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曉龍來到大帥的店裏,發現劉必芒也在,便三個人坐到一起喝茶。如今喝功夫茶成了亭林鎮的一種時尚,一改過去喝白開水的習慣。是早些年有人在廣東打工看到那兒有錢人都喝功夫茶,於是覺得現在自己有錢了也應該喝功夫茶。當然也是亭林鎮的人大多數比較清閑,而發現喝功夫茶是打發時間的最好方式。

    他倆問左曉龍的手是怎麽啦,是不是騎車摔的?劉必芒是在大帥問過之後跟著問的,因為瞎子都是從別人的話語中了解外部事物的。左曉龍告訴他們是打蚊子時用力過猛。主要是他很不情願聽到“騎車摔的”這樣的話,所以胡說八道一番。當然更主要的是他很不情願說出“被人打的”這樣的話,所以隻能胡說八道一番。

    電壺裏的水還沒燒開,都在等著大帥的茶喝。

    左曉龍問大帥:“你爸放出來了沒有?”

    大帥道:“沒有,錢還沒有湊齊。幹脆讓他們判了算了,不然要把店賣了。”

    劉必芒不讚同:“再怎麽說人比錢重要。聽說那裏麵要吃苦頭的,就算警察不打你,犯人也得把你打個半死。”

    大帥:“要不上訪去?”

    左曉龍插話:“你爸的事上訪沒用,主要是讓政府為難。支持你爸吧,怕群眾看樣都去鬧事,那不就玩完了?不支持你爸吧,一些人的做法確實損害了群眾利益。現在群眾是外人,政府的人是政府自己人,界限劃得很清楚。都是外人相對來講好處理,處理自己的人就為難得多。你和別人打架你再沒理你爸還不是護著你?劉必芒的事上訪要靠普些,畢竟沒有直接涉及到穩定的大局。但問題是劉同誌是瞎子找不到哪兒是信訪的門啊。”

    劉必芒:“那我就叫我老婆帶著我去。”劉必芒感覺眼前有了一絲光亮,一時還錯覺成眼睛複明了。

    左曉龍:“問題是至少要到北京去,省級以下都沒什麽用。這樣折騰下來花錢不說還會搞垮身體,勞命傷財。如果不信,幾個月下來我們肯定都認不出你來!”

    大帥不解:“為什麽啊?”

    左曉龍:“因為不成神經病也成了乞丐。一般上訪人員會當成神經病處理。”

    劉必芒:“這樣的話就沒辦法啦?打官司成不成啊?”

    大帥看似很懂:“不成,不成。即使官司打贏了律師至少要拿走你上萬塊,我以前跟一家供貨商打過官司,我吃過虧。”

    劉必芒:“那不隻有上吊?”

    左曉龍想了想,說:“上吊很有用,可以!”

    大帥:“你別開這樣的玩笑了,剛才還說人比錢重要呐。”左曉龍拍著劉必芒的肩膀說:“這樣,必芒同誌,你拿一根繩子到鎮政府大樓裏去,揚言要在李大頭的辦公室上吊,一定有用。你不要怪我沒幫你。我問過我爸,我爸說早就叫李大頭要把你的事情處理好,但不知為何沒有處理。我爸說有些事情他也不能管的太細,不然也怕別人說閑話。再說我爸一直和李大頭麵和心不和,加上他現在也是副鎮長了,人家市裏還有很硬的靠山呢。他不太鳥我爸。但你不能真死哦,是做做樣子。”

    劉必芒:“為了拿到錢,我顧不了那麽多了。”

    大帥放低聲音問劉必芒:“是不是你沒有給李大頭好處費他才這樣刁難你?政府在我這兒也賒了很多賬,光中華煙一個月就三十多條呢。我也是在他手上結賬啊,很爽快的。一般要給15%,但可以把價格提高一些,羊毛出在羊身上。”

    劉必芒:“那我從來沒有給,我是想,我本身是個殘疾人,靠辛苦掙點錢,誰還來欺負我這個殘疾人?還有我想,公家的錢也是錢不能不明不白地沒了啊。”

    左曉龍:“劉必芒啊劉必芒,你真是瞎子看不清世道,所謂公家的錢就是公仆家裏的錢,誰有本事誰去拿。要不在網上發帖,很管用。現在除了網絡有點正義外其他的都是魚香肉絲—假惺惺。”

    劉必芒:“我不懂網絡,連電腦的形狀都不知道。”

    左曉龍:“大帥天天上網勾引剩女,叫他寫。不過也有問題,大帥的錯別字太多,寫不好。還是我幫你寫個大概,然後發給韓寒,這大佬寫類似於狀子的文章全國排名第一。他和我有點相似,對社會有些不滿。”

    大帥:“你這麽了解他?是他的粉絲?”

