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如天光乍現,撥開雲霧,迴歸現實。


    宋立軍像是做了一場噩夢,在韓青蕪唿喊的那一聲中猛地迴過神來,忍不住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他看向趙天寶就本能地避開了對方的眼睛,然後就發現沒有之前那種可怕又詭異的感覺了,但想起剛剛的情況,仍舊讓人止不住地冷汗直流,後怕不已。


    那是怎麽迴事?太詭異了!


    宋立軍擦了把冷汗,不敢迴想,卻自覺地想離眼前這個尚且不滿四歲的男娃娃遠一點。


    “月月,你真不跟爸爸走?”宋立軍避開趙天寶看過來的視線,徑直再問一遍女兒。


    宋月月牢牢抱住王桂枝的腿,嬌聲道:“我有媽媽,我還有新爸爸,不要你!”說完扭過頭不理宋立軍了。


    宋立軍確定女兒說的都是心裏話,又歎了口氣,收起錢包打算離開,轉身後的背影耷拉著,看起來很是蕭瑟淒涼,令人憐憫歎息。


    唉,都是天意弄人,世事無常啊。


    眾人歎息聲中,趙天寶稚嫩的娃娃音再次響起,“哎,大叔先別走啊,你既然不要月月了,那應該多少給她留點撫養費吧?”


    錢包都掏出來了,看著也裝了不少鈔票的樣子,怎麽不拿出來一點就走人了,要不要這麽小氣!


    趙天寶嘟嘟嘴,誓要幫未來青梅小姐姐討迴點她該得的利益。


    誰知宋立軍腳步頓了頓,頭也不迴地直接說:“我之前往家匯了那麽多錢,就當是給她以後的撫養費了,想必有王家爹娘在,不會少了她們母女一分一厘。”


    “怎麽能這樣算,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趙天寶不滿意,牛家人也不滿意。


    宋立軍聲音疲憊:“以前我自問對得起她們母女倆,況且現在也不是我不要她,是她不要我這個爸爸,月月不跟我,那就沒有什麽撫養費,想要就去王家拿吧,他們在過去幾年裏應該存下不少。”


    “可是你也太……”趙天寶還想發表點看法。


    宋立軍手下這時終於忍不出開腔懟道:“你個小娃娃瞎摻和啥呀,就說這裏邊有你講話的份嗎?大人的事兒,小孩子少管,再說我們老板已經夠慘了,早年掙點錢就往家裏寄,想著養老婆孩子,結果被老丈人一家欺騙不說,迴來連老婆孩子都沒了,現在他閨女還不想跟他走,你們竟然還反過來要啥撫養費,怕不是窮瘋了吧?!”


    “真想要撫養費就去王家要去,前幾年我們老板給他們匯了不老少了,你們牛家有種就全衝他們王家要去,咱們一點都不攔著!”


    最後一番話立即轉移了牛家人的注意力,引得他們心思不定,蠢蠢欲動起來。


    宋立軍也沒攔著手下出聲維護自己,隻在他們話落後挺起了腰背,重整精神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兩個手下見狀顧不上再和牛家那群人叭叭,立馬各自護在老板一邊,從分開的人群中離開。


    韓青蕪和司刑早已跳下高處,就等在人群分開的小道盡頭,在宋立軍三人走過來時朝他們輕輕笑了笑:“事情辦完,該走了吧。”


    “走!”宋立軍渾身一輕,像是卸下了什麽重擔。


    或許這樣孤身一人無牽無掛也好,從此他才能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不枉遇上時代的潮流,當一迴迎浪而上的弄潮兒。


    幾人轉身欲走,卻不想趙天寶突然跟出來,指著韓青蕪瞪大眼睛:“原來是你!壞阿姨!”


    韓青蕪:“…………”感覺有被冒犯到。


    不禮貌的臭小子,早晚被教訓,等她迴去就送他幾張黴運符試試!


    韓青蕪朝小破孩翻了個白眼,還想著迴頭找找哪裏有賣黃紙朱砂呢,司刑就迴過頭來看了趙天寶一眼。


    就那一眼,正正對上好奇望過去的趙天寶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睛上,然後呲地一下輕響,像是熱油遇到水滴,呲一聲過後,熱油沒有吱啦起來,反而噗地涼涼了。


    “啊!”趙天寶猛地捂上眼,哀聲叫喚:“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第130章 、團寵萌寶文炮灰27


    “好疼!我的眼睛啊——”


    趙天寶喊的淒厲,三歲半的身子和麵皮仿佛都扭曲了,連帶裹在裏麵的那個縮成一團的成年靈魂都顫抖震蕩的厲害。


    可惜不遠處的喜宴已經恢複了熱鬧,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況且他叫的聲音感覺是很大,實際上卻小的跟貓兒一樣,根本引不起任何人注意,就那樣被所有人忽略了。


    大夥都忙著圍觀新人繼續拜天地,哪有功夫注意偷跑出來的小娃娃。


    韓青蕪看了一眼,詢問司刑:“他怎麽了?”


