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生得嫩了,還變了樣子。】


    宋嫻心知此人是把自己當做祖母了,便拱手行禮道。


    “晚輩宋嫻,宋如雪乃晚輩祖母。”


    白衣女子單手支著額角,淡色的眸子看著宋嫻的臉。


    【原來如此,孩子,你過來。】


    宋嫻這輩子不算什麽特別聽話的人,不然也不會頂住周遭壓力,不去做周遭人認為對的,上進的事。


    可那女子一喊她,宋嫻就感受到了某種規則,像是難以抗拒一般,竟緩緩抬腳走到了那白衣女子身邊。


    【我原本是為了見宋如雪才留在這的。可惜……沒有等到。】


    白衣女子歎了口氣,她站起身,宋嫻才發現這人竟十分高挑,宋嫻身量本就不矮,在落花雲台之中比有些師弟還要高。


    可沒想到眼前這女子還要比她高出一頭來。


    【你祖母,去了何處?】


    宋嫻抿著唇,這次居然漸漸抵抗住了體內那股讓人操控她的力量,抑製住了那不由自主要脫口而出的話。


    【不想說?還是……】白衣女子彎起唇角,像是在看一隻初露鋒芒的幼崽。


    “祖母之事,我不會與他人輕言,還請前輩告知身份,我才好分辨。”宋嫻一字一句說著,視線不閃不避,似是即使知道有不對勁之處,但也不會輕易逃避。


    白衣女子輕笑一聲,轉身往前走,她這一走,宋嫻身上的桎梏就驟然鬆了下來。


    【我是誰?】


    白衣女子邊走,邊低頭沉吟,似是覺得這話很難迴答。


    【別人說我是天女,宋如雪說我亦師亦友,而那天庭中的人,又說我是“刑天”。】


    【我思來想去,我也許是一尾叼著花的魚。】


    【如同魚一般,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不管河闊海深,天高雲廣,哪裏都想去,哪裏都去得。】


    宋嫻聽著那白衣女子的話,她臉上帶著一點驕傲的神情,似是說出口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她懶得撒謊,也不屑於撒謊。


    白衣女子經過之處,就如點上燈盞一般亮堂起來,宋嫻甚至可以看到池底隱隱透出的景色。


    在宋嫻腳下,是星河明月,還有那大片大片,一望無際的花林。


    這裏不是蓮花池底,而是在遺留之地的天上。


    兩人姿容絕世的女子在這空中漫步,踏著星河,踮著花枝,盡攬眼前一望無盡的風光。


    宋嫻有些詫異,卻聽前方那白衣女子問。


    【如此說來,你可還滿意?】


    “……您是天女?”所以才有執掌此處的力量。


    宋嫻剛問完,見著白衣女子微笑的模樣,便像是得到了答案。


    “我過去從未聽祖母提過您,在我有記憶開始,祖母便獨居家中。”


    【一樣,我也不會提起她。】白衣女子微挑眉,並不在意。


    宋嫻聽著這語氣,察覺到了某種與祖母微妙的相同點:隨意,都好,再見有緣,無緣亦無需再見。


    “祖母當年也來過這裏,因此與您結識嗎?”宋嫻輕聲問道。


    【當年啊……她是與另一名天女一同迴來的。一條龍載著兩名天女,她落地時便說“我大約是天女,但不確定,因此來看看”。態度有些囂張,但也合情合理。】


    白衣女子笑起來,像是迴想起了曾經。


    【我當時便讓她過來,測了她的血脈,確認她確實是天女。】


    【雖然不知是誰將她誕在下界,但我想大約是死了,不然怎會讓自己的孩兒獨自長大。】


    【她知道後,就隻問我“能不能在這玩幾天”。】


    【我說隨意,隻把此處當家就好。】


    【於是她就在此長住了一段時間,直到她玩膩了,學會了,就走了。】


    宋嫻心下一跳,出聲問道。


    “祖母學了什麽?”


    【哦?你也想學嗎?你原來與她一樣啊。】白衣女子似是明白了宋嫻的來意。


    隻是白衣女子沉吟一會,像是恍然大悟。


    【她沒有教你,想來是已經死了麽?】


    宋嫻垂眸說道:“我不知道。”


    那日宋嫻從落花雲台趕迴來,隻見到了返老還童的祖母,還來不及說上什麽話,祖母便在天光中消失了。


    宋嫻說不上祖母到底是死了,還是消失了,還是說天女的死亡,本就這樣悄無聲息,在天地之間再也不會留下一絲痕跡?


