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嫻嘴裏塞著據說從彌生海撈來的大螃蟹,心中不由感歎:妙啊。


    宋嫻也曾追問祖母那天夜裏到底追擊謝夷的是誰,祖母隻說。


    【說了你也不知道。總之謝夷已經長成,現在隻有他殺別人的份。】


    哦。宋嫻點點頭,果然是男主,別人還在修行,他已經所向披靡了。


    等宋嫻十四歲時,全家一起去了雪硯鬆山,沈千瀾一家居住的地方。


    那是一座大城,傳承千年的修仙世家零零總總共有上千家,而沈千瀾一家在此地也是翹楚。


    因此宋嫻享受了最高規格的接待,各色禮物,珍貴的明珠寶玉流水一般呈上。


    宋嫻卻沒有多看一眼。


    倒不是宋嫻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對物質毫不動心了。而是這次來雪硯鬆山,是為了讓她和沈千瀾一道去琥珀光。


    去了就是個死。


    宋嫻不想去,她進城的時候看到路旁的小店,覺得自己可以用這些年省下來的錢在懷望縣也開一家書肆,全自助的那種。


    所以宋嫻再次提起不去琥珀光,依然被家裏人哈哈笑過,沈千瀾還問宋嫻到底為什麽鬧脾氣。


    “我沒有鬧脾氣,不過另有誌向。”宋嫻氣道。


    “……若是想要家裏蹲,或是在外開個書肆一類度過餘生,我倒是還好,恐怕伯父伯母不會同意。”沈千瀾一語道破。


    宋嫻仰天長歎,無話可說,隻好哈哈笑了一聲,就要出去散散心。


    沈千瀾自然也陪在一旁,宋嫻十四歲,初初長成,已可見那絕代姿容。周遭人的目光如狼似虎,宋嫻本人如何想,沈千瀾不清楚,他隻知道,這樣好的姑娘,是他將來的妻子,自然要好好護住。


    雪硯鬆山多流水,水上多畫舫。


    宋嫻在河邊一路溜溜達達,趁沈千瀾買東西時,走到了一旁的畫舫上想要喘口氣。


    可誰知宋嫻剛掀開那織金綴玉的珠簾,便看見有一人穿著黑袍錦衣站在內中用一張白色絲帕擦手。


    聽得珠簾撩起的聲音,他微側頭,便露出了那張極細致,極俊俏的麵容。


    宋嫻見到了長成大人的仙君謝夷,而謝夷也看到了長成少女模樣的宋嫻。


    宋嫻微微一怔,卻見謝夷朝她笑道。


    “原來是你,長大了啊。”


    幾年之後,謝夷脫去了少年時那點雌雄莫辨的氣質,長出了男性成熟的輪廓,但那優美的五官,以及那雙盡攬光華的眼睛,仍與過去一模一樣。


    畫舫外傳來了沈千瀾的叫喊聲,宋嫻聽出沈千瀾似是有些焦急,語氣聽起來已經有些不善,倒也不想為難他,正要退出去時,卻聽謝夷如同關懷小輩一般笑道。


    “今年的東西還未送,你想要什麽?”


    宋嫻聽得謝夷這句話,輕輕搖了搖頭。


    “倒是沒有想要的,隻有不想要的。”


    說完之後,宋嫻又覺得自己跟謝夷這個陌生人說這些有些唐突,她立刻告辭離去。


    隻是第二日,宋嫻在沈千瀾家中收到了一封信,並一朵芙蓉。


    信是舉薦宋嫻去落花雲台的信,花則是前往落花雲台的信物。


    -


    駕雲車突然停下,車簾掀開,宋嫻在突來的刺目光線中迴過神,牽著母親曲蓉的手下了車。


    距離懷望縣三百裏遠的寺廟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提前發~


    第7章 前未婚夫


    修真界的寺廟,大多歸淨塵佛國管。


    在宋嫻看來,淨塵佛國就等於最高佛學院,所有和尚想出來幹活,必須得拿到他們的結業證才行。


    懷望縣附近的這家大榮寺,也是如此。


    宋嫻與曲蓉踏入寺內,大約走百步就能到正殿。道旁生滿銀杏,穿著白色僧衣的灑掃僧人正在掃落葉,四周靜得隻能讓宋嫻聽得到掃帚擦過地麵的沙沙聲。


    曲蓉每次禮佛都需要些時間,她總有好多話要與菩薩說。


    宋嫻在裏邊供了香,按照慣例心裏默念了一聲“願我和家人身體平安,萬事如意”後,就悄悄退了出去。


    大榮寺裏的山泉豆腐腦還是挺好吃的,她決定邊吃邊等。


    僧人日常飲食清淡,偶爾嚐鮮也就是吃點豆腐腦,因此大榮寺的豆腐腦精益求精,更是出了名的香甜潤滑。


    宋嫻領了一碗豆腐腦吃,就坐在廂房裏看著路過的小沙彌用木棍棍在地上畫畫。


    路過的成年僧人倒也不會去督促他們念經,還幫著他們把地上的圈圈畫得更圓一點。


    宋嫻聽著風,看著滿眼的銀杏葉,耳邊滿是孩童笑聲,覺得自己似乎已得了佛說的悠閑自在。


    “聽說琥珀光和落花雲台的事了嗎?”


