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能哄得自己繼續心安理得的偏心。


    猛然聽到曹老二陰陽,曹老太仿佛被踩了尾巴似的蹦起來:“老二!你這話是啥意思?你這話的意思是都怪我?怪我這個當娘的?”


    “咋的?娘偏心眼偏成這樣,弄得我差點家破人亡,我還不能怪?!”曹老二猛地站起來,馬紮子都咣當一聲摔地上,“我家三個娃長這麽大,媽你給過她們一個好臉色?給過她們一口吃食?媽你碰上好事的時候有那次想起了我家來?”


    “這不就想起你家來了嗎?!”曹老太又是心虛又是委屈,忘記了瑞雪還在屋子裏頭了,“老二,媽和你說,這次可真是大好事兒!就咱們生產隊的劉大娘,她娘家的大妹子看中了你們家的秋秋,準備花錢買了秋秋下來,她那大妹子穿的好,一看就是有錢的,孩子跟著她,也享福;到時候你拿著錢,又少了一張嘴,再生一個,保證是大胖小子!“


    還真他媽就是這破事兒!


    曹老二看著曹老太,心裏是前所未有的失望:“不知道劉大娘她和媽說過沒有,她晌午時候已經去過了我們家,我和杏花都說了,絕對不會賣閨女。”


    曹老太不以為然。


    她從小就生活在農村裏,滿腦子的落後思想,在她這已經腐朽的腦殼中,男人就是天,女人就是地,哪怕這男人吃喝嫖賭,或者是個癱子傻子,隻要他有那二兩肉就要比能跑會跳能幹活的女人金貴,她根本想不到有人會不願意用閨女換兒子。


    曹老太皺著眉,不悅的道:“我知道,所以我才把你叫來和你好好說道說道,老二,我和你說,隻要你把秋秋送走了,菩薩就知道咱們家不稀罕女娃了,下次保準就換了樣兒,你聽我的。”


    曹老二盯著曹老太瞅,突然問道:“劉大娘她們願意出多少錢?”


    曹老太大喜,以為他鬆了口:“三十!”


    曹老二突然就笑了。


    笑的是那麽的燦爛,那麽的輕鬆。


    曹老太以為自己成功說服了曹老二,滿臉的褶子也放鬆開來,想到自己能夠從中收下的迴扣,忍不住也笑。


    曹老二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用大拇指拭去,麵帶微笑地看著曹老太:“媽,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媽,以後咱們就當是親戚算,你是不是當我傻?當我不知道她們準備出多少錢?你可真行啊,明明是要賣了我的閨女,還要從裏麵抽成,你這是比周扒皮還周扒皮啊。”


    老太太能幹出這種事兒,算是徹底打消了曹老二心底的那絲情誼,他也不再試圖跟老太太講理了,對付曹老太這種挨罵不記事兒的人,隻能來硬的。


    女人老人和小孩在曹老二這混不吝眼裏其實都一個樣兒,隻是因為曹老太和曹老大是自家親人,他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原本以為趕集前那一板磚最起碼能夠給自己家爭取幾個月的太平日子,現在看來,還是他想的太簡單。


    不愧是生了他養了他的親娘,無賴程度和他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曹老二徹底看明白了,他想要過自己的好日子,就得徹底和這家拉開了關係。


    之前分家隻能算是在物質上和家裏分開來,如今,就是在靈魂上徹底和家裏分了開。


    曹老二深吸一口氣,一步一步走到了老太太麵前來,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曹老太,雖然在笑,眼底卻沒有一絲情誼,那笑容讓曹老太和曹瑞雪看的心裏麵發毛,曹瑞雪不動聲色地往曹老太身後躲了躲。


    曹老太心裏發毛,頭信子發麻,隻覺得有什麽事情要徹底超出她的掌握,老太太磕磕絆絆地:“老二,你,你要幹啥?”


    “幹啥?幹這個!!”曹老二閃電般出拳,狠狠打在了老太太臉上。


    曹老太哪裏能想到曹老二竟然能做出這種事來,根本就來不及反應,隻覺得眼前一花,臉上就一股大力,火辣辣的疼,她嗷地一聲:“老二!!你瘋啦!!敢打你媽!!”


    裏屋和堂屋挨在一起,裏屋的動靜大一些,外麵的人就能聽到,曹老太一嗓子下去,很快地,曹老大和王紅棗跑了進來,看到屋子裏的場景,曹老大瞪大了雙眼,猛地撲過去:“媽!媽你咋了?!二弟,你怎麽能打媽呢?!這是咱媽!!”


