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管!知道那是什麽嗎?最嚴重的危險違禁品,爆炸……我……我給你說不清楚。你隻要知道,這東西要被警察查到,不死,也要把牢底坐穿,懂不懂。”很嚴重。周子青不自覺收斂聲息,似乎覺得稍稍大一點聲音,都害怕四周有人聽到。


    陳成嚇到臉色蒼白。


    周子青驚慌過來,把手裏紙條揉捏成團,塞到口袋裏。然後拉著身體僵硬陳成,說,“咱們不能待在這。”


    “對,對,對……先離開,先離開。”陳成渾身抖個冷顫。再看這些木箱子,臉上俱露出恐懼和後怕來。


    周子青和陳成躲了。


    晚上兩個人,陶小桃那邊不能迴去,兩個人找了個堆放雜物的巷子,背靠著牆膽戰心驚的喘著氣,誰都顧不上說話。


    良久,周子青情緒鎮定下來,扭頭去看陳成,問他,“你接下來要怎麽辦?”


    陳成還一臉慌亂的沒緩過來,聽到周子青問他,嘴裏跟著喃喃自語,“怎麽辦,我要怎麽辦?”


    周子青一看他這幅還沒緩過神來的架勢,氣不打一處來,立馬伸手狠狠掐了他一把。


    陳成真嚇到了,疼都沒敢大喊出聲。眼眶裏裹著的生理眼淚,聲音微顫說,“我也不知道,現在要怎麽辦啊?”


    周子青拉著他的胳膊,讓他看著她表情,嚴肅的給他說,“陳成,你先靜下來聽我說,你認得這個潘虎,不管他是真對你好,還是裝裝樣子。可他絕不是一個好人,你明白麽?倉庫裏那東西,不是普通人能拿到的,看上麵落得灰,放置時間不會短。”


    陳成眼睛顫動的盯著周子青看,此刻除了點頭,他心裏亂糟糟的,什麽都思考不了。


    “你聽著,你不能再留在那裏,會出事的。”


    “那……我們要離開這麽?”、


    周子青拉緊陳成的胳膊,盯著他慌亂的眼睛,“我們得去報警。”


    “報警?”陳成神色驚駭,對報警有些抵觸。


    周子青鄭重點頭,“對,報警,但是不說違禁品的事情,你去自首偷竊的事情,要不換我舉報你偷竊搶劫,反正隨便哪一種,你還不到十八歲,短暫收監,還會放出來。可以先避開潘虎那邊的關係,你就不好奇,他怎麽讓你去守那玩意呢?出事了,你要擔責的。”


    “沒……沒有別的辦法麽?我們又沒打開箱子,他們不知道我們知道裏麵是什麽,隻要當做不知道不就行了?”陳成一想到曾經待在派出所的日子,止不住渾身顫抖冒冷汗。


    “你懂個屁啊。”周子青氣到罵髒話,“這是最一勞永逸的辦法你懂不懂,這次可以當做不知道。下次呢,你那個虎哥壓根不是好人,跟著他遲早有一天要出事。要不死要麽牢底坐穿,你選擇哪個?我現在是拖著你出泥潭,你非要陷進去找死,那我不攔著,從現在開始我們分道揚鑣,以後權當不認識。”


    周子青竭盡自己能力,給陳成說清楚,看到他臉上神情還在猶豫不決,周子青直接站起身,硬聲說道,“你好自為之吧。”


    周子青轉身就走,陳成一看她態度強硬,下意識伸手拉住她,“我……我……聽你的吧。”


    周子青走在前麵,陳成落後一米,神色焦躁不安,且越走越慢。


    周子青歎息一聲,折身拉住他的胳膊,神情認真的對他說,“陳成,你記得,我絕不會害你。我想幫你,是因為你和我很像,我心疼我自己的時候,也會可憐你。我們都是一個人。這世上除了我們自己,沒人會關心我們死活。我們餓了,痛了,病了,隻有自己知道,除了咬牙吞著眼淚自己挺過來,沒有人會來幫助我們。


    可越是這樣,我越想要活著。活的好好的,活著也要講究方式,你那樣的選擇,隻是苟活於世。我們活著,就要活出人樣來。不能因為我們沒父母。在別人眼裏自甘墮落好像是我們必然要走上的路,絕不是這樣的,你懂麽?”


    周子青眼眶裏含著晶瑩的淚水,死死盯著陳成看。


    陳成眼圈通紅的背身過去,粗魯的用手背蹭蹭眼睛。


    晚上的派出所,門口的燈一直亮著。


    周子青拉著陳成不讓他退縮,一個女警官問他們來幹嘛。


    “自首,偷……竊勒索,……搶錢!”陳成低著頭,嗓音發抖。


    女警官抬起頭看了周子青和陳成一眼,問,“年齡?”


