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姆臉色憋得通紅起來,腳使勁的往下踹著,而由於林正陽吊在直升機下麵,裏麵的人隻看得見西姆的的上半身,根本注意不到這種小動作。


    下邊是獵人,上邊是西姆,林正陽忍受著兩邊的疼痛,但鑽心卻是全身的疼痛,這使用凝固狀態的時間是越來越短,並且後遺症是越來越重。現在西姆每踹一下,身體都會左右擺動一次,並且帶動全身的疼痛。


    林正陽很想求救,但嘴裏不停的吼聲根本擠不出幾個字,而且身體上的疼痛,抓住腳的那隻手越加用力起來。五指幾乎陷進了骨頭裏。


    一時間,兩人都僵持在了這裏,而獵人卻借著林正陽的身子,一下子爬了上去,所過之處,全都抓得變成青色。直到與林正陽麵對麵,同樣白色的瞳孔,令人寒心。獵人大嘴張開朝脖子咬去。


    “救我……”林正陽終於大吼出幾個字來,那手一用力就在西姆腳上刮出五道裂痕,脫手開來,另一隻手抵住獵人嘴的同時,兩人開始一起從空中往下墜落。


    聲音在狂風中,弱不可聞,隻有西姆聽到了,而那五道裂痕相對胸口處的傷口,根本感覺不到什麽疼痛,他看著在茫茫白霧中身影模糊的林正陽,瘋狂的大吼道:“去死吧。”


    西姆從褲袋掏出那最後一顆手雷,用盡全力往林正陽的地方丟下去。


    在西姆聲音的迴響中,兩個人不停的翻滾,帶著瘋狂之下連扣都沒解開的手雷,身影一點點縮小著。


    白霧中,看不見任何東西,隻感覺得到不停墜落的失重感,林正陽與獵人不停翻滾著,而他全身肌肉卻在這一刻全都放鬆了,早已做好要死的準備,既然現在要死了,那麽為何還要掙紮?而沒了他的抵抗,獵人卻因為狂風灌進嘴裏,咬不到他。


    既然要放棄了,那就徹底吧,林正陽默默忍受著痛苦,平靜的看著麵目猙獰的獵人,然後緩緩的閉上眼睛,等待著落地的一刻。


    “為了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甜甜的熟悉聲,那不可能出現的聲音在耳邊環繞。


    “凱蒂娜。”林正陽呢喃一句,半響,身子仿佛被電了一下,眼睛突然一張開,整個人的氣息都變了一個樣,身子再次繃緊,雙手一把壓住獵人,怒吼道:“就算要死……”


    “也不是我死。”林正陽的肌肉猛然傳來一種爆炸的感覺,雙手猛地一使勁,兩人的就身子不再翻滾,獵人的身子頓時壓在了林正陽身子下麵,任憑怎麽動也翻不過來,就保持著這個姿勢迅速的墜落。


    而直升機上趕過來的眾人,沒有一人抓住來得及林正陽,全都默默無語,一直看到林正陽與獵人消失在白霧裏,而在高空中掉下去的後果,可想而知,大多人都冷眼看著瘋狂之色的西姆,保羅放下衝鋒槍,最先開口道:“就


    ……”


    保羅遲疑了一會,繼續說道:“就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吧,等迴到基地再說”接著頭也不迴的坐了迴去,掏出煙放在嘴邊,那吐出來的煙霧,讓人很是沉默。


    多林爬在地下,一隻手伸在空中,空無一物,在林正陽掉下去的瞬間,沒有抓住林正陽的手,隻挨到一點皮膚,他的身體在狂風下微微的顫抖,好久才緩緩站起來,但臉上的表情平靜得有些過分。


    西姆剛才所作的一切都讓多林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對西姆點點頭,冰冷道:“你,很好。”


    這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所有人心中發寒,若是直接怒罵一頓,或許隻會讓人皺一下眉頭。但很是平靜的話語下,卻能聽出那快要壓抑不住的憤怒,這種反差極大的話語,就好像蛇一樣,吐出的毒液是致命的。


    而被克勞德拖迴來的西姆,瘋狂之色漸漸消退,深深的吸著空氣,但隻是深深的吸著,似乎忘記了唿氣。


    多林注意到西姆腳下的傷口,用看死人一樣的眼神,手指著傷口,冰冷道:“你被感染了”。


    所有人的視線轉移到傷口處,那腳下的五道傷口不停流出鮮紅的血液,仿佛不會停一樣。


    西姆幾乎要漲破胸口,才吐出一口渾濁的氣來,他驚慌了一下,隨後鎮定下來,胸口跟漏風似的大口說道:“你胡說,我怎麽可能會被感染。”


