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習的時候,錢昊帶著黃堅幾個人給周子鳴道歉了。當著全體同學的麵,說,自己不該欺負人,甚至還主動把之前周子鳴錢包的錢湊了。


    班上同學看到錢,都以為是錢昊訛詐周子鳴的。


    甚至就連周子青也是這麽認為的,壓根不知道還有之前丟錢包的事。


    周子鳴收下錢,手足無措的轉身往後看周子青,一雙眼睛仿佛再問,後續要怎麽辦啊?


    胡振整個臉白如紙,錢昊黃堅把他給賣了。


    胡振心慌手顫,支支吾吾的對周子鳴說,“對不起,我……我會把錢還給你的,對不起。”


    周子鳴冷聲嗯了一聲,態度冷談。


    “做錯事道歉,欠債還錢,改怎麽辦,怎麽辦,好好念書吧。”周子青給結了尾,事情到此為止,再鬧下去,怕是學校都要找她談話了。


    不等學校來找,鄭國芳先找她談話了。


    “不管你之前在哪個學校上的學,或者身後有什麽大人物撐腰。你現在是個學生,就要按照學校的學生守則執行。學生就要好好學習做作業,馬上校內月考,學生還是要拿成績說話的。如果我在班級裏聽到什麽你欺負同學,我絕對不會包容你,四班也不會再要你。我相信我都不願意接手的學生,相信其他班級的班主任,更不願意要你。


    你要清楚你一言一行帶來的後果。能轉學到外國語附中,想必家裏也是花了心思的。你要對得起家裏人,就更該好好讀書,拿出好的成績迴報他們。”鄭國芳從頭到尾陰沉著臉,冷言冷語。


    周子青隻能點頭保證,以後不會再有昨天那樣的事情,也在努力保證,以後會好好學習,不給老師添麻煩。


    先入為主的觀念,很難改變。恐怕在班主任眼裏,她怕是那容易挑起紛爭的禍害頭子。


    胡振見周子鳴不搭理自己,心虛的厲害,偷偷摸摸寫個小紙條,碰碰周子鳴的胳膊。周子鳴也不看紙條上寫的什麽,又給推了迴去。看著胡振一臉焦急的樣子,表情冷談的說,“我知道你故意說我錢包丟了,實際上和錢昊他們分了錢,你隻要把分的錢還給我就好。”


    胡振擰巴著眉頭,一臉犯難的左右看看,深怕前後位同學聽到,用著極小聲的聲音說,“緩幾天給你行麽,我現在手上沒這麽多錢。”


    周子鳴給出一個期限,“一星期,如果一星期你不還我,我會告訴老師,額……還有我妹妹周子青。我讓她幫我要。”


    “我……我一星期內,一定還你,求你別和老師說,還有……周子青說。”胡振心慌意亂,那筆錢都讓他和錢昊一起玩遊戲了,他身上根本沒有錢了。


    “隻要你一星期內還給我,我不會說。”周子鳴拿起書本開始背誦課本,最近越發努力用功。不努力不行,和周子青一起做作業,她都要比他提前完成。


    一開始以為她胡亂寫,看了之後發現不是。


    心裏隱約有種急迫感,周子青說去實驗班不是開玩笑的。


    鄭國芳和周子青談過之後,心裏那口鬱悶之氣並沒有消散。即使周子青認錯態度端正,保證今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可鄭國芳注視著周子青的眼睛時,漆黑色眼珠,一眼望不到底。那靜靜地,淡淡地,從容不迫的神態,看不出她有一絲點的害怕擔憂。


    鄭國芳今天說的話,態度嚴肅,語氣冷硬,換作任何一個女孩子,可能都會嚇得掉眼淚,哭著走出去辦公室。


    周子青呢,保證再保證,會好好學習,嘴角一直掛著笑,漆黑如墨的眼睛裏,看不出任何後悔的情緒來。


    心口堵著的氣沒撒出去,噎著憋著,容易上火。


    鄭國芳想了想,給孫蓉蓉打了電話。


    孫蓉蓉接到鄭老師電話,還嚇了一跳。


    “鄭老師,是不是鳴鳴在學校出什麽事了?”下意識先想到自己兒子。


    “不是周子鳴,是周子青的問題,她這邊登記的家庭住址和聯係電話都這裏的,我才打電話說一聲。”


