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怡必須為所有的麻煩收場。


    李怡的日益沉默,是因為她的媽媽從來就沒有真正的相信過她。


    陳曦拍拍女孩的臉頰笑得燦爛:“我這個人,不太喜歡跟講道理。我不管你們最開始想要欺負的是誰,但你們給我幹女兒帶來了很多麻煩。”


    陳曦鬆開手,輕輕的攬著帶頭的高個女孩往站成一排的保鏢麵前推:“我呢,跟李怡的媽媽不太一樣。我的脾氣不太好,下手沒什麽輕重,對小孩子也沒有憐憫心,對你們這樣欺軟怕硬的小孩就更不喜歡了。”


    “來,你讓這些叔叔們好好認認臉,認清楚了,”陳曦附耳對那為首的女孩道,“李怡是個好學生啊,我總不能次次讓她親自來堵你們。你看,今天可不就遲到了。你們呢,讓叔叔們好好認認臉,下迴,就不用麻煩我幹女兒了。”


    為首的女孩不肯上前,但被陳曦提拎起後領用力地往前推。


    女孩從來隻欺侮弱小,要不是因為跟李怡的梁子越結越深,她也不會盯上吳默和李怡兩個人。


    女孩嚇得哭了起來,也終於知道為什麽即使最惡劣的情況出現,李怡也沒有掉過一滴眼淚,更從來不會求饒半句的原因。


    真惹毛她了,她還有個這麽狠的幹媽!


    如果她們早知道,早知道欺負狠李怡是這樣的結果,她們肯定不選李怡也不選吳默。


    她們肯定不會惹毛她!


    將一行五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孩放迴北湖小學,陳曦摘下墨鏡,轉頭望向李怡。


    李怡拉著吳默向陳曦躬了躬身,萬分誠摯道:“謝謝。”


    謝謝終於有一個人相信他們,相信錯並不在他們。


    陳曦看看手表,八點半。


    她說:“哎呀,都這麽晚了,反正這個時候進學校也要被罵,不如……”


    陳曦衝麵前的兩個小朋友眨眨眼:“……不如直接曠課一天,跟姐姐出去玩吧!”


    四個人擠在後座,陳曦被擠到窒息,尤其是電話接通後,李怡為了想要聽清陳曦將會跟自己的班主任說些什麽,整個人都貼了上來。


    這使得陳曦不由自主的沒有辦法的往許恙那邊歪了歪。


    陳曦趕緊伸手,將李怡推開了點。


    正在這一秒,電話接通了。


    之前就已經接過陳曦一次電話的班主任焦急的問:“李怡阿姨,李怡媽媽怎麽樣了?”


    陳曦舔舔唇,向左右目光炯炯凝視著她的三位笑了笑。


    下一秒,陳曦麵容哀戚語氣哽咽道:“情況不太好。”


    班主任那邊沉默了。


    李怡是個好孩子,雖然最近有點惹事情,但成績一直很好,在班裏在課堂上也都算得上乖。


    媽媽送完自己後,立馬出了車禍,孩子現在心裏麵肯定很不好過,勉強讓她來學校上課也不好,孩子既然願意在醫院陪著媽媽,那就讓她陪著吧。


    班主任歎氣:“李怡阿姨,我做主今天替李怡請一天假,就讓她在醫院陪陪她媽媽吧。”


    陳曦哽咽道謝:“謝謝老師!謝謝!”


    李怡斜眼向陳曦,這人看起來馬上就要哭了,眼睛裏有什麽水光在一閃一閃。


    怎麽會有這麽戲精的人?


    再三道謝後,陳曦掛斷了電話。


    就過了半秒不到,她先前那些悲傷的哽咽的情緒,一瞬間都不見了。


    她抬眉笑了起來,笑容裏有一種奸計終於得逞的很賊很賊的狡黠感。


    李怡、吳默、正通過後視鏡偷看中的司機:……


    這是什麽戲精。


    便也在此時,司機終於認出了陳曦:“啊!是公主大人啊!”


    素麵朝天的跟豔妝炤冽公主幾乎很難畫上的等號,卻在神采飛揚時容貌有了一瞬間的交疊。


    陳曦點頭,邊開始拆她的假發邊跟司機打招唿:“你好你好。”


    司機:……


    看到公主大人一言難盡的卸妝模樣,心情有點複雜怎麽迴事。


    陳曦邊拆假發邊問:“你們三個小朋友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遊樂園還是別的什麽地方?我們投票決定。”


    李怡、吳默對視了一眼後,將目光投向了擠到變形仍然不願坐去副駕的許恙。


    也在這時,許恙開了口:“我不是小朋友。”


    陳曦挑了他一眼,用一種極為認真的語氣鄭重的睜眼說瞎話:“姚兆沒有告訴過你嗎?沒有去過遊樂園就長大了的,都是小朋友。”