    多林抽動了一下臉皮,像是法官一樣宣讀犯人最後的審判,冰冷道:“知道他為什麽會具有喪屍的特征嗎,因為林正陽他沒有完全免疫病毒。”


    “他就相當於喪屍,同樣會感染,而你被他抓傷,這後果不難想吧。”多林轉過身,邊走邊說道,他走到辛維斯旁邊坐下,不再理會眾人,與保羅一樣沉默不語。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西姆呢喃道,臉色盡是不信之色,已經很虛弱的他,話裏顯得有些蒼白。


    眾人的眼神漸漸變了味,離自己最近的克勞德也悄悄退了幾步,周圍的士兵隱隱的把他圍在一個狹小的圈內,幾乎一步都動不了。


    西姆發現異狀,身子猛的往前擠去,想要脫離開來,卻被士兵們卡得死死的,無法動彈,他一邊亂擠一邊大吼道:“你們這是幹什麽,我沒有被感染。”


    “多林是胡說的,你們為什麽要信他。”西姆的腳幾乎離開了地麵,隻有腳尖還挨在直升機鐵板上。


    “夠了。”保羅手掌拍在鐵板上,發出巨大的響聲,他一臉怒容,身上自然而然迫著一種威嚴,西姆和士兵們都停了下來。


    保羅夾著煙放在邊上,怒聲道:“全都沒聽見嗎,等迴到基地再說。”


    所有人迴到了原來的位置,裏麵一下陷入了沉靜,而西姆臉色愈加蒼白起來,斷掉肋骨的疼痛讓他自己蹲在地上,光著膀子的他,讓人看得特別清楚那胸口處凹陷的一塊,他微微顫抖著。


    多林歎了口氣,轉過頭去,複雜的看著辛維斯,現在的樣子,除了還在昏迷,幾乎就是另一個林正陽,手撫摸了辛維斯頭發幾下,然後他緩緩的雙手交叉,閉上眼睛,仿佛成為了一個最為虔誠的信徒,帶有虛幻的聲音祈求道:“以前我不信你,但現在,我希望你是真是存在的,一個無所不能的上帝。我祈求你讓世界,像鳳凰一樣,浴火重生吧。”


    伴隨著直升機巨大的噪音,多林頓了頓,眼神變得有些渙散。


    “林正陽,在相識不到短短的幾天,而所經曆的一切,足以證明你是值得我交的朋友,再見了,願上帝保佑你,如果你還活著,希望還能再一次見到你。還有,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在意辛維斯,但我想我會保護好她的。”


    天空沉浸在綿綿陰雨之中,空氣都顯得粘糊糊的,在厚厚的黑色雲層裏,偶爾閃過幾絲亮光,眨眼之間就會消失不見,仿佛不曾出現過一樣。大雨好像隨時都會落下。


    在一處街道上,出現一個類似小隕石砸下來一人大小的坑,裏麵一個模糊的身影彎著腰顫抖的站立起來,但隨即就跪下去。單手撐在地上,咳嗽不止。


    而坑裏另一個身影一動不動,身體從腰處斷成兩半,深深的陷在裏麵,上半身的缺口處露出少許的腸子,一小灘的黑色血液在小坑中漸漸變大。


    而那跪在地上的身影正是林正陽,林正陽他活下來了,黑色的頭發布滿石灰成灰色,兩邊的膝蓋成青黑色,絲絲鮮血從膝蓋處滲出來。其中一隻膝蓋已經錯位,凸出一大塊,膝蓋骨幾乎就要擠破皮膚暴露在空氣之下。


    林正陽不停的顫抖著,雙眼緊閉,意識進入了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任被碎石弄破的傷口的鮮血流下,雖能感覺到周圍,卻無法控製自己的身體。


    在墜落的瞬間,膝蓋抵在獵人的腰上,得到獵人這個緩衝,膝蓋直接壓斷獵人的腰部,身體砸在地上,看那坑就知道所受的傷有多嚴重。


    將近天黑的時候,一動不動的林正陽,全身被細雨淋濕,而那些傷口早已不再流血,同時感覺到自己似乎恢複了對身體的控製,全身的酥麻感讓他異常難受,這是身體快速恢複的征兆,他試圖動了幾下手指。