    “十七,”


    “名字?”


    “陳成”


    “家庭住址?”


    “……”


    “監護人名字?”


    “……”


    女警官正在做登記,疑惑的抬起頭看著前麵男孩。


    陳成臉色僵白,雙手放在腿上不安的扭動起來,整個人惶恐緊張到不行。


    “家庭住址?還有你父母親的名字?你才十七,未成年,需要聯係家裏人來處理後續的事情。”女警官態度端正,看著陳成,又重複一遍說辭。


    陳成神情明顯不對勁,尤其問到家庭住址,和父母名字的時候,整個人如坐針氈。明明不熱,可額頭卻一直冒著汗。


    變故就在一瞬間。


    陳成倏地站起身搶了女警官裏正在寫的登記本,慌亂的朝著大門跑去。


    周子青在後麵大喊,他也不理,等周子青追到門外,他已經跑的沒影了。


    周子青僵僵站在原地很久,燈光下她的臉是冰的,冷的。嘴角牽強的揚起一抹笑容來,她在心裏對自己說,她盡力了。


    苦笑著,鼻尖有些發酸,轉過身,朝著相反的方向,消失在夜幕之下。


    陳成身子的衣服是潘虎給買的,從家裏出來時,身上的衣服小了,爛了,早早就扔了。然後沒有衣服穿,就順別家衣服穿,有那種白天洗了衣服,掛在晾衣架上的,趁人不注意,順走一件。合不合身,好不好看都不重要。


    潘虎的辦公室在一間寫字樓裏,門口還掛著公司名牌。敲了門進去,裏麵辦公桌椅俱全,可惜光禿禿的辦公桌上什麽都沒有,嶄新的辦公桌,就連桌腿上的塑料薄膜有的還沒有揭掉。


    辦公桌椅旁邊,歪著的,挨著的,還有盤腿坐在辦公桌上的男人。吸著煙,打著牌,喝著啤酒,光著膀子,剃著光頭,要不上身背心掀開露到肚皮,挺著大肚子。各個年齡段的男人都有,大概十幾個人的樣子。


    房間內,烏煙瘴氣,充斥一股臭汗,臭腳丫子的,還有隱隱有股放久了的臭雞蛋味。


    陳成自己過來的,僵硬的肩膀能看出他有些緊張。眼睛也不敢四處亂看,他來找潘虎的。


    潘虎虎背熊腰,方頭大臉,兩隻赤裸的胳膊上各刺這一隻威風凜凜的老虎,他坐在皮質轉椅上,雙腳搭在辦公桌上。


    聽到陳成支支吾吾說的話,旁邊人橫眉怒眼,提著拳頭就要上來教訓教訓他。


    潘虎向上挑著眉眼,不急不躁的揮揮手,“當初是你巴著我,我才領你進來。現在你要退出去。也不是不行……”


    陳成眼睛一亮,像個等待吃糖的孩子。


    潘虎看著哈哈哈笑出聲來,“進來就要守規矩,退,也要按規矩走,放心,你喊我一聲哥哥,我也不會難為你。正巧我這邊有件小事,臨時找不到合適的人幫我做……”


    兩天之後。


    周子青沒想到還能見到陳成,兩個人麵對麵站著。周子青冷冷掃了他一眼,像是對待路邊一個陌生的路人似的,擦肩走過去,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


    周子青租賃一個孤兒寡母的房子,院子裏一間耳房。


    寡婦半身不遂,下半身不能動。隻能躺在床上,少時間靠著牆坐著紮冥紙掙錢,兒子比周子青大兩歲,在棺材鋪學打棺材和糊紙。


    母子倆人不壞,答應便宜租給周子青一間房子,也是想要周子青在家的時候能幫忙照顧寡母一眼。


    周子青幫著紮冥紙和紙花,也能掙幾分錢。


    周子青剛把她和寡母做好的紙花剛送到棺材鋪裏,迴來的路上沒想到會遇到陳成。


    無視之後,繼續往前走。陳成一言不發繼續跟在後麵。


    周子青索性停下來,冷眼看著他。也不說話。


    能說的,不能說的,她都一一細細掰開了,揉碎的說完了,她希望他好,可她一番好心,似乎屬於多管閑事。


    陳成頭發似乎剪短了,眼睛似乎不敢對上周子青冷冰冰的臉,閃躲間,低著頭,也不吭聲。


    周子青看他一言不發的模樣,心中怒氣漸生,轉身又往前走。


    陳成又跟在後麵,一句話不說的跟著,老實乖巧的有些不像話。


    往前走了幾步,周子青心中怒氣旺盛,猛地一轉身,冷聲叱問道,“你跟我做什麽?”