    左曉龍:“是看過他的書《他的國》,看似他很有正氣。”

    大帥:“鳥毛!當今正氣都被邪氣鎮住了,連正氣都沒了哪還有正氣的人?不妨做個假設,如果鬼子拿一把鋒利無比、寒光閃閃的剪刀很逼真地放在韓寒的兩腿之間假裝要他的命根子,他會不會給皇軍帶路呢?如今的人都不是硬殼蛋!”

    左曉龍不高興:“那你不是也在說我麽?”

    大帥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意識剛才的話確實包括了左曉龍在內,也打擊了一大片,就說:“你除外,韓寒哪能和你比。就算把你那玩意兒割下來喂狗你也不會眨一下眼,是因為閉上了,人死了!”

    左曉龍憤然:“去你媽的,損我啊?我自古以來就命大福大,出生的時候我爺爺夢見一條大蟒蛇,哪那麽容易死啊?應該是一路上血從我的褲襠裏滴了下來,鬼子踏著我的血跡走著走著走進了八路軍的埋伏圈。”

    大帥寬大厚實的臉舒展的像盛開的牡丹花,笑道:“八零後還自古呢!怪不得你爺爺給你取名曉龍,再大的蛇也是小龍。隻可惜左邊的耳朵自小就不怎麽聽得見--小小的聾。聽說人家曾國藩出生的時候他家人夢見了蟒蛇,你改名叫左國藩肯定比現在有出息!”

    “你他娘的,你爸給你取大帥的名字你手下有多少人馬?還不是光杆司令一個?人馬還沒我多,還老板呢!都像你這樣做老板失業率不知要上升多少!你這樣的人對社會基本沒有貢獻,基本上屬於自私自利的人渣。”

    劉必芒:“曉龍啊,問你一件大事,我昨天在電台裏聽到有個叫什麽癩子的喇嘛在西藏鬧事?要把西藏獨立出去?這到底怎麽迴事呀?”

    左曉龍笑道:“癩子是深圳的一個打工仔,他哪有這麽大的能耐?是達賴喇嘛。他純粹是個傻逼,頂多是個螳螂,一群黃雀跟在後麵還不知道。在今後的一千內,地球由於溫室效應所有的冰川都會溶化,地球上最後一塊大陸就是西藏,所以戰略位置比北京、東京、倫敦、紐約等等地球上叫得出名字的地方都重要。以後地球上所有的國家都沒有了國土的概念,隻有中國才有,那就是西藏。其他國家都是把家當裝在船上,無數條船連起來就是他們的國家,漂到哪兒算哪兒。而中國是唯一擁有大陸的國家,也是唯一有首都的國家,拉薩就是中國的首都。這麽一分析,傻子都清楚,哪些善於思考未來的國家當然希望西藏獨立,到時候他們搶過來占為己有容易多了。所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成語就是根據這件事總結出來的。所以人類的最後一定是被環境毀滅的,恐龍的結局就是我們的參照。”

    ……

    聊著聊著就離題萬裏沒了中心,要不是大帥剛才說到“蛇”且和“賒”同音,左曉龍一時還想不起來這兒的目,便說:“哦,大帥,賒兩瓶酒給我。不要那種部隊專供酒,全是騙人的假酒!上次我爺爺說喝得頭疼。”

    左曉龍提著酒起身要去他爺爺那兒,大帥看到天色已晚,就說:“這麽晚了還去你爺爺那兒?現在鎮上人雜很亂,前天晚上就有人被搶了還砍傷了。”

    左曉龍不以為然:“除了兩瓶酒就剩下一根香腸兩個鳥蛋,沒錢人就是踏實。”

    在左曉龍邁步出門的時候,有幾個人走了進來差點撞了他。借著店裏發白的燈光左曉龍看清了來人正是把自己打傷的那個頭目。用句很俗的話就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左曉龍把酒放在了地上,用那隻健康的手迅速從其中的一個包裝盒裏抽出酒瓶狠狠砸了過去……

    來人腦漿四濺,像根朽木似的轟然倒了下去……這正是左曉龍心中的願望。可是,現實往往與願望不一致,此時也是。事實上的結果和左曉龍的想象有很大的差距,他手臂在半空中就被來人雙手抱住,而且酒瓶也很迅速地被搶了下來。來人言語一陣,拉著他就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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