    第36章


    事實上,陳曦一直以來都把許恙當做是一個被時光強行拔高了的小朋友。


    他聰明不假,但社會經驗幾乎為零,人際關係極為單純,也不太聽得懂稍微複雜點的藏匿著其他意思的話。


    像一個涉世未深的小朋友,單純又懵懂。


    比已經開始有點城府了的小大人李怡更像是一個小朋友。


    對於小朋友而言,性別的區分不那麽重要。


    所以即使陳曦跟許恙擠得有點緊,她也沒有第一時間升起那種男女之間需要避嫌的警惕感。


    她就是單純的覺得很擠很擠非常擠。


    都不願意往副駕挪,陳曦隻好自己坐副駕去了。


    後座沉默良久,李怡拍拍陳曦的座椅:“姐姐,我們先去附近的商場逛逛街吧。”


    陳曦迴頭看了她一眼,李怡勾起唇,揚眉對她笑了笑。


    陳曦就差不多明白李怡為什麽想先去商場了。


    “行吧,”陳曦戴上墨鏡,“反正我也要重新買身衣服。”


    這套花裏胡哨的衣服太難看了,她得換換。這個理由聽著非常合情合理。


    說著,陳曦衝許恙迴了個頭。


    “許恙,”陳曦推低鼻梁上的墨鏡,露出了半雙眼盯向許恙,“為什麽每次見到你都穿西裝?你很喜歡穿西裝嗎?”


    許恙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


    沒有喜不喜歡,隻是許意為他準備的衣櫃裏隻有這些。


    許意自己也一樣。


    許恙很老實的迴答:“不知道。”


    不知道什麽是喜歡,不知道為什麽會一直穿著這類型的衣服,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迴應陳曦。


    這答案陳曦也沒什麽意外。陳曦點頭:“那等會兒你換身新的,我們又不是去商務談判,你別穿這樣。”因為許恙需要換衣服,所以到時候他也得下車。


    許恙低頭又看了看自己這一身,兩手交握,嗯了聲。


    離北湖小學最近的,是kkmall。


    來得太早,人家還沒開店。隻有商場底下的超級市場開著,要等一個半小時之後,上頭的商場才到開業時間。


    超級市場裏人頭攢動,大早上來搶折扣菜的大爺大媽,戰鬥力都是非常強的。


    一進超市,李怡就牽起了陳曦的手。


    陳曦低眉向她,她抬頭望來,然後朝某個方向深深的望了一眼。


    陳曦微微點了下頭。


    她在無聲迴應李怡:好。


    李怡一手牽著陳曦,一手拉著吳默,走著走著,鬆開了陳曦的手。


    陳曦也沒多注意她往哪兒去了,她就拽著許恙看貨架上的薯片。


    “你有沒有吃過薯片啊?”她問許恙。


    “這個檸檬味的和青瓜味的好吃,你要不要嚐點啊?”


    許恙定定望著她。


    陳曦繼續湊頭跟許恙熱切推薦:“這個什麽非油炸的不好吃,太硬了。你看這個……”


    許恙略收斂了一下自己的音量,他聲音低沉道:“陳曦,你不對勁。”


    熱情的陳曦一秒卡殼,然後,她抿著的唇噙出了絲笑。


    她將頭湊得離許恙更近了一些:“你說你感受不到情緒,我覺得你還挺可以的嘛。你看,你不是都能感覺到我不對勁了。”


    許恙垂頭望著她,看她長長的睫毛撲扇撲扇如同蝴蝶的翅膀,微微上挑的眼尾像是帶上了絢爛的色彩。


    陳曦輕輕的靠向他,輕輕的道:“我們現在,在想辦法擺脫你的保鏢。李怡小朋友不想玩的時候被這麽多人跟著。”


    許恙問:“你呢?”


    陳曦咧開嘴綻了個無比燦爛的笑:“我其實都無所謂啦,也不是沒被這麽多人跟過。但被這麽多人跟著,玩起來自然會有點不舒服。”


    逛個超市都前唿後擁著16位保鏢,拉風得不得了,怎麽可能放開來撒歡?


    “好。”許恙垂眸,眸子隱隱似有波瀾,但極輕極淺。因為許恙一貫缺乏表情,陳曦也沒認真去探尋他每一刻表情裏是否都有一些微弱的變化。那微不可察的變化,最終被繼續熱情介紹起薯片的陳曦無意忽略。


    片刻後,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傳來,李怡焦急道:“姐姐!姐姐!”


    陳曦緊眉:“怎麽了?”


    李怡急得不得了:“吳默,吳默……剛剛有人突然衝過來,把吳默拉走了!”


    “啊?!”陳曦道,“人去哪裏了?”


    李怡指著一側超市出口:“那邊。”


    陳曦一臉焦急的對許恙說:“能讓你的保鏢們趕緊幫忙找吳默嗎?”


    許恙沉默望向陳曦,沒有反應,也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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