    一聽不是周子鳴的事,孫蓉蓉反而沒剛才那麽緊張了,問,“她才去上學能,能有什麽問題啊。”


    “她上學第一天,就就把班上一個男生給打了……”


    孫蓉蓉撂下電話的時候,氣的不輕。她說什麽來著,就不該把周子青弄去外國語附中,更不應該和鳴鳴一個班。


    “真是能耐啊,第一天上課,就把班上同學給打了,真是氣死我了。人家打不過你,不會背後欺負鳴鳴麽?”越想越急,越急越氣。一想到學校裏,鳴鳴會因為周子青的關係,同學都不和他好了,那要怎麽辦啊?


    坐立不安,揉著手在客廳裏走來走去,想打電話給周名博說一聲,可周名博走前交代,他今天要出差很忙,沒事別給他打電話。


    孫蓉蓉咬著嘴唇,不能和周名博打電話商量,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辦。上次找周子青說話,反而被她給奚落威脅一頓。


    想了想,還有一個人能幫她出謀劃策,她小姨家的表姐。兩個人一起從小一起長大,關係親密。


    周名博公司事忙,孫蓉蓉也不能什麽事都找他,有些煩心事,家庭瑣事都愛找表姐說一說。


    孫蓉蓉是獨生女,父親去世之後,母親和小姨親姐妹本就關係親密,兩家常常往來,。母親去世之後,兩家也沒斷了關係。


    孫蓉蓉給表姐方怡打電話,對方那裏鬧哄哄的,還有小孩子吵吵鬧鬧的哭聲。孫蓉蓉吵得頭疼,把電話拿遠了些,“方怡,你那邊怎麽這麽吵啊?”


    “蓉蓉啊,你等會,老三拉了一褲子,我正揍她呢,等會,我把她扔我婆婆帶去。”對方暫停一下,又重新接起電話。“行了,把老三一抱出去,瞬間清淨了。你什麽事啊。”


    “我遇到點事,周名博他不是有個二弟麽,十幾年和家裏斷了關係。結果他和農村那邊媳婦離婚好幾年,兩人有個女孩,和鳴鳴一般大。自己來到雲海市。龍山區老事業小區那邊根本養不起,周名博這人又一貫講究麵子,就把這孩子接到家裏養。”孫蓉蓉皺著眉,細細索索的說了一遍。


    “你別說,我之前還看到報紙上的尋人啟事,寫的周先生,就沒往妹夫身上想。那現在怎麽了,你家又不缺錢,她一個沒爹沒媽的,還不是你說什麽她聽什麽。”方怡覺得這能有什麽事,整個家都是你的,還能被個孩子難為住。


    “不是這麽迴事,這個孩子和一半孩子不太一樣。她在老家一把火把家裏房子燒的精光,還拿菜刀砍過人。就是來雲海市,沒大人跟著,就她一個人從東山過來的。你說這是一般孩子麽?還有些事,我給你說,你別往外說,我家周名博不想人知道的,這孩子沒來我家之前,在外麵流浪過一陣子,性子野得很。”


    電話那頭方怡嚇了一跳,“聽你這麽一說怪嚇人的,這孩子……你沒帶去做個什麽檢查,前個電視上還說有什麽暴力傾向的人,就是咱們常說的精神病,還分攻擊性和溫厚型的。這老家房子一把火說燒就燒,腦子是不是不正常啊。就我家你外甥女李麗雲,現在連個魚都不敢殺,你讓她拿刀砍人?借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啊?”


