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祖清:柏先生是個好人呐(恍惚)


    白文旻:柏先生是個好人(興奮)


    高付俊:柏先生是個好人(點頭表示讚同)


    第144章 跪下


    年輕的時候, 憤世嫉俗。


    崔祖清對長輩安排的妻子十分不滿,卻又反抗無能,不願與之同房不說, 還接二連三的接了年輕貌美的姨太太進門,父母更是因為此事,對他很是失望,鬱鬱而終。


    後來逃離時,船票不夠, 他第一個想扔下的, 便是嫁給他十多年的發妻。


    方小蘭他本來是不想扔下的,畢竟是給自己生了女兒的女人, 再加上又是讀書人家的姑娘,說話做事比煙花之地出來的張鳳霞要得體許多。


    隻是……


    那時候張鳳霞正得他喜愛, 又為他生了唯一的兒子,幾番攛掇, 他就這麽鬼迷心竅的把他們都扔下了。


    這一扔, 就是三十多年。


    到了港城, 他的日子並不好過,起初隻能租住在鄉下農戶家, 好在手裏還有些錢,很快便站穩了腳跟, 因為不想兒子背著庶生子的名頭,再加上身邊隻剩下張鳳霞這個女人,他便娶了她。


    男人都是不嫌棄兒子多的,當年來港的路上, 張鳳霞傷了身子, 沒辦法再生育, 他便又娶了幾房姨太太。


    隻是,大約是當年他拋妻棄女的報應,到了港城後,他再沒有一個孩子出生,家裏帶去的兩個女兒皆被他以聯姻名義嫁到了門當戶對的人家,可肚子都不爭氣,生不出男丁,日子過的很不如意。


    他忙碌生意的時候,兒子是張鳳霞在帶。


    張鳳霞沒念過書,又溺愛兒子,在他不知不覺間,兒子就被帶歪了,當他終於重視起來的時候,兒子已經因為和別人爭搶小明星,被當地的古惑仔給開了瓢,傷了脊椎,下半輩子隻能在輪椅上過,這下子別說傳宗接代了,就連大小便都不能控製自如,長此以往,性格愈發暴躁陰暗,這些年每年光傭人,都要換掉好幾個。


    家庭失意,商場得意。


    偌大的家業卻後繼無人,鬱鬱之下,被人勾起了迴鄉的心思,轉而想起還有一個被自己扔在內地的女兒。


    他現在已經不在意兒子女兒了,他隻期望有個身上淌著自己血脈的男丁,哪怕是外孫,哪怕是農民,哪怕大字不識一個,他也願意帶迴來親自教導,然後把崔家祖業交到他的手上,他也就能死而無憾了。


    本以為尋人之旅便是大海撈針,卻沒想到,隻是參加一個會議就發現一個與年輕的自己長得極像的孩子。


    廣撒網式尋找可謂癡人說夢,可逆向尋找卻是簡單無比。


    會議結束後,其他人還在熱火朝天的聊著今日收獲,他已經開始托人找關係,想查一查那位青年俊才的身份了。


    高付俊可不知道自己被人覬覦了。


    他這會兒內心正火熱呢,那位柏先生也不知道為什麽,對他和白文旻兩個人尤為的關注,起初拉著他們說話,他們都知道,這位不稀罕和別的港城富商說話,拉著他們做擋箭牌,他們是內地人,又十分年輕,就算被柏先生看重,也威脅不到港城去,所以當擋箭牌才是最好的。


    可等會議結束了,他們倆才發現,自己小人之心了。


    柏先生臨上車前還不忘交代他們:“可別忘了送你們廠裏的鹹菜去給我品嚐一下啊。”


    兩個人都有些懵,隨即就是連連點頭:“明天就送。”


    車子離去後,就發現周圍不少人用複雜又羨慕的眼神看著他們,是那群港城富商。


    嗚嗚嗚,他們也好想和柏先生搭上關係啊!