    【那你認為呢?】白衣女子問道。


    “……我更相信祖母是到了另一個更廣闊的天地。如同破蛹的蝴蝶,終將有新的朝生暮死。”宋嫻淺笑著看著白衣女子。


    “是了,到現在也未曾得知前輩名諱。”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白衣女子垂眸沉吟,【我名九日靈海,乃天庭放逐之人。】


    宋嫻一時驚異,便見名為九日靈海的白衣女子像是想起什麽一般,纖細的手指指著天穹。


    【那是他們的說法,是我不想再待在那天上。】


    九日靈海麵上滿是快意,眼中帶著一點嫌棄。


    【那日我舉兵反叛,差一步就上了玉座,可惜功虧一簣。玉帝大罵我是“刑天”之流,我倒覺得還十分有趣。】


    【“那我之後就學舞斧子好了。”我這麽一說,那些天神天將便似是更生氣了,紛紛斥我“不學好”。我覺得聒噪,就帶著族人離開了天庭。】


    宋嫻仿佛在聽盤古開天時的事,天女一族竟是差點替了玉帝當上天庭的王麽?!


    【不過走了之後,我才發覺,我隻是不想再看什麽天上的事,怪累的,每天養養魚看看花不也挺好,非得爭個第一……唔,我不像那些人,地上有一隻螞蟻死了也要記一筆。】


    【累死了。】


    九日靈海說完之後,就望著眼前極近的明月,對宋嫻招了招手。


    【你來此是為了學你祖母麽?】


    宋嫻歪著頭,像是沒能聽明白:“祖母來此學了什麽?”


    【如何殺了那殺不死的魔主啊。】


    九日靈海彎起唇角,像是在迴憶那些年宋如雪在此處與她閑談時說的話。


    【我曾見過那魔主幾麵,他的分/身已能脫離魔淵,還能在陸上行走。】


    【我與他交手過幾次,每次都是死裏逃生。】


    【我殺了魔主三次,他亦反殺我三次。對那魔主來說,生死已不是重要之事,他隻想讓魔淵融入陸中,徹底翻身出來。】


    宋如雪明明說的該是驚心動魄的經曆,可她吃著梅子幹,喝著茶,眯起眼一副滿足的模樣,就像在飯後隨意閑聊罷了。


    【所以,您有沒有辦法治治他啊?】


    九日靈海看著眼前與宋如雪有幾分相似的女娃娃,朝她伸出手來。


    【我可以教你,但你能不能學會,就是你的事。】


    宋嫻緩緩上前,試圖握住九日靈海的手,卻發現自己的手穿了過去。


    眼前之人隻是一道神念。


    而九日靈海留下的這道神念,毫無所覺,似是還覺得自己如往日一樣。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學會,但我想學。”


    一定能,一定可以,是過於沉重與不負責的話,在很多時候,“一定”無法代表全部。


    但此時此刻,宋嫻隻想盡己所能。


    在這位“刑天”散去之前,宋嫻單膝跪地,拿出自己的長刀奉在雙手之上,請天女賜教。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寫寫魔主,還有九日靈海和祖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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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在天上, 神佛各種各樣,神通廣大,性格怪異, 天女一族也算是裏邊特立獨行的。


    天女一族大多不笨,看問題雖然不能直接算到答案, 但也離答案隻有一層紗的距離。


    因此一旦發現苗頭不對, 直接提刀就上, 絕不廢話。


    天上的其他神佛都時常說,哎呀呀, 天女們若是脾氣再好一些便好了。


    可真要說她們脾氣是不是不好,倒也不是, 隻是懶得玩人心迷宮遊戲,好複雜,不會。


    並覺得, 都是神佛了還搞凡間那一套,嘴上又信誓旦旦說起自己絕不思凡, 根本就是騙神。


    於是天庭之中,天女們常常一言不合就與部分神佛動起手來。


    有的神佛很喜歡滿場聲光電,神仙駱駝狗齊上的那種神通, 實在是還沒動刀兵, 眼睛已經被對麵閃瞎了。


    好賴皮啊。天女們叨叨著, 隨後就是穩準狠的一刀。


    在這一族中, 九日靈海的人生可以用一句話來總結:【我心善, 這就送你們歸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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