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府。

    夏無且走出了夏府,夏府外的街道之上,人丁冷落,很顯然,昨夜發生的事情,太過震撼,讓人們驚恐未定。

    “來人呐!駕車廷尉府!”

    夏無且招唿了下人一聲,乘坐上車架,直奔廷尉府。

    ……

    廷尉府外。

    中車府令趙高在廷尉府外踟躕著,他昨天夜裏便來過一趟,想要入廷尉府詢問,卻被士卒攔了下來。

    “廷尉大人已經睡下,明日再來!”

    趙高被士卒攔下後,心中暗道:“這冠軍侯好大的心啊,事情搞得這麽大,他竟然還能睡得下!”

    昨日,趙高被攔下後,無奈離開了廷尉府,迴到中車府令,調動屬下人,探查鹹陽城內發生的事情,若陛下問起來,他要能說出來龍去脈,才配得上中車府令這個官職。

    清晨。

    趙高一大早的便來到了廷尉府外,廷尉府內有有數萬甲士,戰車百餘輛,除了大秦騎兵以外,還有大秦弩兵,盾兵,這副嚴陣以待的樣子,甚是駭人!

    這些兵馬是大秦帝國最精銳的兵馬,關中秦卒。

    這些秦卒被六國之人稱為虎狼之師!

    這些守在廷尉府的虎狼之師,又是精銳之中的精銳,這些士卒有另外一個稱唿:蒙家軍!

    正當趙高考慮要不要進入廷尉府的時候,一輛馬車由遠及近,趙高看到馬車上的人後,眼前一亮。

    事情有轉機!

    馬車上的人,赫然是大秦宮廷藥師,夏無且。

    趙牧的外公。

    夏無且在朝中有好名聲。

    ……

    夏無且的車架停在了廷尉府外。

    夏無且看到了廷尉府外的大秦兵馬,不寒而栗,他意識到,事態發展比他想象中,更加險峻。

    他下車之後,趙高走到了馬車前,趙高拱手道:“夏大夫!”

    “府令大人!”夏無且連忙稽首。

    趙高的官職不高,權利卻很大。

    “夏大夫,昨夜發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趙高開口問道。

    夏無且頷首道:“老朽也是剛剛知曉,這不是急急忙忙的趕到廷尉府嗎?”

    “夏大夫來得正好,一同前去吧。”

    趙高原本踟躕如何進入廷尉府,現在夏無且到來,一切迎刃而解,夏無且是冠軍侯的外祖父,他的身份與其他人,有著很大的區別。

    趙高與蒙毅不睦。

    荊軻刺秦的時候,趙高曾被蒙毅拿入大獄,險些被問斬。

    若不是始皇帝保了趙高一命,趙高早已經化作枯骨。

    對於蒙氏兄弟,趙高的心中既有憎恨,又有畏懼。

    “好,那就與中車府令大人,一道同行!”

    夏無且與趙高站在了廷尉府外,讓士卒進入稟報。

    廷尉府內,蕭何正在斷案,趙牧則在考慮著上朝之後,如何將這件事情稟報給始皇帝。

    蒙毅則陷入震撼之中,無法自拔!

    他赫然發現,蕭何有驚世大才!

    不僅是斷案,整件事情,從開始,到結束,都被蕭何操控在掌握之中,可以說,每一步,每一算,都沒有逃出蕭何的掌控。

    這種運籌帷幄的能力,蒙毅自愧不如。

    在蕭何的運籌之中,治粟內史和關中氏族,束手就擒,在他們還沒有搞清楚對手情況的時候,已經全軍覆沒!

    一擊製敵,算無遺策!

    也不知道冠軍侯如何得到蕭何這等厲害的謀士!

    蒙毅並不知道,趙牧與蕭何,不僅僅是主公與謀士,更是知己,曾經在沛縣,趙牧與蕭何共同許下了‘大風起兮雲風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的壯誌豪言!