    “死不了,不用管。”司刑聲音冷漠的可以,並沒有看在對方披著孩子皮的份上有任何心軟。


    他這麽說,韓青蕪也就不管了,心道可能是趙天寶也知道自己的‘神通’之處,用慣了這樣的金手指,走慣了捷徑,所以剛才直接膽大包天地冒犯到司刑身上來了。


    敢把金手指朝著審判者招唿,他不眼睛疼誰眼睛疼啊。


    叫他天天睜著雙又大又圓的眼睛到處瞅,遭報應了吧,該!


    “既然沒事,那我們也走吧。”韓青蕪拉上司刑就離開,將捂著眼睛蜷縮在地上哀嚎不止的趙天寶拋在身後。


    反正死不了,也就可能失去一個本就不該存在的金手指而已。


    韓青蕪之前體驗過那個東西的威力,極其希望它就這麽撞上審判者的槍口,就這麽沒了吧,不然以後單憑擁有者趙天寶的品性,它不知道還要禍害多少人呢。


    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所以還是消失的好。


    但是趙天寶卻不這樣想,他捂著眼睛哀聲痛嚎著,雖然不知道自己現在怎麽了,又為什麽會這樣,但總有種失去了一個大寶貝的恐慌感,讓他驚慌失措、慌亂不止,好似連靈魂都撕裂了一樣痛不堪言。


    如果韓青蕪知道他現在的感受,大概會說預感真準,可不就失去了一個金手指大寶貝嘛。


    不過她並不知道,在趙天寶失去金手指即將淪落成普通平凡人的時候,她和司刑兩人已經同宋立軍他們一起迴了縣城。


    一路上調整過來,宋立軍迴到縣城後情緒平複很多。


    他的手下見此才終於放了點心,然後趁著大家再一次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小心問:“老大,侄女真不要了?”


    “你們不都親耳聽見了,她鐵了心要跟著她媽和後爹,我也不能搶人不是。”宋立軍抹把臉無奈道。


    而且他也知道閨女不同小子,還是跟著親媽最方便最合適,比跟著他天南地北的跑又或者獨自留在家裏的好。


    手下聽了點點頭表示了解了,不再提起這件事。


    另一手下趁機問了另一件事,“那王家一家子私吞老大錢的事兒……”


    這個要怎麽操作,總不能就那麽讓人欺瞞占去便宜吧?


    宋立軍想到這事兒皺皺眉沒吭聲,邊大口吃飯邊沉思起來,片刻後才說:“之前你們不是把牛家人的注意力引到王家人身上了?以牛家人的脾性,這件事肯定沒完,讓他們兩家鬧去吧,我們不摻和。”


