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洲一把扯掉頭上袋子,就衝出去找人,就隻看到大門口一閃而過的纖細身影,跑的比兔子還快。


    陳成在迴家的路上貓著等周子青呢,一看到人,立馬咧開嘴,笑嘻嘻鑽出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周子青狠得幾拳頭砸過去,瞪著眼,狠狠警告道,“我話撩這,往後你死你活我都不會再多管一絲絲閑事,你就是當著我的麵被活活打死,我都不會再看一眼,再多管閑事,我他媽屬狗。”


    周子青真是氣著了,這會氣到肺炸開。看著陳成咧開嘴角嘿嘿笑的臉,恨不得給他扒下來。“你長腦子是為了顯擺好看的麽,你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卑微活著少惹點事情能死麽?衝動能給你帶來什麽好處,一夜暴富麽?天上掉餡餅的時候,麻煩低頭看看腳下是不是有陷阱等著你,他那人放狠話了,翻遍雲海市也要把你剁了喂狗,你自己不想活想死,別帶上我,看在今天救你一命份上,哪天你被他逮到剁碎之前,記得一定要咬緊牙關,別把我供出來。我先謝謝你了。”


    周子青看出來了,陳成是個能惹事的,心裏已經開始劃開界限,最好和這個人拉開關係。


    陳成被周子青氣急敗壞的大吼一頓,噴了一臉吐沫星子,嘿嘿一笑,不僅不生氣,快走一步跟在周子青後麵,“嘿嘿,別生氣。我當時看你不在,還當你先跑了呢。沒想到你這麽夠義氣,你放心好了,我陳成要是倒黴,絕不連累你的。我向你保證,往後我再看到那個陰險小白臉,我一定撒腿就跑。”不跑不行,壓根打不過人家。


    “是我該撒腿就跑的,我現在整個後悔的腸子都青了我。”周子青一把揮開陳成,冷臉怒眼,說出的話句句帶著火氣。


    迴到屋裏,周子青一言不吭,抱著書本看書去了。陳成在邊上期期艾艾,總想說兩句,可周子青壓根不理他,摸摸鼻子,自討沒趣的坐一旁掏出自己武俠看。


    晚上陶小桃迴來,帶迴來一個好消息。


    “店裏缺個刷碗,拖地的,有時候還要看個門留夜啥的。累是不累,就是有時候需要上夜班留夜。我給幹媽說了你的情況,她讓我帶你幹試試。”陶小桃的幹媽是個混夜場的,人老珠黃的年紀,沒兒沒女。在原來店裏當了領班。


    陳成聽後一挑眉,嘴快的禿嚕一句,“不就是打雜麽,可你幹媽那店裏烏煙瘴氣的,她去能行麽?這丫頭骨子裏有個正義鬥士呢。”說起周子青脾氣裏正義鬥士,陳成覺得挺搞笑的。她不偷,可是對著黑吃黑,倒是一點不排斥,當初搶劫麻五,可一點沒含糊。


    周子青狠狠刺了陳成一眼,陶小桃的幹媽,周子青大概曉得做的什麽工作。不過這些和她這個刷完拖地打雜沒關係。點頭答應去試試。


    “沒事,她去不了前麵,都在後麵活動,遇不上什麽事的。”陶小桃解釋道。


    陳成聽後點點頭,“那就好。對了,管飯麽你們那?死丫頭啃饅頭啃了大半個月了。”


    周子青也在意這個問題,要是能管飯,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放心,管飯的,餓不著她的。”陶小桃眯著眼睛笑笑。


    人倒黴久了,果然會遇到好事。


    陶小桃第一天把周子青帶去店裏時,走的是後門暗巷子,一排鐵架子焊接的台階,直接上到三樓後廚那裏。陶小桃的幹媽,是個高挑化著豔麗妝容的女人,穿著窄裙紅色高跟鞋,看到陶小桃過來,目光移到身後的周子青身上。


    看到周子青身上那身又土又髒的衣服,直接皺著眉,一臉嫌棄,冷冰冰的問,“多大了?”


