價值的女子。

    原來,這一切,都是為了昭告天下,表明陛下的決心。

    永定大明之朝綱!

    無辜之人不冤枉,有罪之人不放過!

    ……

    “本司宣判,周妙玄周妙彤無知無畏,被賊人利用,罪不在己。不過,亦有無知之罪,隨意聽取歪風,擾亂安定。特發配奴籍,永世不能翻身!”

    “應天府嚴氏,膽大包天肆意妄為,不尊皇令欺君罔上,罪大惡極!主犯嚴峻斌及嚴氏主脈,押入大牢秋後問斬。嚴氏一族,財產充公,其餘人等發配邊疆,以贖罪過!”

    ……

    “沈煉啊,一命還一命。”陸文昭背著手,背對著沈煉道。

    沈煉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剛帶走周妙彤,就被人給打暈,等醒來之後,隻有陸文昭的親信守著他。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沈煉問道。

    陸文昭嗤笑了一聲,“皇城腳下,你能瞞得過誰?”

    沈煉默然,原來,他們一早就暴露了啊!

    ……

    “姐姐,這是哪裏?”

    周妙彤望著那高門府邸,上書世臨府三個遒勁大字。

    她們很是迷茫,刑部公審完畢,她們都仿佛如同做夢一般,那麽大的罪責,輕描淡寫的一句發入奴籍就接過了。

    她們作為罪臣之女,本就是賤籍,與奴籍沒什麽區別。

    而後,兩人更是被押解著,送入了這世臨府中。

    “你們兩個,以後就是世臨府的女侍了。”

    大門關上,姐妹花二人看著這精致的宅院,不由得一陣失神。

    “女侍?姐姐,你知道主人是誰麽?”周妙彤好奇道。

    周妙玄搖了搖頭,心中卻突然浮現了一個身影。

    難道,是他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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