    “少在這咱咱的了,這是你媽,不是我媽。”這一拳頭下去,曹老二隻覺得渾身都舒坦了,“我沒有這種想要賣孫女的媽,更何況,賣的是我閨女,她還要在裏麵拿迴扣,這是孩子的親奶能幹出來的事兒?”


    曹老大語塞,卻還是梗著脖子:“那你也不能打媽!”


    呦!


    牛逼!


    拳頭癢癢。


    想打。


    那就打唄!娘他都打了,一個哥哥算啥。


    曹老大還在那裏梗脖子呢,曹老二掄圓了拳頭,快準狠地狠狠打在了他身上,這和曹老太那一下又不一樣,曹老二可是生產隊裏的二流子,打架的好手,力氣控製的爐火純青,曹老太那一下也就是看起來嚇人,當時疼點兒,事後連個青紫模樣也不會留下,對曹老大,他可是每一下都往狠了打,至少也得疼他個十天半月。


    這劈頭蓋臉的一頓揍直接把曹老大打蒙了。


    他可從來沒挨過這麽狠的揍。


    畢竟曹老大從小就有老太太偏愛,老太太可舍不得打這個大兒子,就算是丟錢那天,他擋在王紅棗前頭,老太太心裏氣急,手上也是雷聲大雨點小,如今驟然挨了一頓鐵拳,曹老大哪裏能受得了。


    他想要還手,可他哪裏是曹老二的對手,又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頭都抬不起來,根本看不見曹老二的拳頭,隻能被打的嗷嗷直叫。


    見到寶貝大兒子挨打,曹老太也顧不上臉上的疼了,她目眥欲裂,趕緊上去撕扯曹老二:“喪良心玩意兒!!放開你大哥!!老二!!你瘋啦!!早知道你會這麽對你大哥和我,我當初就應該直接弄死你!!王八犢子的東西!!鬆開!!”


    王紅棗早已經嚇傻了,她不敢上去幫忙,曹老二這情況明顯是徹底和家裏撕破了臉,根本不準備再把自己家當親人,老太太和自家男人再怎麽樣好歹還有個血緣,她可是純的外人,往日裏也沒少欺壓二房家,這時候要是蹦出去幫忙,誰知道曹老二會不會給自己兩拳?


    已經被嚇傻的曹豐收哇一聲哭出來,王紅棗一個激靈,趕緊抱著曹豐收跑出了屋子,直接跑迴大房屋子裏,反鎖房門。


    至於曹瑞雪。


    離得太近了,她根本不敢接近。


    隻能祈禱曹老二不至於和孩子動手了。


    曹老二也的確沒有打曹瑞雪。


    不過,他也沒給曹瑞雪啥好果子吃。


    痛痛快快收拾了曹老大一頓,把多年的嫉妒和憋屈全發泄出來之後,曹老二啐了口:“從今以後,別他媽的想著算計我們家,當初分家時候就已經都說得清清楚楚,分得明明白白,家裏有的,我不貪;我自己的東西,你們也別他娘的惦記;我說了不賣閨女就是不賣閨女,天皇老子下來了,我也還是這答案。”


    “老太太你想要錢,也別惦記別人家的閨女,與其惦記我這個已經分出去了的,不聽話的二兒子家的閨女,不如惦記就在你跟前的那個;老三和我說,家裏這個好像還是啥小天才,好苗子,還能賣個更好的價錢呢。”


    曹瑞雪原本瑟瑟發抖躲在牆角,聽到這話豁然抬起頭來,眼底滿是不敢置信。


    他,他竟然說,要把自己賣給別人當童養媳?!


    他怎麽敢!!


    曹瑞雪咬著牙,眼底有仇恨的火苗在燃燒。


    第48章


    曹老二從來都是個狠人, 他說從此把曹老太看做了親戚,那自然是要做好所有工作的,前腳離開了曹家, 後腳他就踏入了老叔公的家門,把老太太做的糊塗事兒原原本本告訴了老叔公。


    一聽這糊塗侄孫媳婦竟然越俎代庖地答應把分了家的孫女兒賣給別人家,還要從中收迴扣,規勸的話是怎麽也說不出口,這他娘的就不是正常當娘的能幹出來的事兒, 也怪不得徹底寒了二房家的心, 他抽著嘴裏的旱煙,過了好半晌, 才歎了口氣。


    “罷,這人和人之間也講究緣分, 既然你們母子情分已淡,當成普通親戚來往也好。”