    “十四!”周子青虛報了兩歲,十二歲實在太小了,她怕對方不用她。


    “小了點。”幹媽擰著眉頭,衝著陶小桃說了聲。


    陶小桃看著周子青,臉色一僵,幹巴巴的迴了句,“人很能幹,和家裏斷了聯係,就一個人在雲海市討生活,這麽小,也找不到像樣的活。前個在小作坊被人坑了,連個替她出頭的人都沒有,就孤身一人隻能咽下忍著。這裏好在有幹媽在,不至於被人騙。”陶小桃微笑著,主動拉了幹媽胳膊一下。


    幹媽又瞥了瞥周子青,眼睛微咪,目光陰森冰冷的掃在周子青臉上,身體上,最後點點頭算是答應,又交代幾句,“要是有檢查的人過來,記得長個心眼,說是親戚在這,過來玩的,別傻乎乎什麽都說,記得麽?”


    周子青點點頭,表示知道。


    陶小桃還有事,去了前麵。


    幹媽領著周子青,找了替換的衣服給她換上,把人交給後廚的一個廚師。“這兩天你先在廚房幫忙打下手。”


    擇菜,洗菜,削土豆皮,洗碗刷盤子,周子青在後廚的工作。半米高的籃子,自己一個人端到水台子旁,端上端下,過往男人來來去去,似乎全都沒看到她似的。


    隻會把 一筐筐要洗的東西,拎到她旁邊,丟下一句,“洗了”,轉身就走。


    一個個非常冷漠。


    周子青好在力氣大,一個人一點點也能挪動,幹了兩天,倒也上手習慣了。累是累點,可是周子青心裏覺得愉快和滿足,感覺生活安穩下來了。


    心裏無比感激陶小桃的幫助。


    陳成這兩天走路帶風,臉上喜笑顏開的,這天晚上非常罕見的帶了一隻燒雞迴來。整個人嘚瑟到不行。


    “我大哥把我認下了,他說這兩天幫我找個活幹。不能整天閑著在街上亂晃。看到我身上這個衣服沒?”陳成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緊身的短袖,下身一件藍色牛仔褲。插兜擺著造型,嘴巴裏叭叭叭一通說。“我大哥出手大方,自己買衣服,還想著我呢。看看我這身,就是親哥也不外如此。”


    陳成一個勁的問周子青好看麽,周子青瞅了一眼,一句好看打發他。


    陳成高興的不行,燒雞撕下一隻雞腿遞給周子青,慷慨無比的說道,“吃吧,成哥請的。”


    周子青看眼雞腿,眉眼正在猶豫要不要吃。


    陳成一看她那副表情,就把雞腿塞她手上,嘴巴叨叨著,“不大點年紀,心眼倒是不少,天天想東想西,所以你才這麽幹巴瘦。”


    “說我心眼多,那你就是缺心眼,也沒見你胖起來。”周子青白了陳成一眼。


    “死丫頭嘴巴就是損,哪天你要是能誇我一句,可能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陳成把另一個雞腿撕下放到一旁,自己抱著雞胸脯啃。


    周子青瞄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雞腿,又看看啃雞胸脯啃的正歡的陳成。嘴巴裏的話,突然噎住說不出來了。


    “對了,我現在有大哥了,也認識幾個人,改天我就去那小作坊把你剩下的工錢要迴來。之前我答應的。我給我大哥說你是我妹妹,他一口答應幫我討迴來。怎麽樣,我這大哥仗義不,我覺得劉關張桃園結義差不多就這樣吧。仗義,講義氣,護短,做大哥就得這樣才行。”陳成嘴裏滔滔不絕,啃著燒雞也不忘記誇讚他的好大哥。


    周子青看著興奮過頭的陳成,微微皺著眉,疑惑問,“你認得大哥幹什麽工作的?”


    “給人看場子的,有人鬧事,不守規矩的,就得他出麵處理。我親眼見到過,一個喝醉酒的醉漢鬧事,我大哥一揮手,對著其他人說,把他給扔出去。”陳成雙眼興奮的閃著光,學著他大哥當時的語氣,姿勢。又扭頭看向周子青,情緒激動說,“是不是很酷?”