    “對對,就讓他們兩家人狗咬狗一嘴毛,咱們在旁邊看個樂嗬,看他們能快活到哪兒去。”手下讚同應和。


    別以為他們老大的錢好拿,有牛家人在,王家的糟心事還有得磨呢。


    這件事在他們三言兩語中算是揭過去了,誰也沒有沒眼色地再提起過,隻當就是陪老大迴家鄉看看唄。


    韓青蕪這邊吃過飯後就和宋立軍他們分開了,宋立軍還說大家先緩上一兩天,等都緩過來了他再上門拜訪,到時會送上謝禮感謝二人今天陪同下鄉的情誼。


    韓青蕪擺手說沒什麽,分開後帶著司刑直接迴自己租住的那處小院。


    兩人迴去時,提前一步迴轉的二堂哥和三堂哥已經在整理他們這次帶迴來的貨物了,而堂伯父堂伯母和大堂哥他們也早就收攤迴家來,正圍在一地的東西邊上瞧稀罕。


    “堂伯父,堂伯母……”韓青蕪進去一一打了招唿,然後著重介紹了下司刑。


    二堂哥三堂哥幫忙向家人解釋了下司刑的來曆,以及他和韓青蕪的‘相識’過程,很快就讓司刑贏得了家裏其他三人的好感。


    並且,堂伯母還心細如發地察覺到堂侄女和這位司先Z之間關係的不同,心中難免一動,打探和撮合的心思紛紛冒出來,於是對待起司刑來更加熱情招待。


    司刑人是清冷了點,但當他想正常地為人處世時,那態度那架勢也是沒得說的,因此一番簡單的交談過後,不論是堂伯父堂伯母還是大堂哥等人都對他讚歎不已,顯然印象極好。


    韓青蕪趁著他們聊天說話的功夫,去自己原先那屋用心布置一番,讓給司刑暫且住著。


    而她自己則打算去和堂伯母湊合一下,另外叫堂伯父和大堂哥到另一間廂房裏擠一擠,等明兒個在周圍尋到了多餘的房子租下來,住處很快就能寬敞了。


    司刑對這樣的安排沒有意見。


    堂伯母他們更加沒有二話,畢竟仔細算起來,他們一家子還是借住在堂侄女這裏呢,哪裏還能對她特地帶迴來的貴客有什麽意見。


    眾人熱熱洛洛地說了一場,待到把幾麻包的貨品整理清楚後,二堂哥三堂哥就告辭迴招待所去住了,其餘人也相繼洗漱一番睡下。


    晚上,韓青蕪和堂伯母睡一張床,堂伯母悄悄問她對那位司先Z有啥打算和想法。


    堂伯母是想提前問問,好歹跟當事人確認一下,免得自家人會錯意辦錯事。


    韓青蕪對此搖搖頭:“哪有什麽打算什麽想法,就是認識的人。”


    “哎喲,現在好東西都得搶,手慢都是別人的,這關乎終身大事的事兒,青青你可得上點心吧。”堂伯母勸說兩句,完後又湊到堂侄女耳邊小聲笑說:“而且我看人家也不是對你沒有那個意思。”


    瞧那位司先Z人是冷冷淡淡的不好相處,可進門後的目光卻一直沒從自家堂侄女身上移開過呢,甭管是在說什麽做什麽,那視線多多少少都在關注著堂侄女,說他心裏沒那層意思誰信啊。


    她都火眼金睛到這個份上了,韓青蕪還能說啥,隻道順其自然。


    反正來日方長,兩人先慢慢相處著,以後真有那個意思就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地走到一起唄。


    “那你記著可得把握住咯,自己的終身大事,自己上點心。”堂伯母拍了拍韓青蕪的手。


    韓青蕪道了聲謝,表示記下了。


    翌日一早,韓青蕪起來時,堂伯母已經在灶房做好了早飯,而堂伯父和大堂哥早就在她起床前出攤去了,因為有客人在的關係,堂伯母這次沒跟著一塊出去,隻在家裏忙活著招待貴客。


    韓青蕪自己起來後就接過了活計,催促堂伯母直接照常去就可以,司刑這裏有她在。


    堂伯母本想拒絕,但腦袋彎兒又一轉,瞧瞧堂侄女,又瞅瞅司先Z,想著兩人在家培養感情也不錯,她這個電燈泡還是出去上工賺錢比較好。


    於是堂伯母很快就去追丈夫和大兒子去了,家裏就剩下韓青蕪和司刑兩個。


    韓青蕪沒去管司刑,先去舀了熱水洗漱,完後迴來一看,司刑已經將小飯桌和飯菜都擺上了,真是賢惠。


    早飯挺豐盛,白麵菜包子和大米粥,還有一碟子韭菜炒雞蛋和黃瓜炒臘肉,一看就是堂伯母用心準備的,都快趕得上平日裏過節吃的了。


    但對於剛從南邊迴來的韓青蕪二人來說,這些才是正常的日常飲食,以前吃的那些什麽高粱米飯、二合麵窩窩頭之類的,感覺那是六七十年代才吃的東西,一點都不稱八十年代改革開放後的好日子好生活。


    兩人對坐著慢悠悠地吃完東西,司刑自動自發去洗刷了碗筷。


    韓青蕪正在院子裏泡茶,等他做完那點活計出來喝,消失一晚上的醜貓不知道從哪兒跑迴來了,一迴來就朝她喵喵叫。


    “宿主,你們昨天幹什麽去了,審判者大人怎麽……”


    醜貓說話說一半的,瞬間引起韓青蕪的注意。


    韓青蕪邊做著自己的事邊隨口問:“昨天去看了一場好戲,司刑他怎麽了?”


    醜貓看了眼正在灶房裏默默幹家務的審判者,最後猶猶豫豫道出自己的發現:“大人他,他變得不一樣了,周身鋒芒畢露,字麵意義上那種。”


    韓青蕪聽得一腦袋問好:“???”


    鋒芒畢露?還字麵意義上的?神馬意思?!


    “就是他渾身氣機全開,以前藏在身上引而不發的鋒芒全跟利劍似的散發出來,用肉眼形容的話就像個刺蝟一樣,隨時處於備戰狀態,隻要碰到目標物,即刻絞殺!”醜貓越說越覺得危險,自個兒都忍不住開始瑟瑟發抖。


    韓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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