    孫蓉蓉原本沒想這麽多,被方怡這一提點,越想越怕,還忍不住解釋兩句,“周子青平時看著挺正常的啊。”


    “神經病殺人打人之前都正常的,拿刀的時候才不正常。你們兩口子也是心大,也不帶去做個檢查,家裏還有鳴鳴呢,你不為自己想想,替鳴鳴想想啊。這要是萬一,我說萬一啊,鳴鳴和她玩的好,要是當時腦子不清楚呢。千萬別讓兩個孩子靠的太近了。”


    孫蓉蓉這會嚇得心怦怦亂跳,周子鳴和周子青最近天天一起看書做作業,肉眼可見的兩人關係親近起來了。


    “那現在怎麽辦啊?人接家裏來了。我也不能給送走,今天學校老師還打來電話,上學第一天就把班上一個男生給打了,搬椅子直接上頭砸。也不知道她在外麵認識的都些什麽人,說放學的時候校門口聚集了一群社會混混。”孫蓉蓉嚇得臉色蒼白,一想到剛老師打電話的語氣,她就膽戰心驚。


    “搬椅子砸同學?蓉蓉,你真得帶她去做做鑒定。這絕不是一句脾氣性格不好的事,這太嚇人了,我光聽著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那我帶她去醫院做個檢查?”孫蓉蓉心慌,心跳加快,偏偏這個時候周名博出差去了。


    “必須去,要是檢查不好,必須立馬送走。鳴鳴和她呆一起,別在受啥不好的影響。”


    孫蓉蓉掛上電話,整個人開始焦慮不安。


    一直到周子鳴和周子青迴家,周子青在院子裏係鞋帶,周子鳴幫著背書包,兩個孩子一直在說話,也聽不清楚在說什麽,就看到周子鳴臉上掛著笑一直再說。


    周子青係好鞋帶,也沒拿迴書包。周子鳴背了兩個,一把推開門還在說話。


    “數學課上那道題你是怎麽算出來的,我用了各種公式去套都沒算出來,連數學課代表都不會,你竟然給算出來了。平時數學課代表多囂張啊,一向覺得他算不出來的題目,班上就不會有人會。”周子鳴情緒亢奮,邊走邊說,壓根沒注意到一旁盯著他看的孫蓉蓉。


    “他成績好麽?那個數學課代表。”周子青和周子鳴並肩走著。


    “年級排名不到一百,可他數學成績一向考的好,班主任就點名讓他做數學課代表,實際上他連收作業本都是讓人放講台上。別人問他題目,他也愛答不理的。”周子鳴覺得自己自己各科成績裏,就數學還算突出,結果今天被周子青碾壓了。


    不過他挺興奮的,課代表憋紅一張臉他看到了。


    “咱班其他課代表也都按照成績選的?”周子青就說班長張曉萌,像個書呆子。帶著眼鏡天天趴著學習做作業,根本不管班上事。


    “對,按照統考成績定的。”


    孫蓉蓉瞠目結舌的看著兩個人無視她,往樓上走。


    “鳴鳴?”


    周子鳴沒注意有人喊他,還想著等下讓周子青把解數學題公式告訴他。


    周子青聽到了,站在樓梯上外下看,大伯母站在窗戶口,穿著一身素淨帶花紋的裙子,這會冷冰冰的眼神正盯著她看。


    “媽,什麽事?吃飯前我想和子青去樓上做作業。”馬上月考了,周子鳴心裏提著一根弦,他總覺得周子青會考的比他好,他的抓緊時間用功。


    “你先上去寫作業,周子青下來,我有話要和你說。”孫蓉蓉板著一張冷臉,極為嚴肅。周子鳴都詫異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子青。


    周子青下樓走過去。


    周子鳴皺皺眉頭,一轉身跟著下去。


    “媽,你要和子青說什麽呀,學校快要考試了,我們急著複習。”周子鳴覺得今天他媽怪怪的。


    孫蓉蓉看著周子鳴跟著坐在周子青旁邊,心裏火氣上湧。


    “你們班主任打電話過來了,說你第一天上課,把同學打了?有沒有這事?”孫蓉蓉壓著火氣,看著周子青問。


    周子鳴一聽到這事,就略顯心慌。


    “有,不過是這同學先欺負人的,我看不過去才……”周子青衝周子鳴使了眼色,讓他放心。


    孫蓉蓉親耳聽到周子青迴答,心裏那股焦灼感更加旺盛了。忍不住瞪著眼衝她喊了一句,“他欺負人,又不是欺負你,那麽多同學都不管,用得著你一個剛來的出頭?受欺負的同學,不會找老師麽?現在好了,老師嘴裏都說是你搬椅子砸人。這麽小,就敢搬椅子砸人,角度不對會出人命的,你想沒想過,以後同學誰還敢給你相處?”