    “確定不是做違法犯罪的事?”周子青懷疑。


    “這個……我充其量就是小弟角色,我大哥說了,我還小,會幫我找個門衛,小保安的之類的工作先看場子。你還是年齡小,這世界上,你以為除去白,就是黑啊。白天和黑夜還要過渡中和一下呢。放心吧,天塌了,砸不到咱這樣人身上,都沒活著站起來,坑底趴著呢。”陳成覺得周子青人小,什麽事情都愛往違法亂紀上想。


    “要是你那個大哥安排你做什麽事,記得給我說一聲,你這腦子光顯著個高,實際長著沒啥用。”周子青忍不住交代一句。


    陳成一聽衝著周子青呲牙,“吃著我的燒雞,能不能說我點好?”


    周子青撇撇嘴不屑迴他。


    陶小桃最近一直留在店裏沒迴來,陳成給她留的燒雞腿最後讓他自己吃了,嘴裏還念叨著陶小桃這人沒福氣。


    又過了兩天,周子青隻當陳成那天是隨口一說的話,倒沒想到他真帶著人去了小作坊那邊要錢。


    周子青不知道的是,陳成還帶了三四個剛認識的兄弟,都是半大不小的,十八九歲的年紀。幾個人一通報,才發現都是最近才跟著大哥混的。


    幾個人年齡差不多大,能聊的話題也多,很快就熟悉起來。陳成一直惦記周子青工錢這事,和幾個兄弟熟悉起來後,說了一聲,幾個年輕氣盛的,拿起棍子,氣勢洶洶的就去了。


    陳成去的時候,巧了,老板娘也在。


    陳成到那,敲敲打打威震嚇唬一番,“我妹妹周子青,前個在你這幹活,你扣了她一半的工錢沒給是不是?”


    陳成帶的幾個兄弟,一二三往後麵一站,一個個兇神惡煞,手裏握著棍子,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窩棚裏正幹活的幾個老太太,頓時嚇得活也不幹了,偷溜著躲開了。


    溜出去前麵叫人去了。


    老板娘人也橫,聽到是周子青名字,就想到那天受的窩囊氣。張嘴就是一通罵。


    老板娘不怕,在她地盤上,幾個男工人,就在前麵,這邊敢鬧事,馬上就過來。老板娘罵的痛快,陳成上去扯住頭發,對著那張不斷咒罵的臭嘴,啪啪啪就是幾巴掌扇下去。


    “他媽我問你是不是扣了一半工錢沒給,你耳朵裏塞狗屎了,聽不懂人話?”


    老板娘被打的眼冒金星,雙手捂著發麻的臉,聲嘶力竭的大喊快來人。


    男工人來的也快,可男工人都是老實巴交的本分人,有一把力氣在。可對著一夥持著棍棒,一看就是社會混混的青年,心裏也打怵的很。


    陳成本意是要討迴周子青被扣下的工錢的,可是他一時腦熱叫來的幾個兄弟,可不幹,手裏棍棒砸的嘩嘩亂響,老板娘捂著頭大喊大叫,嚇得不輕。


    最後陳成幾個兄弟手裏攥著一摞錢瀟瀟灑灑離開了,出去沒多久,幾個人就把錢分了。


    陳成手裏攥著錢,有些……,不知道怎麽交給周子青了。


    周子青看著手裏錢,皺眉問:“怎麽多了?”


    陳成哪知道扣下一半的工錢是多少,句隨便給了些。看到周子青問他,隻能含糊不清的解釋說,“誰知道啊,估計補償給你的吧。


    周子青皺著眉看著陳成,“你沒幹多餘的事情吧?”老板娘會多給她錢?想一想都不可能。


    “沒有,怎麽會。她扣你工錢,我光明正大替你要的,不信你自己迴去問問她。”料準了周子青不會迴去核實這個事,陳成麵不改色的撒謊。


    周子青一雙厲眼盯著他看了看,半響,才輕聲嗯了一聲,才把錢收下。


    陳成看周子青把錢手下,心裏才徐徐鬆了一口氣。他覺得周子青這死丫頭將來一定不得了,十來歲看人的眼神和氣勢,差點都把他震住了。


    陳成隻當這事過去了,實際老板娘在他們走後,立馬報警了。


    派出所過來人把事情了解清楚後,周子青大名就這麽被記錄在本子上帶了迴去。陳成當時報名是周子青哥哥,自己名字沒報。所以老板娘從頭到尾,對著派出所的同誌,都隻提周子青。