    兩名僧人吃完了豆腐腦,閑聊著修真界的事,不由說起了近日的一則傳聞。


    宋嫻原本昏昏欲睡,這下也不由打起了精神。


    “好似是琥珀光與落花雲台有慣例年比,在那年比上吵起來了。”


    噢喲?宋嫻挺直了背。


    琥珀光和落花雲台都是修真界一等一的大宗門,底蘊深厚,門派中都出過飛升之人。


    時間長了,就像再不熟的鄰居,見麵也會互問一聲“你吃了嗎”。


    之後兩宗也互有姻親來往,這關係也漸漸近了。


    修行者閉門造車不可取,自然要多多交流,看看別人的修行是怎麽樣的,武道又到了何種地步,煉製了什麽法寶,曾去過什麽秘境,這些事情一一知曉,對自己更有進益。


    宋嫻十四歲入落花雲台,十六歲迴家守喪,也就經曆過兩次年比。


    她嫌麻煩,從不下場,隻坐得遠遠的,聽聽別人閑聊,另一個則是不想被沈千瀾抓到。


    因此那兩年的年比,宋嫻雖沒露麵,但也算是見過的。


    大家都和氣得很。


    怎麽會吵起來呢?


    可那兩位僧人隻說了吵起來,便很有默契地對視一眼,歎了口氣。


    “一切色相,皆為虛妄。”


    宋嫻沒明白,甚至希望喊話讓他們把八卦說得再清楚一些時,曲蓉便找了過來。


    “阿雲,迴家吧。”曲蓉笑吟吟地招手,臉上滿是喜氣。


    “這就來。”


    宋嫻應了一聲,掀開廂房的竹簾走了出去。


    那兩名原本還在閑談的僧人見到自廂房而出的宋嫻,齊齊靜默了一瞬。


    宋嫻嫌綁發髻麻煩,小紙人也不會什麽多複雜的發式,因此宋嫻往往隻用緞帶將頭發綁起,幹淨齊整就行了。


    隻是微風吹起時,那垂在少女肩背上的蒼色纏枝葡萄緞帶便掠過她嬌潤的臉頰,引人去看。


    待得宋嫻走遠了,兩名僧人突然道。


    “若是這位姑娘,落花雲台要與琥珀光打起來,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我看你是想還俗了。”


    -


    宋嫻上了駕雲車,飛馬禦空出去好一會,曲蓉臉上的笑都沒停過。


    “娘?何事這樣高興?”宋嫻好奇地看著曲蓉。


    曲蓉便神神秘秘地說。


    “今日我向菩薩許願,讓你將來遇上個好男兒,結果剛許完願,佛前燭火便有蠟滴在我手上!這就是應了!”


    ……宋嫻雖然不是很懂,但她尊重自己娘親的信仰。


    “娘,姻緣的事隨緣就好……”


    宋嫻剛開口勸了一句,曲蓉顯然不在意,隨後她突然像是想起什麽一般,抬頭看著宋嫻。


    “那就說說修行。再有一月你就要迴落花雲台,屆時便要與其他同門一道外出遊曆,你必要在此期間進一個境界才好。”


    宋嫻在心底長長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這麽我上進做不到啊。


    看宋嫻轉頭看車窗外的風景,曲蓉忍不住伸指彈了宋嫻的額頭一下。


    “登上仙途,享延綿長壽不好嗎?為何非要像那凡人一樣度日。”


    宋嫻伸手捂住額頭。


    “大概是,我連凡人的度日也未曾試過吧。”


    曲蓉一臉茫然,宋嫻隨後又笑眯眯上前摟住曲蓉的胳膊。


    “這日子我要是過膩了,說不定又會想試試努力上進呢。”


    “我信你才有鬼。”曲蓉再氣,看著宋嫻討好的笑,也氣不起來了。


    等迴到家,宋嫻活動著有些僵硬的肩膀,就要迴自己的院子睡覺。


    幾個小紙人聽了她的吩咐,早早去給她準備食水,拍軟被褥,好讓宋嫻休息。


    修真界的家就是這樣,總是占地遼闊,就算是居住在小小的縣城中,宋嫻要迴到自己的小院也要走好一會。


    宋嫻想著,一月後迴落花雲台,要拜會哪些人,在她打開院門時,就看到一個小紙人踮起腳舉起手裏的信。


    “誰寄來的?”宋嫻慢悠悠地往房裏走。


    “是憐生!”小紙人追著宋嫻,一直要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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