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怪原主會自閉。


    陳曦歎了口氣。


    她得紅啊,紅了才有話語權,才有底氣和公司叫板,才有足夠的本錢解約另謀出路。


    李南聽她歎氣,勸她說:“我也知道讓你演男人挺為難的,但你忍忍吧。”


    陳曦:……


    他們倆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


    敲定了參演陸導的新戲後,李南多了很多的工作。首先,按照陸導的要求,陳曦需要挪出至少半年的時間專注拍戲,李南得去把已經定好的活動和節目,能提前的提前,能推後的推後。


    李南那邊忙得翻天覆地,陳曦這邊閑得冒泡。


    趁著李南跟人磨牙花的空閑,陳曦出了趟門。


    她素著一張臉,穿了個斜肩的灰t搭了個牛仔背帶裙,紮了個馬尾,壓了個灰白色的棒球帽。


    風格跟美豔掛的陳曦相去甚遠,多瞪兩眼也不大可能認得出來。


    陳曦挺滿意,直接掛了個包就這麽出去了。


    結果確實是沒人認出來她。


    但煩惱的是,她就這麽素著張臉走在大街上,也招來了不少以問路為名顧左右而言他的想問她要電話和微信的男人。


    原來傾城美人就算不做明星,也有著數不勝數的煩惱。


    在陳曦焦躁地拒絕了第n位男士的搭訕後,不過片刻,她對麵的座位又迎來了新的身影。


    陳曦有那麽一點的氣急敗壞。


    究竟能不能讓她好好吃頓下午茶?


    她煩不勝煩的抬起眼,愕然對上了一雙空洞又分外專注於她的眼睛。


    吃相不太好的陳曦猝不及防的噎了一下,而後艱難的打了個招唿:“許恙?”


    許恙知道,他跟平常人不太一樣。


    他跟人們生活在一個世界,卻又好像與他們處於平行線的兩端。他不明白人們為什麽喜為什麽怒為什麽哭為什麽笑,也不明白人們在同樣的句子裏停頓或抬高降低的語氣究竟蘊藏著什麽樣的深意。


    但他對文字本身的理解能力沒有問題。


    他知道少女在叫她的名字。


    他於是點點頭。


    許恙很少跟人群主動接觸,這一次可能是他的第一次。


    他和姚兆的公司在這條街的對麵那棟大廈,二十三樓靠左最裏麵的那間是他的辦公室。


    五分鍾前,他接到姚兆的電話。他跟著姚兆出了門,直走過馬路後,來到了對麵這條商業街。


    他第一次來這個地方。


    遠離人群,是家人和朋友對他的保護。


    他無法理解情緒,無法融入人群,可他其實並不懼怕人群。


    人頭攢動,但他的世界始終是安靜的,一個人和很多人在他的眼裏並沒有本質的區別。


    他不知道別人眼裏的世界是什麽樣子,但他的世界裏,所有進入的信息都被轉置成了安靜的符號。它們涇渭分明的進入,卻被處理得無甚區別。


    直到,他遇見了一個人。


    今天,許恙同樣從這個人的眼裏感受到了一點漣漪般清淺的波蕩。


    像有什麽將這波蕩連接入進他的心裏,然而他卻依然無法分辨這波蕩的準確意義。


    許恙就這麽坐在陳曦的對麵,靜靜的盯著她看。


    他坐姿挺拔,不說話不格外注意他的眼神,就會覺得他和一般人沒什麽區別。


    許恙的骨相和眉眼都長得極好,空洞卻並非茫然的眼神沒有削弱他的顏值,反而將他的目光雕琢得更清亮純粹。


    他坐在那裏,合身的筆挺西裝被他穿出了出塵氣質,仿佛男模般的寬腰窄肩大長腿被這遺世獨立的氣質襯得格外紮眼。他往那一坐,原本就很吸睛的這一塊角落,立馬引來了更多人的視線。


    但好在,躍躍欲試著想要前來搭訕陳曦的那些人,總算是消停了。


    許恙不說話,就隻這麽看著陳曦。


    他的目光鎖在陳曦的身上,認真又專注,仿佛陳曦是這世間他唯一能看進眼裏的風景。


    陳曦從來沒被人這麽盯著看過。


    瘋狂熱烈的粉絲看到她的時候會竭斯砥礪的尖叫,極盡所能的讚美;有所圖的男人們目光黏膩而欲望蓬勃,眼神熾烈得常常令人無法直視;滿懷愛意的人目光繾綣而煦暖,眼神裏透出的愛戀之意無從遮掩。


    但許恙是不一樣的。


    許恙的眼神空洞又幹淨,沒有欲望,沒有溫度,沒有情緒,連半分綺麗都沒有。


    因為眼神太幹淨太純粹,陳曦被他這麽盯著,卻並沒有產生任何厭惡。


    她隻覺得,這人太奇怪了。


    其實昨天第一次看見許恙的時候,陳曦就知道他這個人是有問題的。


    她習慣於不動聲色的揣摩人們的微表情,以便能在飾演不同性格職業的人物時能更好的調動麵部肌肉加以使用。


    但許恙這人,不僅眼神空洞,連臉麵部的微表情都幾乎沒有。


    這才是王炸級的僵屍臉。


    就算是城府再深的人,也不可能完全摒除了麵目、目光裏所有的喜怒哀樂。


    再缺乏演技的演員,演出來的沉鬱無表情麵孔,也不會像他一樣仿佛剝除了屬於人類的所有感情。


    許恙仿佛被什麽東西從人群中隔離開來,即使像姚兆那樣看起來應該跟他挺親近的人,他也依然沒有辦法做出親密的迴應。


    可這樣的一個人,究竟是為什麽會主動坐到她麵前的呢?