    疼、劇烈的疼、來自靈魂深處的疼。


    林正陽差點疼得全身抽筋,他立即放棄了這種嚐試,小幅度的唿吸著,漸漸放鬆自己的身體,疼痛緩緩消失,才鬆了口氣,眼皮輕微的打開,眼珠子朝四周看去。


    附近冷冷清清的,沒有一個人,就連屍體也沒有一個,讓林正陽提起的心放下少許,現在的他隻要一個人,哪怕是一個兒童,隻要輕微的動他一下,那麽就會馬上疼暈過去,任人魚肉。


    馬路上偶爾幾輛汽車橫在中間,栽在旁邊的樹木,已經掉光了樹葉,大片黃色的樹葉落在地麵,濕漉漉的粘在地麵上,顯得死氣沉沉。


    細雨模糊了林正陽的視線,看遠處都是朦朧的,但依舊辨認出這是那裏。


    離威爾大學不遠的一個地方,依稀可以看到威爾大學的輪廓,這裏是一處居民區,一排排樓屋式的建築立在那裏,牆壁上到處塗鴉著各種圖片,偶爾還有鮮血粘在牆上。


    等了幾個小時,天已完全黑下來,周圍的路燈隻有少數亮起,林正陽的手指又試圖動了一下,沒有傳來那種劇痛,他一點點站起來,卻一個不穩往後直接坐在那具屍體上。


    手邊傳來硬邦邦的感覺,林正陽把那球一樣的東西拿起來,仔細一看,是西姆丟下來的手雷,盡管沒有解扣,在如此衝擊下沒有爆炸,可見手雷的堅固。


    這可是個好的東西,林正陽小心的保存起來,調整好身體後,再一次小心站起來,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現在該怎麽辦。”林正陽漫無目的的走著,眼睛時刻盯著周圍,生怕會跑出一個喪屍來。


    這時一種疲勞的感覺傳來,林正陽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對,現在應該找個安全的地方休息。”


    林正陽改變方向,朝臨近的一棟樓房走去,至始至終他都處在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之中,模樣像極了街頭遊蕩的喪屍。


    花費了十幾分鍾才走到那棟樓房門口,這棟樓屋居然有幾戶人家的燈是亮的。


    “看來這裏的供應設施還沒有完全斷掉。”


    喪屍也在這裏出現了,有一隻喪屍正在不遠處的牆角落裏,背對著林正陽,蹲在地上啃食著一具屍體,血肉散了一地。


    林正陽已經習慣這種場麵,麻木地走進去,一樓兩邊房屋的門是緊鎖的,這是贏傲沒想到過的,扯了幾下把手,沒有任何作用,無奈的他隻好向上走去,要是所有的門都是鎖住的話,那就白來一趟。


    萬幸的是到了第三樓,終於把一戶門給拉開了,沒有燈光的房間裏,看不清任何東西,林正陽靠著牆摸索著走進去,順手把門關上,現在隻要把燈打開就好了。


    期間磕磕碰碰的,特別是那受傷的膝蓋骨碰到時所帶來的痛楚,讓林正陽疼痛不已,恨不得把這支腿給截掉。


    開關是沒找到,不過在一處茶幾上找到一隻手電筒,林正陽借著手電筒的光總算找到燈的開關。


    看得清周圍的環境了,整個房子有點雜亂,不過沒有什麽血跡,不過血腥味一直存在。衣服什麽的雜物到處都是,腳下還有幾張100美元的鈔票,看來這個房子的主人是匆忙之下逃出去的。


    林正陽曲著身子把錢撿起來放進口袋裏,至於還有沒有用就等以後再說了,畢竟聊勝於無。


    走進廚房,冰櫃大開,找了半天,裏麵沒有任何吃的,林正陽大手把冰櫃關上,還帶著一股濃痰吐在上麵。走出廚房,不過手裏多了一把長長的水果刀,這是在廚房找到的唯一有用的東西。


    旁邊的一麵鏡子反射的燈光讓林正陽眼睛一眯,他想看看自己被感染後變成什麽樣子,走到鏡子麵前,顯出的是穿著一身軍裝的身影,但渾身邋遢混合著已幹的血液和灰塵,頭發濕漉漉的同樣也有灰塵,臉還是熟悉的臉,隻是右眼全是白色的,與左眼黑白分明,那幾條宛如蜈蚣的黑色經脈微微凸出,顯得有些猙獰,幾乎快布滿了整個右臉,延伸至頸部。


    林正陽摸了摸黑色經脈,鏡子裏的人也作出同樣的動作,他眼角扯動下,自我安慰道:“這樣挺酷的。”


    正在林正陽思考的時候,無形的神力結束了這個世界,原來這個世界也隻是林正陽進行曆練的世界,他會去新的世界去領悟真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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