    讓別人送鹹菜給自己吃,在別人身上叫占便宜,在柏先生身上……那能叫占便宜麽?那叫看得起你!


    於是第二天一早,白文旻和高付俊兩個人就跑了一趟鹹菜廠,特意新開了一壇,給用飯盒裝上了後送到了華僑賓館,他們到的時候,柏先生倒是早就起床了,隻是沒吃早飯,一直在看報紙。


    聽說白文旻他們來了,他立刻起身來迎接。


    然後就被送了兩大飯盒的鹹菜……


    “有了好菜怎麽能沒有飯來配,朱莉,去給我拿兩個饅頭,再配一碗粥來。”柏先生竟然準備立刻就開始吃。


    柏先生助理朱莉小姐點點頭就轉身出去了,十分的酷。


    “你們坐吧。”


    柏先生指了指對麵的椅子。


    兩個年輕人拘謹的坐下。


    柏先生沒和他們談生意,而是仿佛對待自家子侄似的,問了些生活上的事情,當得知白文旻家裏的老人剛剛過世,大伯夫婦特意送他落葉歸根時,柏先生竟然沉默了許久。


    一直到朱莉送來了米粥和饅頭,這份沉默才被打破。


    高付俊廠裏的鹹菜是真的好吃,柏先生連啃了兩個大饅頭喝完了粥還有些意猶未盡,看的白文旻和高付俊都有些害怕了,這老爺子年輕也不小了,這麽吃能行麽。


    “不好意思,讓你們笑話了,我是好多年沒吃這一口了。”柏先生感歎:“以前家裏有個十分會做小菜長輩,隻是去世多年,這樣的口味就再也沒吃過了。”


    兩個年輕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畢竟提起了去世的長輩。


    “正好我這兩天沒事做,不知兩位小友願不願意領我在京城到處走走看看。”就在氣氛逐漸尷尬之際,柏先生提出邀請。


    兩個年輕人自然是連連點頭,表示願意。


    於是,柏先生就帶著助理朱莉跟著兩個年輕人去逛景點去了。


    八十年代的景點,還不像未來那麽的商業化,遊客雖然有但是並不擁擠,走在大街上,耳邊傳來的是人力車的鈴鐺聲,還有老爺們的吆喝聲,哪怕在這寒冷的冬季,也陡然升騰起一股火熱來。


    可問題是,兩個人一個人是漂亮國華僑,迴國後就一直呆在鵬城,一個是外地女婿,這些年要麽在校園,要麽在單位,還真都沒有正兒八經的遊玩過京城,這一下子兩個人都有些懵,到了最後,反倒是柏先生帶著他們兩個在玩,偶爾柏先生興起了,還為他們講一講各個典故。


    等晚上迴到家,兩個人還有點懵,麵對麵的坐著,半晌沒說話。


    也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不約而同的起身,跑到白芙美的書房裏,一人拿著一本京城地圖和地方縣誌,開始研究了起來。


    啊啊啊,太丟人了啊……


    兩個人對自己的表現極為不滿意,也不知道這次柏先生對他們的印象,是不是極差。


    事實正相反。


    柏先生倒是挺高興的,晚上又多喝了一碗豆腐腦。


    助理朱莉忍不住勸道:“柏先生,您少吃點吧,不然夜裏該肚子疼了。”


    “沒事兒,我就是高興。”


    柏先生擺擺手,又喝了一口豆腐腦。


    朱莉嘴裏發苦,老先生八十多快九十歲的人了,也太任性了吧,這不是在糟踐自己的身體麽?這次來內地也沒有帶私人醫生,內地的醫療環境不好,要是吃撐了怎麽辦?要不要提前訂機票啊,一旦發現不好,就立刻迴港城?