    周子鳴放在膝蓋上的手,收緊攥拳頭,低著頭咬緊嘴唇,一言不發。


    “伯母,不會出人命的,我看準肉厚的地方下手的。也和老師保證過不會再犯了。”周子青看了眼周子鳴,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


    可孫蓉蓉沒這麽想,皺著眉盯著周子青看,她終於知道鄭老師話裏的意思了。這孩子眼睛裏沒有害怕,沒有歉意。隻冷冷淡淡的說不會在犯了。


    越看越害怕,忍不住吞咽口水,“你……你知不知打人是不對的?更別說用東西砸人?你這個想法就有問題,不出人命就能下手打人麽?你覺得你打人沒錯麽?”


    周子青淺淺一笑,“伯母,我知道錯了。打人不對,可欺負人也不對啊。伯母,老師沒給你說我砸的那人是班上有名小混混吧?”


    盯著周子青臉上表情,看她竟然還笑了,震驚不已的瞪著眼。


    “你給我閉嘴,你看看你還能笑出來,你腦子是不是不正常啊。現在是說你態度問題,你們老師說你從心底就沒意識到問題嚴重性。”孫蓉蓉真是被嚇到了,她這會才意識到方怡說的事情有多可怕。


    正常人都覺得害怕的事情,她還能笑出來。


    孫蓉蓉看著周子青臉上的笑,看的心慌,看的渾身發冷,手不自覺的就發抖起來。


    周子青臉上笑容淡去。


    周子鳴攥緊拳頭站起身,抬起頭看向孫蓉蓉。這個時候,他有點明天周子青對她說的話了。


    轉身拉起周子青,“我……我們上樓寫作業去。”澄淨的眼睛裏,帶著一絲絲懇求。臉上有些慌亂,卻堅定的拉著周子青的胳膊不放。


    “鳴鳴?”孫蓉蓉皺著眉小聲的喊了一聲。有些詫異,有些不敢置信。


    “媽,你……你不應該這麽說子青,我覺得她很對。她給老師保證了,也給你保證你了。你非要說她態度不端正。在我眼裏,她是見義勇為。不是你說的不正常。”周子鳴瞪著眼睛,聲音有發顫,可還是梗著脖子把話說完了。


    周子鳴不看孫蓉蓉驚愕的神情,拉著周子青的胳膊,把人拽上樓去。


    “對不起……“周子鳴低著頭,為他媽說的話道歉,也為他沒有勇氣把事情真相說出來而道歉。


    周子青拍拍他的肩膀,笑笑說,“沒事,過兩天就好,你不替我說話了麽,也不是什麽都沒做。我心裏挺高興了的。”隻是你替我說話,恐怕你媽會更討厭我,周子青心裏苦笑著。


    孫蓉蓉被周子鳴嚇到了。


    捂著胸口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心慌意亂。


    抖著手就給方怡打電話,“方怡,方怡,怎麽辦,鳴鳴被她籠絡住了。我剛剛想教訓她,剛一開口,鳴鳴就指責我向著她。之前從來沒有這樣過,鳴鳴很聽我話,這還是第一次不聽我的……”孫蓉蓉都想哭了,被兒子這麽冷硬的指責,她胸口難受發堵,喘不上氣。


    周子青這兩天謹慎做人,也知道自己之前張揚了。不管在學校還是家裏,都收斂著。


    周子青和周子鳴迴家,人還在院子裏,就聽到屋裏嘻嘻哈哈的說話聲。


    周子鳴進門看到人,禮貌的喊了一聲,“大姨。”周子青跟著周子鳴喊人,對方卻隻瞥了她一眼,熱情洋溢的拉著周子鳴說話。


    “麗雲過來看看你表弟,是不是長高了呀?”方怡拉著周子鳴的手把人拉倒沙發跟前,孫蓉蓉正跟著一個女生說話,十五六歲大,額前厚厚的劉海,梳著一條馬尾,圓臉盤,單眼皮,不胖不瘦的身材。


    一張口,清脆利索的說話聲,“高了也瘦,不過,越長越好看了,像個電視明星一樣。小姨,將來讓我弟做明星吧,準能火。”李麗雲看著周子鳴的時候,餘光掃了眼旁邊的周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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