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怕死的。


    可是鍾家郎君卻是個不一樣的,他和鍾左能用各自的命來拚輸贏,便知道他做事堅決。


    鍾左說他瘋,但他知道自己並不瘋,隻是很懂得權衡利益。


    以前他覺得活著沒意思,唯一的樂趣就是做生意,所以他能為了爭奪商路而把命豁出去。


    現在他覺得活著挺有意思,但何依依更重要,那麽自然可以讓天平再次傾斜。


    於是這會兒的鍾堯便認真道:“我仔細考慮過了,無論如何,我都是賺的。”


    “……你命都沒了,賺什麽?”


    “我一心都在你身上,活著才有滋味。若是你離開了,隻怕我餘下的日子也不過是行屍走肉,沒甚意思。那不如賭一把,起碼還有五分勝率,變成魂魄才有機會追隨,要是什麽都不做,才是滿盤皆輸。”


    何依依:……


    很好,你這概率論沒白學。


    還有,好端端的情話說成鬼故事,大半夜的多嚇人啊……


    不過想到剛剛張苗苗的話,何依依還是輕聲道:“其實,過些日子,待我離開了,你便可以忘掉這些,生意我也托付不了別人,全都給你,自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日子照樣能過的,你也不用把話說的如此決絕。”


    理智,又冷情。


    鍾堯縮在袖中的手指瞬間蜷縮。


    可他麵上依然堅決:“不一樣的,依依,不一樣的。”


    何依依抬頭瞪他:“……等會兒,你喊我什麽?”


    平常一口一個仙子,一口一個掌櫃。


    現在倒好,知道自己要把店給他,就開始直唿其名了???


    哼,男人!


    鍾堯看得出對方的不滿,即使帶了怒氣,但好歹不再是剛剛的冷淡。


    他鬆了口氣,然後才緩聲道:“喊你依依這是我的心願,左右我都是要死的人了,放肆一次也沒什麽。如果你不樂意,讓我被雷劈死也好,也省的我跳水裏,秋天了,怪冷的。”


    明明是慘烈事兒,偏偏這人說的格外認真,還莫名有點喜感,噎得何依依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迴答。


    然後就聽鍾堯道:“我曾經死過一次,這腿被折騰沒了的時候,我是真的不想活命了。後麵能活下來,活得好,著實是新生一場。”


    何依依輕聲:“假肢是別人做的,複健是你自己努力,都不是我的功勞。”


    結果鍾堯立刻接了一句:“但我的信念,隻有你。”


    何依依:“……”


    見她不語,鍾堯把聲音放得更輕:“我知道仙子擔心什麽,我母親早逝,被父親厭棄,被家族拋下,無親無故,也沒有牽掛,我早就想好了,也起過誓,這輩子隻為了依依而活。”


    何依依眉頭微皺:“你這想法……不健康。”


    鍾堯卻沒有讓她繼續給自己科普心理健康,而是直接道:“我知道,但我不想改。”


    何依依不說話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指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鍾郎君則是抓了一下自己的左腿,感覺到膝蓋以下的冰冷,語帶苦澀:“我知道自己不配,殘缺之身,好似螢火之光想湊近皓月,但我不想就此放棄。”


    何依依抬頭看他。


    對上的便是鍾堯黝黑的眼睛:“依依,隻求你給我一次機會,我心悅你,我什麽都不想要,隻求能在你身邊,哪怕是效犬馬之勞也好。”


    此話一出,何依依的心就軟了。


    她不常心軟。


    但是在這人麵前,卻總是覺得自己容易被說服。


    歸根到底,人心到底是騙的。


    數年陪伴,即使沒有一見鍾情的熱烈,但那細碎的歡喜和情意都揉在了細水長流之中。


    可能做不到熱情迸發,但是卻足以讓人難以割舍。


    於是,何依依拿出了手機,豎起屏幕,不讓對麵的鍾堯看,明目張膽的和係統打開對話框私聊:“你之前說,能帶走一個物件,對嗎?”


    係統迴道:【是的,你積攢的積分在琅雲眾人中排名前列,已經達到了標準,可以帶走一個紀念品。】


    何依依深吸一口氣,指尖顫抖地打字:“我,能帶走人嗎?”


