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經見到了麗桑卓,塞拉斯整個人都還是懵的。


    哪怕他在德瑪西亞已經有了“充分的坐牢經驗”,但當他真正從冰霜女巫的冰獄之中醒來的時候,他的大腦之中還是一片空白。


    這感覺和昏迷了一段時間或者睡了一覺完全不一樣。


    用更加確切的描述應該是“塞拉斯的人生少了一部分”。


    不是一夢了無痕。


    而是連夢都沒有。


    所以,當麗桑卓低下頭,注視著塞拉斯,並提出了自己的條件時,塞拉斯甚至第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隻是愣愣地看著麗桑卓,看著冰霜女巫的嘴巴一開一合,竭盡全力地迴憶著自己過去的一切——當他恢複了意識的時候,他已經如走馬燈一般,走過了自己過去四十多年的人生。


    在跳過了那一段空缺之後,他終於抬起了頭,看向了麗桑卓。


    “所以,你剛剛說了什麽?”


    “我可以給你一個自由的機會。”麗桑卓並未介意他之前的無視,或者說對於塞拉斯的狀態,麗桑卓似乎是早有預料的,“去替我辦一件事,辦一件你希望做到的事情,我會全力支持你,然後給你自由。”


    “我唯一希望的就是複仇。”塞拉斯眯起了眼睛,“所以,霜衛部族要向德瑪西亞宣戰了麽?”


    “我更支持你去找德瑪西亞的皇帝。”麗桑卓輕輕地搖了搖頭,提出了不同的方案,“你會使用別人的力量,對麽?”


    塞拉斯下意識地點頭。


    “那麽,我可以將我的力量借給你。”麗桑卓靠近了塞拉斯,向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用我的力量,去完成你的複仇。”


    塞拉斯看著麗桑卓,並沒有第一時間伸出手。


    他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麗桑卓,半天之後,這才終於點了點頭。


    “好。”


    下一刻,塞拉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握住了麗桑卓伸出的手,一股令他靈魂都止不住戰栗的寒冷從掌心之中湧入。


    隻不過和上一次他“偷用”這份力量的時候不同,麗桑卓明顯有意控製了力量的湧入,給了塞拉斯適應的空間。


    一層細密的白霜浮現在了塞拉斯的體表,他的身體開始戰栗了起來,大腦也再次變地一片空白,甚至在麗桑卓鬆開手之後,他還如冰雕一般僵硬在原地,半晌之後才像是觸電一般蜷縮在了地上,時不時地抽搐一下。


    “去吧。”麗桑卓平靜地注視著塞拉斯,直至他終於站起身來,“去向那些溫血人證明,寒冰血脈才是最強大的力量——任何冒犯之人,都要為此付出代價。”


    塞拉斯努力地消化著這份力量,他本想站起身來離開,但卻本能一般地低下了頭,向麗桑卓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


    “是。”塞拉斯死死地咬著牙,但聲音還是一字一句地從他的嗓子眼裏擠了出來,“為了寒冰血脈。”


    ……………………


    離開霜衛要塞的時候,塞拉斯的身上多了一把臻冰利刃。


    這是他作為特使的特殊武器,在得到了這柄短劍的時候,霜衛戰士們看向塞拉斯的表情明顯帶著不加掩飾的羨慕。


    哪怕是霜衛部族,手中的臻冰武器也是有數的。


    別看德瑪西亞的冰金幣材料就有臻冰,但那是臻冰碎屑,和能夠打造成武器的臻冰完全是兩碼事。


    完整的臻冰武器不僅難以加工,而且原材料極其難得,據說隻有在嚎哭深淵的深處,才能找到剝落的臻冰。


    但嚎哭深淵一直是霜衛部族把守的禁區,就算霜衛戰士們眼饞至極,他們也不敢違背女巫的命令,私自進入嚎哭深淵去尋找臻冰。


    而考慮到嚎哭深淵的地理環境……貿然進入其中,那可不是在尋找臻冰,而是在送命。


    那些有能力進入嚎哭深淵尋找臻冰的人,往往都有屬於自己的臻冰武器;而那些沒有臻冰武器的寒冰血脈,其實力則不支持他們進入深淵之中——這也算是一種閉環了吧。


    然而,被賜予了臻冰的塞拉斯,心中卻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感激和快慰,此時此刻,他的心裏隻有痛苦和絕望。


    因為在接受了麗桑卓的力量之後,他發現自己似乎已經成為了麗桑卓手下的傀儡。


    明明自己完全沒有向麗桑卓行禮的想法,但他還是在離開的時候,深深地低下了頭。


    雖然麗桑卓沒有任何動作,但她卻仿佛按住了塞拉斯的腦袋!


    這還不是最致命的。


    更要命的是,塞拉斯感覺自己似乎已經被印下了一個不可抹去的印記,“殺死德瑪西亞皇帝”的想法始終在自己的大腦之中揮之不去,根本停不下來。


    怪不得冰霜女巫根本就不擔心自己逃跑。


    現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根本就跑不掉!


    心事重重的塞拉斯離開了霜衛要塞,茫然走在雪原之上,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色漸漸地黯淡了下來,他劇目四望,終於在風雪平息的片刻間隙之間,找到了一處山洞。


    塞拉斯主動靠近了山洞,隨著風向一轉,一股血腥的、帶有幾分惡臭的味道撲麵而來。


    這座山洞……似乎是一頭白熊的巢穴。


    一股難以言喻的暴戾從塞拉斯的心頭湧出,他輕輕地哼了一聲,然後大搖大擺地走入了熊巢之中。


    一刻鍾之後,塞拉斯拿出了臻冰短劍,並開始研究起了剝皮的技巧。


    臻冰短劍鋒利無比,所到之處白熊的毛皮被輕易地從肌肉上剝離,但問題是這柄短劍所附帶的寒冷效果,也讓白熊的毛皮和血肉瞬間凍結——剝皮很順利,但剝下來的白熊皮是硬的,而白熊肉則是凍的。


    好在塞拉斯從一開始就並未打算除了整頭熊,這種急凍對他來說反而是好事,至少不至於血汙滿地。


    選擇了一塊最為肥美的腿肉抓在手裏,塞拉斯在熊巢裏轉悠了一圈,終於找到了一個還算幹淨的角落,選好了角度,他一隻手按在洞穴的牆壁上,一隻手按在地麵上,兩麵冰牆迅速升起,幫助他在熊巢內隔絕出了一塊還算幹淨的地方。


    然後塞拉斯終於靠著冰牆坐了下來、一麵將熊肉切成小條,一麵慢條斯理地咀嚼了起來。


    迷迷糊糊之間,塞拉斯終於進入了夢鄉。


    短了點。


    看了隔壁的比賽,熱血沸騰啊,一群老登雖然菜了,但總歸是想贏的。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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