    曹老二不鹹不淡地點頭:“我也是這麽覺得;老叔公, 我先走了, 不叨擾了;等明天我再過來一趟, 讓你在族譜上把我們家單獨分出去。”


    他起身朝屋外走,那身影透著破而後立的決意, 老叔公看著這樣子的曹老二,再想想和窩囊廢物沒啥兩樣的曹老大, 是真心想不明白這個侄孫媳婦腦子裏到底想的啥,怎麽就能把廢物當成寶,把寶使勁兒往外麵攆;


    就算二房家隻生了三個姑娘,可宋杏花還年輕, 屁股大好生養, 再生兩個三個不成問題, 也別說什麽養不起,他們普通人家,一年也就掙個五塊八塊的人家都能養得起三四個,侄孫媳婦可是每個月都有五塊八塊,別說養活三個四個,就算十個八個也是綽綽有餘。


    鍋裏多加兩瓢水就行的事兒。


    非得鬧成這樣。


    偏心果然是要不得,老叔公眯起眼睛瞥了一眼自家的婆娘,旱煙袋在炕沿敲了敲:“侄媳婦家的事兒,你也都曉得了,以後不許再給三兒家開小灶,幾個孫輩兒的一碗水端平,曉得了不?”


    “曉得了曉得了。”老叔公的老伴兒是真的被嚇著了。


    她以前也知道曹老太的偏心,和自家老伴兒不一樣,她挺理解曹老太的,都是自己的兒子,哪裏能不疼愛呢?就是稍微偏心了一些,難道還能出什麽大事兒?如今曹老二一臉平靜地上門來說曹老太要賣了孫女,他把娘和大哥都打了,以後也隻準備當普通親戚來往了,老太太才終於曉得偏心太過火到底能有什麽下場了。


    她可不是曹老太,哪怕沒了一個兒子也還有補貼能過活,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老太,要是沒了一個兒子,那損失可就大了去了。


    曹老二半點都沒耽誤,離開了老叔公家裏,又去找了王長貴,去了生產隊裏其他沾親帶故的人家,把曹老太做下的輝煌事兒都說了一遍,曹老太這事兒太出格太出格,但凡是懂事理的人家都沒話說,最多也就是糊弄著勸兩句,見曹老二心意已決,也就不再出聲。


    大家夥心裏麵都是一個想法,不懂曹老太怎麽就能幹出這糊塗事兒,十個手指頭有長短也不能逮著一根手指頭往死裏切不是,老太太能幹出來這種事兒,可見頭腦是個不清醒的,以後她要是求上門來可得好好尋思尋思。


    這麽一圈兒下來,等曹老二迴到家的時候,秋秋三個已經忍不住睡下了。


    宋杏花坐在昏暗的油燈下縫補著曹老二的衣服,見到曹老二迴來,給他端了一碗熱乎的稀飯來:“你飯量大,晚上就隻吃了一碗稀飯出去,肚子肯定餓了,先吃吧。”


    曹老二捧著熱乎的稀飯,瞧著燈光下的妻子,再瞅瞅炕上的三個姑娘,那顆被曹老太傷透了的心髒逐漸恢複了溫度,他一口一口慢慢喝著稀飯,突然開口:“我和老叔公說了,明天讓他從族譜裏單獨把我們家分出去。”


    “從此以後咱們一家五口和那邊就隻是親戚關係了,用不著把那邊當做親媽。”


    宋杏花想過自家男人過去之後肯定會和老太太吵架,可她從來沒想過,自家男人願意為了閨女徹底和娘脫離了關係,看到曹老二這幅神色平靜地模樣,宋杏花忍不住哽咽起來,雙手捧起曹老二的臉。


    “你怎麽這麽傻啊?明知道不是好事,就應該叫上我一起才對,怎麽能什麽都自己背負?那可是你媽和你大哥啊,你這一路上到底是什麽心情啊?光是想想,我這心都跟著疼。”


    宋杏花氣曹老二傻,也氣自己當時沒有跟上,如果跟上的話,怎麽也能替自家男人分擔一部分才是,雖然曹老太不靠譜,可那也是自家男人的媽,硬生生鬧成這樣,自家男人看著好像很堅強,心裏麵肯定是不好受。


    淚水在眼眶中轉了轉,最終還是吧嗒吧嗒滴落在曹老二的臉龐。


    曹老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認識到,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的妻子和女兒,沒有人能夠做到真心實意的愛著自己,關心自己;而他曹老二,確實是天底下第一的王八蛋!