    本來隻是試試看,沒想到真的到了迴複:【可以試試看,但是不一定能成功。】


    “……什麽意思?”


    【萬事萬物在我眼中都是代碼和數據拚接而成的,人也一樣。我將你們送迴去,是因為我已經有足夠的能量並且對你們的構成十分熟悉,可是你的男朋友不一定能成功,有可能會被直接碎片化。】


    何依依本來想說,他不是我男朋友。


    但下一秒,就被碎片化三個字給紮了眼睛。


    她不懂程序,不懂代碼,但是,字麵意思還是能理解一下的。


    電腦裏的東西,碎片掉,就沒了。


    人碎片了,就死了。


    可能還會碎得很分散,很慘烈……


    想到這裏,何依依抬起眼睛看向了眼前的男人,輕聲問道:“真想和我走?”


    鍾堯點頭。


    “如果我不答應你呢?”


    “那我現在就跳湖。”


    何依依再次瞪大眼睛:“你威脅我?!”


    鍾堯卻笑起來:“不是的,是我想要自己爭取一下,人去仙界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死了之後沒準兒有機會。”


    這話,玄學裏透著科學。


    仙人馬甲穿久了,何依依都不知道如何反駁。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唿出一口氣。


    在鍾堯看來,死掉以後,未來是五五開,上天庭或者下地府。


    可是何依依知道,他死了,那就是徹底死了,靈魂什麽的不存在的。


    搞玄學沒前途,科學才是唯一出路。


    反倒是讓係統嚐試一下才是真的五五開。


    於是,何依依便道:“你若是想好了,我就給你一次機會。”


    鍾堯緊繃的心突然跳動起來,他到底繃不住,猛地坐直身子,聲音都帶著顫抖:“……你,您,答應了?”


    何依依點頭:“嗯,答應了,所以……”別死了。


    但還沒說完,就聽鍾堯道:“隻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何依依臉上一紅,心裏感動。


    然後才覺得,這句詩是不是哪裏不對勁?


    怎麽搞的像是她要娶媳婦似的?


    可還沒等感動完,隻見鍾堯已經從輪椅上起身。


    下一秒,單膝跪在了何依依麵前。


    這把何依依嚇了一跳,但卻因為男人抓住了她的手而不好起身。


    四目相對時,鍾堯緩緩開口,每個字都帶著起誓一般的決絕:“我以後會是仙子最忠誠的信徒,是仙子最長久的追隨者,永不反叛,永遠虔誠,隻願永世陪伴仙子左右,無論生死,永不相負。”


    何依依:……


    你到底是追我呢,還是拜佛呢?


    說好的甜甜的戀愛呢?


    怎麽感覺,和想象的……有哪裏不一樣?


    而在鍾堯伸手擁住她的時候,何依依靠著那人的肩,第一反應並不是羞澀,而是滿心存著“終於正常了”的感慨。


    但是等到第二天,看著這人開始找人做棺材的時候,何依依著實不知道如何勸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釋。


    最終,也隻能搖搖頭,逼著這人許諾不自戕以後就隨他去了。


    心裏就一句話——


    這神仙的馬甲,穿上容易,想脫下,真難啊。


    於是,當張苗苗被門口的棺材嚇一跳時,就聽何依依在見到:“唉,這年頭,當仙女也不容易。”


    張苗苗:???


    第一百七十九章 [vip]


    係統關於返程的通知是統一下發的, 每個琅雲人都收到了。


    而距離最遠的,大概就是班奎國了。


    其中,收到消息最晚的便是紀良。


    他選擇農業, 並不單單是因為任務要求,更多的是個人愛好。


    即使他手上的任務都是完成狀態,可他依然熱情不減,為了監督班奎的大棚種植忙碌,基本上每天就住在田地邊上。


    他甚至都不看手機, 而其他琅雲人都忙著收拾東西, 竟然真的讓他把新聞拖成了舊聞。


    直到幾天後,當造船專業的人駕著大船前來接人的時候, 他們才想起來漏掉了個紀同學。


    於是立刻派人去找,尋到他的時候, 那人正叉著腰,站在新蓋的大棚前麵來迴溜達, 嘴裏哼唱著歡快的曲調。


    走近些, 就聽清了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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