    從趙牧與蕭何踏出沛縣,進入鹹陽的那一刻起,兩人已經把命運與榮辱綁在一起!

    為了心中的夢想,展翼!

    蕭何有大誌向!

    螻蟻也有吞天之誌!

    大風起兮雲飛揚!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陳公瑾雖然也是坐在大殿之上,但是卻麵如土灰,案子審得越多,他便越惶恐,宛若陷入地獄,再也爬不上來了。

    正在這個時候,有甲士進入了廷尉府大殿稟報道:“啟稟廷尉大人,中車府令趙高,宮廷藥師夏無且殿外求見!”

    “請兩位大人進殿!”

    “喏!”

    帶刀甲士走出了廷尉府。

    陳公瑾的眼睛亮了,他宛如聽到了天籟之音一般。

    趙高來了!

    夏無且來了!

    他們一定帶來了好消息,一定是來阻攔冠軍侯查案的!

    陳公瑾的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

    廷尉府外。

    進入通稟的甲士走出了廷尉府,拱衛在廷尉的大秦甲士讓出了一條通路,趙高與夏無且結伴從兵甲林立中走過。

    大秦甲士,威勢顯赫,即便隻是從大秦甲士中走過,便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簡直讓人無法喘息!

    趙牧看到夏無且的身影後,起身向外迎了出去,夏無且與趙高進入了廷尉府的大殿之後,拱手拜道:“參見廷尉大人,參見上卿!”

    趙牧連忙扶住了夏無且道:“祖父,你怎麽來了。”

    “夏大夫……”

    蒙毅也走到夏無且的麵前,稽首。

    大夫是官職名,不過官職低微,遠遠無法與上卿相比。

    蒙毅之所以對夏無且如此尊敬,原因隻有一個,他是冠軍侯,九卿廷尉趙牧的外祖父!

    趙高看到蒙毅和趙牧,一躬到地,無比謙恭的拜道:“趙高參見廷尉大人,參見上卿。”

    趙高的神情是無比的謙遜,趙高的臉上堆滿了笑意與虔誠。

    趙高越憎恨蒙毅,便越對蒙毅謙恭。

    若趙高在誰的麵前,卑微到了極致,那麽,他對此人的恨,也達到了極致!

    趙高!

    出身低微,少年便淨身入宮!

    少年時,他受盡了淩辱與欺負。

    他要做人上人,他隱忍著,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我要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最高,我要做趙高!!

    他不要再在受人欺負!

    趙高比任何人都善於隱藏,因為,藏在偽裝之下,才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治粟內史陳公瑾見到趙牧對夏無且如此恭敬,瞬間起身,撲到了夏無且的麵前,跪倒在地叩首道:“夏大夫,救命啊!夏大夫!救命啊!”

    陳公瑾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滿臉的淚水,似乎充滿了委屈。

    他此時此刻見到夏無且,就宛若見到了救星一般!

    “大司農,快快請起,折煞老朽了,太折煞老朽了!”

    夏無且見到九卿之一的治粟內史跪在他的麵前,他的心裏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三公九卿之一的治粟內史!

    天下間,最有權勢的十三個人,竟然叩拜在他一個小小的藥師麵前,懇求他救命援手,他如何不受到衝擊?

    這可是堂堂大秦帝國的大司農,掌管著天下錢糧。

    “大人,快快請起,老朽承受不起。”夏無且將陳公瑾攙扶起來,他看到了他這一生從未見過的治粟內史。

    曾經,九卿大司農,高高在上,隻能仰望。

    今日所見的大司農,卻是滿臉的淚痕,神情充斥著惶恐,目光之中,滿是乞憐。

    治粟內史起身被夏無且攙扶起來,陳公瑾再次渴求道:“夏大夫,咱們同殿為臣二十年,求夏大夫看在咱們同殿為臣二十年的情麵上,救我一命,求廷尉大人放我一馬!”

    夏無且聽到陳公瑾的話,轉頭看向趙牧……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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