    陳成抬起頭,一雙眼睛欲言又止的看著周子青。下一秒,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迭錢,快速的塞到周子青身上,不等她先說話詢問,低著頭獨自說道:“這錢你拿著用,不是搶來偷來的。我隻想說,要是過兩年,你還沒學上,我供你上學吧。”


    陳成急忙說完話,不給周子青反應,轉身就跑。


    周子青看著手裏的錢,微楞,稍後皺著眉。追在陳成身後大喊:“迴來,你把話說清楚。”


    陳成一直跑,周子青咬著不放棄,兩個人你追我趕,終於,陳成跑進一條死巷子裏,周子青氣喘籲籲的堵在巷子口,彎著腰身大口大口喘著氣,手裏攥著陳成剛剛塞給她的錢,喘息著問,“發生什麽事情了?”


    從陳成低著頭哈哈粗喘,卻不迴話。


    “我問你話呢,你出什麽事了?”周子青把錢使勁扔在陳成身上,氣的臉頰通紅,憤怒的眼睛裏,似乎藏著火星一閃一閃將要蹦跳出來。


    陳成蹲下身默默撿錢。


    周子青知道陳成的性子,他是憋不住的性子,現在卻什麽都不說。那就是有事,還是不小的事情。心裏止不住發沉,冰涼起來。


    蹲下身把地上散開的錢,又一張張撿拾起來,遞到陳成手前。


    “你的錢,自己收好,我不要。”


    陳成把自己手裏的錢又重新塞到周子青手裏,同時咧開嘴笑,卻比哭還難看。“你別擔心,我隻要幫我大哥一個小忙,以後我就能像你說的那樣好好活著了。我都想好了,等我迴來,我就學習木匠。他……老東西,是我們那裏的木匠。我將來學好手藝,要迴去搶他的飯碗,讓他和那個女人沒錢吃飯。讓他哭著求我給養老……,我才不養他……”


    周子青瞪著眼,死死拉著陳成胳膊,哀求著問他,“他到底讓你做什麽?”


    陳成抿嘴搖頭,不能說。


    周子青突然拽著他的胳膊聲嘶力竭的搖晃起來,“為什麽還要迴去找他?偷偷離開,在別地活著不就好了。他不是好人,他會害你的。”


    “因為……他是我離開家……這麽久……,第一個想起來給我買衣服的。”陳成很沒出息的紅了眼眶,“我媽死了之後,就……就沒人再給我買過衣服了。”


    周子青淚眼婆娑,眼淚嘩嘩往下落,手裏攥著錢,哭著喊道,“我給你買行麽?你別迴去找他,別答應他啊~~”周子青雙手緊緊拉著陳成的胳膊不放。


    陳成掰開周子青的手指,“這錢你拿著,我可能要過幾年才迴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我離開家後,你是第一個會為我操心上火的人。我希望你能過得好好的……”


    陳成擦擦眼淚站起身,“我走了,要是有機會能上學,一定好好上。”


    “陳成!”周子青淒厲一聲大喊,盯著陳成的後背影,越走越遠,周子青拚了命喊叫,“陳成!”


    前方垂著頭往前走的陳成,聽到周子青嘶啞哭喊的聲音,混身一僵。微微扭過頭看了一眼,那是從沒在周子青臉上見過的神情。


    她一直有著超乎年齡的早熟,沒錢睡在街頭暗巷子,省錢喝涼水噎饅頭,不怕苦。明明已經淒慘到要活不下去的地步。可臉上卻從沒出現過現在這樣的表情。


    陳成知道自己腦子不聰明,性格還衝動。還經常被周子青取笑他腦袋的唯一用處就是為了顯擺個高,可身旁有個人即使是損他罵他的,也好過一直一個人。


    周子青灰心喪氣,渾身上下籠罩著一股委靡低沉,呆滯到默默流眼淚。


    可一眨眼,臉上又露出一抹兇光。咬著牙,站起身又重新追了上去。


    陳成聽到後麵的腳步聲,驚訝的轉過身,就看到周子青氣喘籲籲跑過來,擦幹掉臉上淚水,吸吸鼻子,“陳成,你能先和我去個地方麽?”


    “什麽?”陳成表情詫異,似乎沒搞懂突然之間,周子青要幹什麽。


    “你先跟我來。”周子青拉著陳成的胳膊,朝著她住的地方走。


    小院子非常簡陋,周子青拉著陳成迴來,搬了一把椅子讓他坐,自己出去倒水。


    陳成丈二和尚根本莫不清楚周子青拉他迴來要幹嘛,隻能稀裏糊塗的坐著。周子青端著一個白瓷碗 ,人還在門口停頓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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