    周子青打擊報複,讓派所處細查,這種年齡小就敢自己跑出來混社會的丫頭,肯定在家鄉幹了十惡不赦的壞事,一定要把人抓住關到死,從小就這麽狠毒沒人性,長大了就是社會毒瘤。


    周子青是誰啊?派出所哪知道啊?這麽小就出來混社會?名字能是真名?連個地址都沒有,去哪找?茫茫大海撈針嗎?


    這樣的案件,一般都會歸類交給別的部門去處理,周子青的大名就這麽報了上去。


    周名博報紙上登的尋人啟事還是有人看到的,和小作坊老板娘提供的資料一對比,咦?有點像啊。怎麽說都是一條線索,派出所的人就試著聯係上麵留的電話。


    周名博人來的很快,登報紙這麽久,沒想到第一個打來電話的竟然是派出所。


    第二十二章


    周子青在廚房幫忙打雜幹了一星期, 除了大家態度都挺冷漠,對她都不怎麽愛說話外,其他都挺好。


    這期間陳成也忙的團團轉, 次次迴來, 整個人都神光異彩的, 精神氣十足。


    周子青下意識要和他拉開距離, 第一步就從減少說話開始。


    陳成剛認得大哥, 也忙的像個陀螺,迴來的時間越來越晚 , 還有幾次通宵都沒迴來。周子青不問,陳成也沒往外說, 眼睛裏天天閃著光輝,那是對新生活的期許和歡喜。


    陶小桃也不知道怎麽的,更是經常不迴來,一直留在店裏。說來奇怪,明明在一家店裏幹活,可她卻從沒在店裏見過她。除了被要求不許去前麵外,似乎前麵的人, 似乎也不怎麽來後麵。


    周子青挺納悶的。


    腦子裏正想這事呢,一抬頭進了院子, 一樓那個枯瘦老光棍正蹲在門口, 分揀他垃圾桶裏撿迴來的東西。看到周子青迴來,咧著嘴嘿嘿嘿嘿的, 露出一嘴黑黃的爛牙笑。


    老光棍看到周子青, 快速的從一堆破爛裏找出一個東西來,顫顫巍巍的舉著胳膊,眯著眼睛張著嘴, “小……小……妹,給……給給……你你……的的……“


    周子青皺眉上去看了一眼,是一個別人扔掉的的紮頭發用的紅色皮筋。看著對方一直伸過來的胳膊,“給我的?”


    老光棍一個對字的口型,僵在臉上硬是半天沒說出來。對對對對了半天沒喊出來,最後使勁點頭。


    周子青上前走了兩步,從幹枯的像兩根枯樹枝一樣的手裏頭拿過皮筋。還是斷過的,打了結的。算了也勉強能用。


    套在手腕上,周子青道了聲謝。


    周子青轉身要走,老光棍跟著啊啊兩聲,顫顫悠悠著站起身,結結巴巴的說道:“小……小小……嘻新……淘……淘迴……泥……”


    周子青聽了半天,似乎聽懂了,“知道了,你好不容易淘迴來的,上麵沾了泥讓我洗洗再用是吧。好的,我記住了。謝謝啊。”


    周子青聽得費勁,也不和這人再說,轉身踩著台階上去。


    “不……不……,小……淘淘……迴……迴還……”老光棍跟著走出來兩步繼續說,可斷斷續續他也沒說清楚。


    周子青也跟不知道他追著她要說什麽,隻能迴他一句,“我知道了,迴吧。”老光棍一生結巴沒找著媳婦,一聽到上麵嘩啦啦啦的水聲,就像個老流氓似的不正經,周子青有些不搭理他。


    晚上陳成和陶小桃都不在,周子青把身上的錢數了一遍,又重新藏好。


    晚上陳成和陶小桃都沒迴來,周子青自己收拾好去工作。


    從後門樓梯直接上三樓後廚,換上工作服出來。水台子邊上,已經放了整整一摞的盤子碗筷,還有一筐子玻璃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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