    柏先生可不知道朱莉內心的惶恐,就這鹹菜又吃了一個包子才停了嘴。


    結果……


    怕什麽來什麽,柏先生吃撐了。


    大半夜的,胃疼的直哼哼,朱莉嚇得眼淚都下來了。


    “柏先生,我去喊醫生,你再堅持一下吧。”朱莉披著大棉襖,披頭散發的蹲在床邊,這會兒她已經沒有了平時白日裏的冷靜了。


    柏先生擺擺手:“不用,你給我拿兩片消食片吧。”


    朱莉卻還是害怕。


    別看柏先生頭發沒有全白,可真的年紀不小了。


    哆嗦著手,拿了兩片消食片遞給柏先生,看著他吃下去了,眼淚才掉了下來,咧著嘴哭道:“您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麽辦啊。”


    柏先生抬手輕輕的拍了拍朱莉的腦袋:“別怕……”


    朱莉吸了吸鼻子,又起身倒了杯開水。


    她是柏先生資助的孤兒院裏長大的孩子,努力考上大學後順利應聘到柏先生身邊做助理,本以為柏先生這樣的成功人士一定生活的很幸福,可她真到了柏先生身邊才知道,這位柏先生,無妻無子,孑然一身,空守偌大基業,卻無傳承之人,若是現在柏先生倒下,恐怕港城就要腥風血雨了。


    “我這是胃壞了。”


    老先生吃完了藥,靠在枕頭上感歎:“我記得那位白同誌說過,他家裏有位親戚是老中醫?”


    “對對。”


    “不要聲張,明天一早咱們私下裏去看看胃。”


    “好。”


    朱莉一邊點頭一邊服侍著柏先生睡下,又給他掖好了被子,才轉身在旁邊的單人床上睡下。


    因為柏先生的年紀到這兒了,朱莉都是能給他做孫女的年紀了,所以睡一個房間也沒人會想到什麽桃色新聞,而朱莉這會兒心思已經全到看中醫這件事上了,隻尋思著怎麽做好保密工作。


    柏先生生病的事,絕對不能被那幫港城富商知道。


    這一夜睡得都不大舒坦,到了天蒙蒙亮的時候,朱莉伸手摸了摸柏先生的額頭,有些燙,頓時更急了。


    柏先生卻強打著精神起來穿衣服:“就說我和那兩個小友約好了去看升國旗,咱們悄悄的走,別吱聲。”


    “好。”


    朱莉哆嗦著手梳頭穿衣,還給自己塗了口紅,佯裝平時那副精英模樣。


    到了樓下,前台守夜的果然問了,不過當聽說約了人看升國旗後,就沒再問了。


    朱莉開走了配給他們的車,聽著柏先生的指揮,往昨天從白文旻口中套出來的地址駛去,於是就這樣,白振華和白大伯剛起身拎著鳥籠子準備出去晃一圈,就聽到了敲門聲。


    叔侄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見了疑惑。


    這大清早的,誰這麽沒有眼色的上門啊。


    “我去開門?”白大伯放下鳥籠詢問道。


    “我和你一塊兒去。”


    這要是街坊的話,他在垂花門外就能擋著了,省的被白大伯帶進來,吵到還沒睡醒的孫女兒,要是陌生人的話,打發走了就不用迴頭了,拎著鳥籠子出去轉一圈,然後還能在外頭吃了早飯再迴來,最近飲食被控製的有點死,他想念街上的豆汁兒和焦圈兒了。


    到了門口,白大伯一邊喊著:“來了來了。”


    一邊快走幾步,把門給開了。


    抬頭想看來人是誰。


    然後就雙膝一軟——跪了。


    白振華腳步有些慢,又拎著兩個鳥籠子,剛準備問白大伯來的是誰,就看見白大伯噗通一聲,直接雙膝一軟給跪下了,頓時嚇了一跳。


    第一個念頭就是尋思著前朝都過去多少年了,現在也不興這個禮節啊。


    然後第二個念頭才是……是不是被外頭的人給打了。


    頓時也顧不得其他了,鳥籠子一放,抬手拿起旁邊的笤帚就衝了上去,嘴裏還喊著:“誰,快給我滾,再不滾我要喊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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