    陳曦與許恙對視數分鍾後,發現他不動如山連眼神都沒有一點偏移的時候,最終敗下陣來。


    她說:“許恙,你來找我,應該是有事的吧。”


    第17章


    乍暖還寒的初夏季節,斜陽帶著股涼風悄然拂過世間。


    坐在外街的陳曦冷不妨被這一口冷風吹得汗毛直豎,她雙手相互搓了搓兩隻胳膊上乍起的雞皮疙瘩,一邊盯著許恙看。


    她想,要是這人再不迴應,她就要走了。


    陳曦對許恙是好奇的。


    與世界疏離的許恙有著一雙未染世俗塵埃的幹淨眼眸,看起來靈魂格外純粹,再加上逆天顏值完美身材,很容易讓人因他的缺陷對他心生憐憫,進而產生好感。


    這是一種類似憐惜路旁無家可歸的小動物的感情,無關風月,更無關欲望。


    那是一種始於人類善良本性的對於弱者的天然的憐憫和偏愛。


    但麵對陳曦的問題,許恙好像沒有什麽反應。


    就像昨天一樣。人們在他麵前說話,他偶爾好像能聽懂,但絕大多數時候並不會有什麽反應。


    他是安靜的,安靜的聆聽,安靜的注視,安靜的等待,安靜的不應被過多期待。


    陳曦放棄了。


    她猜許恙的潛意識裏或許也住著一隻顏狗。即使是疏離人群的,但他也偏好美到極致的風景。


    比如陳曦如今頂著的這張顏。


    大概也沒什麽特別的原因主動上前吧,可能就是想要近距離的欣賞她的美顏?


    主動溝通無效,陳曦決定無視許恙,繼續她自由的下午茶時間。


    坐在咖啡館外街的陳曦支著一側臉頰,別開許恙有如實質般的眼神朝外看。


    再過一個點才到下班時間,這個時候路上的人還不算多,車也不算多。


    三三兩兩的行人走過,斑馬線上綠燈閃爍,穿著花格子裙的媽媽焦急地催促著,拉起人小腿短的小孩朝另一頭疾步奔跑。小孩手上拽著個頭發亂蓬蓬的洋娃娃,跟著母親踉蹌奔跑時無暇顧及手裏的玩偶,那洋娃娃就這麽被拖行在道路上。


    一個打電話的女人隨著這兩母女走了兩步,發現斑馬線上的綠燈已然轉紅,又趕緊縮腳退了迴來。


    倒退的女人一不小心踩到了後頭正往前走了一步的大腹便便的男人,她趕緊迴頭道了聲抱歉。男人麵色不虞的斜了女人一眼,陰沉的臉不耐煩地跟旁邊的婦人說話。


    婦人麵色不佳與他說了幾句,兩人隨即開始大聲爭吵起來。


    獨立於世的靈魂們,被羅織進了一張看不見脈絡的大網。事件環環相扣,情緒相互影響。


    繁事種種或許皆有因果,退進之間即使毫不相幹的陌生人也能帶來無窮無盡的波瀾。


    陳曦已經很久沒有這麽無拘無束大張旗鼓的坐在街角上,一時間看得入了神。


    突然,一個低暗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許恙道:“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正收拾著他們隔壁桌麵的服務員一愣,偷眼朝說話的許恙瞧了瞧。


    萬萬沒想到,盯著人看了這麽久的男人,居然連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她先前還以為是女孩的前男友跑來求複合,女方堅決不搭理呢!


    陳曦撐著臉頰,轉頭看向許恙。


    她今天在這裏都已經不知道被多少人搭訕了多少輪了,這許恙是第一個如此理直氣壯單刀直入問她名字的。


    並非小心詢問,沒有山長水遠的過渡,更沒有顧左右而言他的轉折。


    平鋪直入的一句話,其實挺沒禮貌。


    不過這話從沒有任何情緒波瀾的許恙嘴裏說出來,搭著他那副清心寡欲沒有任何求生欲的表情,還真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陳曦微笑看他:“這樣,你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麽迴事,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


    她是真的很好奇,這個許恙究竟是怎麽迴事。


    雖然尋根究底別人的隱疾並不好,但她實在太好奇了。


    許恙垂了垂眸,似是做了半秒思考:“情感冷漠,我感受不到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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