    宋杏花都自責哭了,他腦子裏第一反應竟然是,這是將那個夢挑揀著告訴她的好時機。


    曹老二嘴唇哆嗦著,眼眶漸漸紅了,他放下手裏的碗猛地抱住了宋杏花,把頭埋到了宋杏花懷中:“杏花……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和孩子……我是個王八蛋……我不是人……我對你們好是因為我做了一個夢,那夢裏麵咱們一家……”


    曹老二將那個夢告訴了宋杏花,當然是他早就編排好的美化版,夢裏他們一家被老太太哄騙,被王紅棗利用,三個姑娘分別被王紅棗算計,嫁給了其他生產隊的大老粗,一年才能迴家一次,他和宋杏花為了王紅棗一家當牛做馬,最終累死在了冬天裏。


    宋杏花的神情從一開始的震驚到憤怒,再到憎恨,再到心疼。


    她抿著唇,想要告訴曹老二這僅僅隻是一個夢而已,可她心裏麵有個聲音在告訴她,若是自家男人沒有醒悟,等待她和女兒們的下場恐怕比這個夢還要淒慘,夢裏的老太太和王紅棗和現實中的她們何曾相似,若自家男人仍然被老太太拿捏著,後果不堪設想。


    不知道是哪路的神仙不忍看到她們娘幾個淒慘的下場,讓自家男人做了那個夢,徹底醒悟了過來。


    “沒事沒事,都過去了,都過去了。”宋杏花抱緊曹老二輕聲喃昵,仿佛在說給曹老二聽,也仿佛在說給她自己,“如今已經和夢裏不一樣了,我們一家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


    對!


    一定會的!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曹老二的影響,當天晚上宋杏花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朦朦朧朧到了一個四處飄著霧還是雲彩的地方,還有一棟特別好看的房子,宋杏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房子,更是沒有聽說過,她覺得這一定是神仙住的地方,宋杏花不敢冒犯了神仙,她恭恭敬敬地跪下,感激住在這屋子裏麵的神仙。


    然而同在一個生產隊裏,同樣姓曹的曹老大家這一晚過得並不太平。


    曹老大打從下生從來沒挨過揍,冷不丁被揍了這麽一頓,當真是渾身上下哪哪都疼,躺在炕上都難受得直哼哼,一閉眼就感覺天旋地轉;曹老太那就更是別提,她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竟然會被兒子揍,心靈和身體的雙重打擊讓她徹夜難眠,眼淚嘩嘩地淌了一枕頭;


    頂頂讓人操心的還是曹豐收,家裏的寶貝蛋哪裏見過這麽可怕的場麵,曹老二按著他爹劈頭蓋臉一頓揍,那腱子肉和表情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當天晚上的哭嚎就一直沒停止過,王紅棗哄了半宿才好不容易消停,偏生下半夜裏竟然發起了燒,溫度不算高,鄉下地方看病難,尋常的小毛病也都知道應該怎麽辦,豐收這樣的情況一般隻要給孩子熬碗薑湯,多蓋兩床被子,好好捂捂汗,第二天也就好的差不多,王紅棗卻不信任鄉下地方的醫療水平。


    王紅棗一直覺得鄉下人愚昧無知,她以高高在上的眼光批判的看待鄉下的一切,明明喝點薑湯蓋床被子就能解決的事兒,她非得把曹老大搖晃起來,讓他去找王長貴借牛車,把豐收送到城裏去看大夫。


    曹老大最是聽媳婦的話,哪怕他這會兒全身疼,疼的走路都直冒冷汗,為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和婆娘,他也隻能從炕上下來,去了王長貴家,和王長貴借了牛車,夫妻倆帶著豐收連夜趕往縣城。


    曹老太也跟著。


    她生怕王紅棗把她的三百塊趁機寄給了她的娘家人或弟弟。


    這樣一來家裏就沒了大人,隻剩下一個曹瑞雪到底也不是辦法,於是索性連曹瑞雪也帶了去。


    冰天雪地,半夜三更,一大家子抹黑趕往縣城,北風像哨子一樣往人脖子裏吹,像刀子一樣刮在人臉上,原本發燒的隻有豐收一個,等趕到了縣城醫院,發燒的就變成了五個。


    曹老大,王紅棗,曹老太,曹豐收,曹瑞雪,一個不落。


    曹豐收更是因為一路吹風,從普通的感冒發燒變成了肺炎。


    聽著大夫的診斷,王紅棗眼睛都哭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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